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近乎神經質的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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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傳達消息的是與宋劫相熟的幫中弟子——田喜。
“相熟”這個詞或許還比較抽象,再通俗點兒說,這是宋劫的“班搭子”。
要不是這兩日宋劫成婚,這會兒他就該和田喜一起在東河街巡查。
黑虎幫幫派弟子,巡查街道...
這事兒聽起來古怪的很。
但理一理曆史,就都清楚了。
如今三歲小兒都知道“大雍皇朝與門派共治天下”。
大雍以武立國,立國之初完全是皇朝獨大,可在發展了數百年後,卻似是皇朝孱弱、門派壯大。而皇朝不知哪個皇帝居然一拍腦袋,沒有點兵和門派殺個你死我活,而是立下了“與門派共治天下”的規章。
神奇的是,這規章...竟然執行了下去。
縱是說書先生對那段兒曆史都感慨無比,畢竟這種事千古未有,故而在驚堂木一拍後,常常是把那時候的一些英雄人物大說特說,說的天花亂墜。
過去的宋劫也就隻知道這些。
可現在的他卻明白:一切表象的背後都有著更深層次的利益糾纏,都存在著某些大人物的橫流欲望,尤其是在《道君》這種極度黑暗的世界觀裏,更是如此。
大雍祖龍既然沒死,悄悄藏在曆史的幕後,那一切重大決定都必然和他有關,也和那位地府的道君有關。
但“共治天下”背後藏著什麽,他卻暫時猜不到。
幸好,君王神靈天下事,又豈會與一個小小縣城幫派弟子有幹係?
此時,田喜翹腿坐在珍味閣一樓臨窗處,往口中丟著油炸花生米,小眯眼掃著對麵的自家班搭子,微微點頭道:“也對,昨天你才從羅桑村迎親回來,今天那邊就出了凶案...你擔心也正常。”
他“咯巴咯巴”地咀嚼著花生米,顯出幾分思索之色,然後又道:“這樣,兄弟,我聽說明兒早上,馬哥夫婦會親自去一趟羅桑村了解情況,你若擔心羅桑村親人,可以去尋尋他。
馬哥為人仗義,在幫中也有威信,這次也是因為幫中的比武大會快開始了,馬哥不想這種時候出事,所以才自己出動。
我和你說,馬哥前年就過了幫主考核,得到了《黑虎刀法》的那一式殺手鐧,如今怕是已經把這刀法練的圓滿了。
這次比武大會,馬哥必定上位。
所以,現在你無論去求他什麽,隻要事不大,他都不會輕易拒絕你。”
見宋劫神色依然擔憂,田喜笑著拍拍他肩道:“別愁,小事兒。哪年不死人?”
若是過去的宋劫,肯定也會這麽覺得,畢竟世道雖說看似安全,但是...有不少邪魔外道在山林間竄走。
這些邪魔外道,乃是皇朝和江湖各派人人得而誅之的對象,可到現在還沒死絕,這說明他們是有本事的。
除了邪魔外道,匪賊之類的也從來不缺。
若是點兒背,剛好遇到了,那死一死也正常。
再算上百姓之間本身的糾紛、衝動殺人,那凶案就更多了。
他記憶裏就有過許多次凶殺案。
不過,在知道了《道君》背景,以及“仙境”、“仙籙”之後,宋劫卻已“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一切事兒都會往深了去想。
但轉瞬,他又自知可能過於敏感了,於是笑著應了聲:“也是。”
說完,他也稍稍放鬆下來,毫不客氣地湊過去,拈起個花生米丟嘴裏。
田喜也毫不介意,多少個午後兩人都是這麽過的。
今兒你吃我的,明兒我吃你的。
吃著吃著,田喜就又聊開了,砸吧著嘴道:“不過還真別說,你休假的這些日子,還真有不少事。”
“什麽事兒啊?”
“還不都是因為幫內的比武大會?”
“誰強誰上,這有什麽?從前不也有幫內切磋麽?”
“這你就不懂了。”田喜湊近了,壓低聲音道,“今年的比武大會和往年切磋不同,很不同!有消息說,幫主...老了,長老們也老了...所以...”
說罷,他使了個眼色,道:“懂吧?所以,幫中年輕高手們都很積極。”
宋劫默默吃著花生米,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田喜則是繼續展示著自己的談資。
“老宋,這幫中你可能還沒注意過,但我可注意了,過了幫主考核,看了《黑虎刀法》原本,學習了那一式殺手鐧的高手可是已經足足有十人之多了。
除了去年意外死在江湖裏的那位之外,還有九個。
這九人裏,保不準就有咱幫未來的新幫主,新長老了。
人家心裏也都門兒清。
這種時候,有的閉關修煉增進武藝,有的積極解決問題提升威望,還有的則幹脆玩失蹤,不知跑哪兒去了,想來是尋找機緣。”
宋劫道:“這誰呀?”
“什麽誰?”
“就你說玩失蹤的。”
“顏子宏,大長老的弟子。”田喜道,“這宏哥天賦是真不錯,估計去大府尋名匠鑄好刀去了,不少人都說顏子宏就是未來的大長老呢。”
宋劫眸子裏露出幾分思索之色,他知道顏子宏也是羅桑村的,也知道顏子宏似乎和村裏的潑皮們有些聯係,一轉念,忽道:“羅桑村誰死了?”
田喜道:“晚上就有消息了。”
宋劫點點頭,忽的一看日頭,拍手道:“娘子還等我吃飯,田兄,先走一步。”
“去去去,本就沒要你來。”田喜不耐煩地揮手,然後把盤子往自己麵前一撥,護食般地護在胸前,道,“還搶我花生米!”
見宋劫跑遠,他又招手喊道:“早點兒回來點卯啊。”
宋劫遠遠抬了抬手,算是回應。
...
...
一個下午的功夫,宋劫《黑虎刀法》的修煉進度又往前推進了“5”點,變成了“40100)”。
而傍晚時分,他稍作沐浴就開始往黑虎幫東河街據點跑。
他先去珍味閣花錢買了份蜜汁燒雞,準備給據點兄弟們帶去,然後繼續東去。
走到縣東城門,正要拐去據點,卻聽風裏飄來一陣兒清脆的鈴聲輕響。
宋劫下意識掃了眼,卻見黃昏裏,那商人牛車正在入城。
商旗在晚風裏舒展開,顯出“富貴商會”四個大字。
這富貴商會的本部在朝江府,隻是府級的小商會,而這一支入城的則是來落足真定縣據點的,畢竟真定縣也有那商會的倉庫。
為首之人皮膚因常年日照而泛黑,與城門守衛談笑間麵容掛著幾分常求人辦事的討好之色,背脊微佝。
待到那守衛簽好文書,那為首之人的笑臉又轉瞬嚴肅,繼而開始指揮牛車入城。
宋劫頓了頓腳步,迎了過去。
商會為首之人自是識得這位常在東河街巡視的黑虎幫弟子,見他走來,便主動迎了上去,佝背笑道:“小老兒朱九輝見過宋大人。”
宋劫連連擺手,笑道:“什麽宋大人,叫小宋便可。”
朱九輝笑著連道“不敢不敢”。
稍作寒暄,宋劫直接道:“朱叔...”
話才開口,朱九輝忙下意識道:“折煞了,當不起當不起...”
宋劫笑道:“朱叔真不想交我?”
朱九輝一愣。
身為商會領隊,又是老江湖,他自然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
眼前這宋劫就是東河街的現管,沒什麽權力,但卻是幫派弟子,和他搞好關係本是不錯...
但,朱九輝又深深知道“小鬼通常很難喂飽,他能給你的也很少,你付出的銀子和你得到的特權極難成正比,不如不交。”
可是,若是對方主動纏上來了,那就得小心應付,一個不好,那就是得罪人了。
做生意嘛,和氣生財,哪有奔著得罪人去的?
所以,在一愣之後,朱九輝旋即堆笑道:“哪會哪會。”
宋劫道:“朱叔,是這樣的,我聽說羅桑村那邊發生了凶案,我有親人還在村中。如今看你們從東而來,這才冒昧上前問問,沒別的意思。”
他眼神清澈真誠。
朱九輝頓時知道自己誤會了,忙露出思索之色,然後道:“我們剛從羅桑村那邊路過,路上也沒停,似乎也不是多大事。”
他皺眉回憶著,忽地朝不遠處一招手,喊道:“六子,你不是包打聽麽,你知不知道羅桑村那邊出了什麽事?”
一個機靈小夥頓時跑來,道:“領隊,是有的,說是死了幾個村裏的潑皮,我聽他們說顏三顏三的...想來是其中一個潑皮的名字吧。”
顏三?
宋劫愣在當場。
朱九輝也不多待,對他行了行禮,便領人從他身邊經過。
暮色歸冥,天穹泛黑,一陣鼓蕩而來的冷風讓宋劫打了個寒顫。
他拎著蜜汁燒雞回過神來,看向據點方向,那方向卻又見個熟悉身影跑了過來。
田喜嘴上不說,心底也是惦記著“班搭子”那點事的,此時顯然也問到了,正出了門想尋宋劫呢,一看在門外,就匆匆揮手,然後跑來,輕聲道:“老宋,搞清楚了,都搞清楚了。
村裏四個潑皮,領頭的叫顏三。”
說罷,他又沉著聲音道:“不是一般凶殺案,那四個潑皮...都被某種巨力給生撕成了兩半。
慘呐,恐怖啊。
我也直接幫你探清了馬哥今晚落腳點,他正在落月河河心的賞月樓,一群幫中兄弟在為他踐行呢。
我們趕緊準備點禮物,一起過去。
你若擔心村中親人,盡可托馬哥夫婦幫忙一同護送回來...
老宋,我和你說,最好是護送回來,那種死狀...讓我想起那些邪魔外道。
鬼知道邪魔外道還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嘖嘖嘖,不詳啊。”
宋劫也凝重地點點頭。
他得趕緊找馬哥去,讓幫忙把丈母娘和小姨子給帶回縣裏來,如此才安心。
馬哥實力強大,又在這比武大會的緊要關頭,他隻要答應下來了,那就一定能把事做好。
可是,許是對《道君》的黑暗世界風有所認知,忽然之間,一抹毫無根據的神經質的判斷在他心頭浮出。
顏三死了...
顏三和顏子宏有關係。
萬一顏子宏不是失蹤,也是死了。
那是誰殺的?
如今幫中大事,幫主,長老們都老了,但還並非足夠老,隻不過是武者血氣衰敗了。
這群新生代是要準備上位了。
比武大會在即。
可萬一......後浪欲至,前浪卻不肯呢?
那馬哥是不是也會出事?
殺人不一定自己動手。
假如...
嗬...
怎麽可能?
什麽證據都沒有,這不是自己想多了嗎?
嘿,就瞎想。
應該沒事的,都一個幫派的,不至於...
“老宋,快走吧。”田喜催促著。
但宋劫腳步卻越來越緩。
這毫無依據,莫名其妙,甚至連“顏三是怎麽死的都根本解釋不通”的推斷讓他腳步遲了下來,越來越遲,最終停了下來。
他忽的一把將蜜汁燒雞塞到田喜手裏,道了聲:“喜子,給你。”
田喜道:“不是,老宋,咱一起去賞月樓啊,都幫裏老弟兄了,你和二長老也還有些關係,這點小忙馬哥肯定會幫。有馬哥護送,那多......”
宋劫擺擺手,道:“想了想,和馬哥不熟,算了算了。”
田喜:???
他疑惑之際,蜜汁燒雞已經被送到了他手中。
而宋劫則是匆匆轉身,追著富貴商會去了。
“將丈母娘和小姨子接離險地”的事,他想請富貴商會這個局外人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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