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把這間餐廳直接炸了？”
    陳序的話說完，對麵的吳醒目瞪口呆。
    對他來說，開槍、殺人、甚至是扔扔手雷，在裏約都是家常便飯。
    可是布置炸彈、還是針對平民建築？
    這多少有那麽一點......過火了吧？
    看著滿臉理所當然的陳序，他忍不住開口說道：
    “老大，炸餐廳和炸警察局還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放在其他國家，炸警察局可能比炸餐廳更嚴重。”
    “但是在巴西，在裏約，邏輯是完全相反的。”
    “你把警局炸了，大家都知道你是為了報複警察，沒人員傷亡的話，這事兒大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就算有人員傷亡，上麵合計合計，不嚴重的話最多也就是搞一次突擊抓捕，麵子找回來就行。”
    “但是，你要是炸平民建築，那是要被當成恐襲的！”
    “到時候動手的就不是警察了，得是軍隊那些人！”
    “我們就算能湊合打得過警察，難道還能打得過軍隊？”
    聽到吳醒的話，陳序攤了攤手，無辜地說道：
    “誰說是我要炸這家餐廳了？”
    “你自己說了，萊伯倫地下的下水道裏全是屎和沼氣，就不能是沼氣自己爆炸，把這家餐廳炸飛了嗎？”
    話音落下，吳醒愣了。
    但轉念一想，他突然又覺得......好有道理。
    還真是，沼氣不能爆炸嗎？
    就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裏約就已經發生好幾起下水道沼氣爆炸的事件了。
    最近、最嚴重一次還就在萊伯倫，一個違反禁煙法在街上抽煙的市民被警察逮了個正著，情急之下把煙頭扔進了下水道，結果把自己和警察都炸飛了。
    這事兒出了以後，推特上到處都是下水道爆炸的監控畫麵，當地警局壓力很大，搞得萊伯倫的禁煙力度都小了不少。
    所以總的來說，沼氣爆炸這事兒......還真可行！
    想到這裏，吳醒瞬間來了興趣。
    他左顧右盼地看著餐廳的布局，隨後說道：
    “如果真的能利用沼氣爆炸的話，那我們就完全可以擺脫嫌疑了！”
    “不過，這家餐廳的布局跟我們之前的中餐廳不太一樣，看著好像下水道沒從地下走，真炸起來的話.....威力不夠大啊。”
    “下水道要真從餐廳地下走，那才是奇了怪了。”
    陳序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隨後說道：
    “爆炸不是為了製造餐廳內的殺傷的，要是真在餐廳裏炸起來，我不是跟他們同歸於盡了嗎？”
    “重點是製造混亂，擾亂對方的外圍布防，給我創造機會突圍。”
    “讓人，如果運氣好能讓餐廳裏的敵人失能那麽幾個，效果就算完美了。”
    “明白了......”
    吳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也就在這時，餐廳的服務生已經把兩人點好的前菜和酒水送上了桌。
    於是，兩人默契地閉嘴不再談，等服務生打開香檳之後，吳醒也是豪氣地遞上了小費。
    那是一張麵額不大不小的100雷亞爾紙幣，開瓶的服務生笑逐顏開，但他恐怕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正在服務的這桌客人，前一秒還在討論著要怎麽把這家餐廳炸飛.....
    等到對方轉身離開後，陳序再次壓低聲音說道：
    “又一個好消息，這些人都沒有帶槍，就算這家餐廳是PCC的產業，裏麵的服務人員大概率也不會是專業打手。”
    “到時候如果他們選擇不臨時更換服務人員的話，我的壓力就小很多了......”
    “他們會那麽......粗心嗎？”
    吳醒略有些懷疑地問道。
    “不知道。”
    陳序聳了聳肩，回答道：
    “我不可能預判他們所有的行動，也不可能把他們都看成蠢貨。”
    “但隻要對方有犯錯的機會，對我們來說就是好事。”
    “好了，吃飯吧。”
    “這次偵察的效果還算不錯，拿到了很多信息。”
    “怎麽樣，你學到了多少？”
    “真的學到了不少。”
    吳醒一邊回答，一邊把盤子裏的炸鱈魚油條分到陳序的碟子裏，隨後介紹道：
    “嚐嚐這個吧，鱈魚油條，巴西經典小吃。”
    “你剛來沒多久，應該還沒吃過吧？”
    “確實沒有。”
    陳序插起一塊油條送入嘴中，口感跟他在國內吃到的炸鱈魚基本沒啥區別，甚至有種速凍食品的風味。
    “這玩意兒.....不會是國產貨吧？預製菜？”
    他眉頭微皺地問道。
    “不知道，但確實不正宗。”
    “這東西還是街上和海灘上賣的味道正......湊合吃吧。”
    吳醒同樣皺眉，而陳序則好奇地問道：
    “你一個住貧民窟的，怎麽感覺對這些高級餐廳也挺熟悉的？”
    聽到他的話，吳醒赧然一笑，回答道：
    “以前多少也掙了點錢，都花在這張嘴上了。”
    “而且我住貧民窟那也是落難了，如果不是14年禁煙令下的時候賣煙的生意被掃了，我也不至於去餐廳打工----說白了，大家都差不多。”
    “經營得再好，得罪了黑幫和警察，那就是一朝跌入穀底。”
    “我還算好的了，沒什麽太慘烈的故事，爸媽也算是自然死亡。”
    “像林奕那樣的，才能勉強夠得上一個慘字。”
    “所以她爸媽到底是怎麽死的？”
    陳序接話問道。
    吳醒輕輕搖頭，回答道：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六七年了吧。”
    “她爸媽原本是在科帕卡瓦納那邊做小商品貿易生意的，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得罪了PCC的人，貨全部被搶了。”
    “她爸找了關係想去理論，但肯定是沒用的。”
    “結果反而惹惱了下麵辦事的人，晚上提著槍就上門去了。”
    “槍手當著她的麵給了她爸媽幾槍，她跑出去找人也沒人敢去幫忙，最後硬是看著她爸媽流血流死了。”
    “嘖......反正挺慘的。”
    吳醒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豬耳朵，隨後繼續說道：
    “反正後來她就搬到羅西尼亞了，這些事情也不是她自己說的，都是傳出來的，所以很多細節都不一定真。”
    “不過她家的事情是上了新聞的，你要是有興趣，改天自己上網查查看唄。”
    “再說吧。”
    陳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那麽在意。
    就像吳醒說的，這些事情聽著慘烈，實際上在裏約這地方也算是司空見慣，實在沒什麽好追究的。
    略微停頓後，他繼續說道：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們身上那些故事，願意告訴我我就聽，不願意說也沒關係。”
    “把當下的事情做好，比什麽都重要。”
    “那現在嘛......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們得好好想想，用什麽炸彈，來引爆地下這一大片沼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