寂靜被打破了。
    成千上萬張從牆壁、地麵浮現出的人臉，雖然無法發出聲音，但它們共同散發出的怨念，卻如同實質的海嘯，席卷了整條街道！
    空氣的溫度，在這股怨念的衝擊下，驟然降至冰點。
    雨琦和鄭雄的身上，瞬間結出了一層白霜，他們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出現了各種恐怖的幻象：無數雙冰冷的手從四麵八方伸來，要將他們拖入牆壁，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鎮！”
    蘇洛舌綻春雷，一聲爆喝！
    雄渾的馗道之力，以他為中心，化作一道金色的衝擊波轟然擴散！
    “嗡——”
    金光所過之處，那些從牆體中探出的扭曲人臉，如同遇到了克星，紛紛發出無聲的慘嚎，縮回了牆壁之內。
    街道兩側的建築，恢複了原本死寂的模樣，仿佛剛才那萬鬼齊現的恐怖景象，隻是一場幻覺。
    雨琦和鄭雄渾身一震，猛地清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寫滿了後怕。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們的靈魂，都差點被那股怨念洪流給衝散了。
    “這……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鄭雄的聲音都在顫抖。
    “是怨靈。”蘇洛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或者說，是與這座城市融為一體的……地縛靈。”
    他看著那些恢複了平靜的牆壁，眼神中卻充滿了忌憚。
    “他們，就是黑水城曾經的居民。當年‘天外之魔’的分神，恐怕就是用他們的血肉和靈魂，澆築了這座城市，將這裏，變成了一個持續不斷產生怨念與恐懼，為本體提供養料的……巨型祭壇！”
    這個猜測，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將一整座城的人，活生生地煉化成建築材料，這是何等殘忍、何等邪惡的手段！
    小倩的臉色最為蒼白，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我…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痛苦……他們沒有死透……他們的意識，還被困在這些磚石裏……永生永世地重複著死亡那一刻的絕望……”
    作為通靈體質，她能比常人更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怨靈的情緒。
    那是一種足以讓任何心智正常的人，在瞬間崩潰的、無邊無際的痛苦。
    “蘇洛，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雨琦強作鎮定地問道，“我們每走一步，是不是都在踩著……他們的臉？”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蘇洛沉默了片刻，眼神掃過深邃而黑暗的街道盡頭。
    “我們沒有退路。”他沉聲道，“趙括前輩還在為我們爭取時間。而且，隻有徹底消滅‘天外之魔’，才能讓這些被困的靈魂，得到真正的安息。”
    他的話，讓眾人原本動搖的心，重新堅定了起來。
    沒錯，退縮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讓所有人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可是，它們似乎對我們有很強的敵意。”鄭雄擔憂道，“剛才要不是你，我們恐怕已經……”
    “它們已經被怨念侵蝕了神智，會本能地攻擊一切靠近的活物。”
    蘇洛解釋道：“我的馗道之力，能暫時震懾它們。但這座城的怨念太龐大了，我不可能一直維持這麽大範圍的能量場。我們必須速戰速決，盡快找到能源中樞。”
    “走！跟緊我，收斂心神，不要去看那些牆壁，更不要試圖與它們溝通！”
    蘇洛再次下令，這一次，他將馗道之力凝聚在周身一米範圍，形成一個緊湊的金色護罩，將四人牢牢包裹。
    他一馬當先，加快了腳步，沿著主幹道，向著城市中心那座最高的建築——一座類似瞭望塔的角樓——快速行去。
    這一次，街道兩側的牆壁雖然依舊散發著令人不安的寒意，但那些人臉，卻沒有再浮現出來。
    它們似乎也在畏懼蘇洛身上那至陽至剛的馗道之力。
    然而，這座城市的危險，並不僅僅來自於牆壁。
    當他們穿過一個十字路口時，走在最前麵的蘇洛，猛地停下了腳步，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在前方不遠處，一座看起來像是兵營的巨大院落門口，正靜靜地……燃燒著兩團幽綠色的火焰！
    那火焰，沒有絲毫溫度，反而散發著凍結靈魂的陰寒。
    它們懸浮在半空中，如同兩隻巨大的鬼眼，在黑暗中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那是什麽？”鄭雄下意識地舉起了槍。
    “鬼火……”小倩的聲音帶著一絲顫音，“不……不對……比尋常的鬼火，要強大百倍！那是由無數戰死沙場的士卒……他們的執念和煞氣凝聚而成的……‘兵煞鬼火’！”
    話音剛落，那兩團鬼火，像是收到了某種指令，忽然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緊接著，從那座漆黑一片的兵營之內，傳來了……整齊劃一的、金屬摩擦的腳步聲！
    “哢……嚓……哢……嚓……”
    那聲音，由遠及近，清晰而富有節奏，仿佛有一支來自地獄的軍隊，正在從沉睡中蘇醒，即將踏上陽間！
    一股冰冷、肅殺、充滿了鐵血與死亡氣息的軍煞之氣，從兵營的大門內，狂湧而出！
    這股氣息，與趙括身上的大秦軍魂截然不同。
    它充滿了暴虐、混亂與無盡的……饑渴！
    蘇洛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
    他知道，他們遇到了這座黑水城裏，除了那些地縛靈之外的……另一種“守衛”。
    一支由亡靈組成的……西夏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