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前人的意義,由後人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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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
    在看到甘華後,甘言雨微微瞪大了眼睛,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一旁的林天,雖說心中也早有預期,但還是被麵前甘大爺的氣勢給震驚到了。
    “就由我們,來跟你們較量一番!”拓跋建輝搭著甘華的肩膀,笑著道。
    “.”
    確實,早該猜到的。
    天朝大提琴家千千萬萬,跟拓跋建輝同一輩的,本就沒有多少,演奏能力能跟得上拓跋建輝的,就更少了。
    而能夠跟甘言雨正麵博弈的大提琴家,更是寥寥無幾。
    甘華,甘言雨的爺爺。
    顯然,隻有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之所以甘言雨如此震驚。
    是因為,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
    自己的爺爺,有朝一日,居然會重新拿起琴弓.
    “你的身體,沒事了嗎?”林天有些擔憂地看向甘華,明明前幾天,他還好端端地坐在輪椅上
    不會是故意裝出來的吧?!
    對兩個晚輩也要耍這麽多心眼子真的大丈夫??!
    林天在心中吐槽,甘華卻是“咳咳”兩聲:
    “昨天才剛剛離開的輪椅,雖然還沒有完全康複,但是演奏應該是沒問題了。”
    說罷,甘華認真地看向了甘言雨:
    “怎麽了,雨兒?”
    “.”
    甘言雨沉默住了,白皙的臉上微微露出了有些掙紮的神色。
    畢竟,
    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她。
    現在忽然得知,要跟自己的爺爺對戰
    麵前的人,不僅是她的爺爺,更是她的大提琴老師。
    本能的,少女的腳步有些退縮。
    然而,卻在後退的半步中,撞到了林天的胸膛。
    轉過頭,是林天那令人安心的微笑。
    “這種事情,不是早就有心理預期了嗎?”
    林天扶著甘言雨的肩膀,隨即,看向了兩個老頭,眼神略帶挑釁,
    “兩個半退休的老頭而已,膽敢挑戰科爾杯選手,不要晚節的話,我們就成全他們。”
    此話一出,引得教室外一群圍觀的同學驚愕不已,紛紛興奮了起來。
    “我嘞個去,林天好勇!!”
    “不愧是偶像啊,居然敢這麽跟拓拔院長說話,換我腿都開始抖了!”
    “怎麽跟想象中的月神人設不一樣.他原來說話一直都這麽暴力的嗎?”
    在同學們討論的同時,
    聽到林天的這番話,拓跋建輝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有魄力!”
    “但是,也要有支撐得起的實力才行。”
    拓跋建輝看向林天,雖然剛才的那番話有玩笑的成份,但是他很清楚地從林天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殺意。
    林天是來真的。
    拓跋建輝的笑容也漸漸收了起來,表情有些釋然。
    這少年,看來還是沒有放過自己啊。
    這場演奏,大概率是要拿出真本事來了。
    不過,無所謂。
    拓跋建輝,本身也沒準備對林天手下留情。
    甘言雨看著爺爺,握緊了拳頭。
    感受著身後的林天胸膛傳來的觸感,少女往前走了一步,半響,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那個從小將自己撫養長大的爺爺。
    那個曾經在大提琴界馳騁,親手將大提琴演奏技巧傳授於自己的爺爺。
    現在,為了他們四個人共同的夢想。
    他們都很清楚,此戰,不可避免!
    “來吧。”
    林天和甘言雨很快在自己的位置上就位。
    林天坐在拓跋建輝的對麵,試了一下教室鋼琴的音準,確認了沒問題。
    而甘言雨和甘華,同時也是相對而坐。
    “你們有一首曲子,我很喜歡。”
    拓拔建輝說著,向兩人展示了一張曲譜。
    曲子不是其他,正是林天和甘言雨第一舞台合奏的音樂——
    《G小調“悲愴”交響曲》。
    也就是莫紮特的《第四十號交響曲》。
    “這是我第一次聽你們的作品,你們那場在音樂會上的演奏,說實話,我很喜歡。”拓跋建輝坦率地說道。
    這讓林天有些意外。
    原來,拓跋建輝從那麽早開始,就已經關注到自己和甘言雨了嗎?
    後麵的鸚琴杯空降評委,身居高位的拓跋建輝不惜來到晴江省擔任地方比賽的主評委,也是因為那場演奏開始的嗎?
    看來,拓跋建輝那句“危險的演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就那場演奏中的林天和甘言雨,的確是在高危動作中完成的舞台。
    其共鳴程度,
    哪怕是現在的林天和甘言雨,也未必能重現當初那種極致悲愴的狀態。
    可以說,
    《第四十號交響曲》,是林天和甘言雨演奏得最好的曲目之一。
    選擇這首曲子嗎.?
    林天又仔細看了一遍曲譜,發現這並不是林天所寫的原版曲譜。
    而是經過了一定程度的改編,無論是節奏還是難度都被拉得更高的版本,其中還增添了幾個原創的變調。
    這樣的版本,在音樂本身的聽感上,不如林天的原作好聽。
    但是,卻更加考驗他們的手法和演奏技巧。
    可以說,完全就是一首用於測試能力的練習曲。
    “這是我和老甘共同的手筆。”
    拓跋建輝說道,
    “你們的《悲愴交響曲》,很美,但我覺得,這個改編後的版本,你們可以更加無拘無束地進行演奏,我們也很想看看,這首曲子從你們的手中演奏出來,會是什麽效果。”
    拓跋建輝說著,看向了窗外的學生們,
    “正好,給我的學生們,上一堂課吧。”
    “當然。”
    甘華說道,
    “我們也會參與進合奏中。”
    合奏嗎?
    林天有些意外,同時覺得有意思了起來。
    如果隻是正常的對決,這樣你一首,我一首曲子地演奏,雖說從結果上來看更加直觀,卻並沒有太多的對抗性。
    而合奏就不一樣了。
    在完全不顧慮合奏對象,且此前完全沒有進行過合奏訓練的幾人來說。
    在同樣音樂的演奏中,極其容易被對方的演奏帶跑偏,稍微意誌力和技巧不熟練的,就很容易被對方的演奏所摧毀。
    具體的例子,可以參考早期大多數根基不深的演奏者,跟甘言雨合奏的畫麵。
    在年輕人當中,甘言雨的意誌力算是非常強悍的,“絕對核心”的力量,總能輕而易舉地將所有合奏的選手給帶跑偏。
    現在的對手是拓跋建輝和甘華,情況又會有所不一樣。
    畢竟,麵前的對手,是有著深刻底蘊的老藝術家,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地被甘言雨所帶偏。
    並且,經驗如此豐富的他們,甚至可能已經做好了如何在演奏中幹擾甘言雨的準備。
    但,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
    如果沒有挑戰性的話,林天也會覺得沒意思。
    “我沒問題。”
    比林天搶先一步,甘言雨說出了這句話。
    少女麵色剛毅,顯然是早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
    “我也沒問題。”
    緊接著,林天也表了態。
    “確定嗎?”
    拓跋建輝說道,“這是經由我們之手做的改編,你們第一次演奏的話,可能會吃虧。”
    “搞清楚,這可是我們的作品。”林天微笑著駁斥了回去,
    “吃虧的是你們。”
    話已經說到這裏,沒有什麽好再說的了。
    四人各自就位。
    “3、2、1——”
    倒數三個數之後,
    四台樂器同時奏起——
    激昂的音樂,在頃刻間回蕩於教室之中。
    “~!”
    鋪天蓋地的氣勢,猶如一道迅猛的風,朝著走廊的同學們撲麵而來。
    如此悲憤、如此淒美、熱情而壯烈。
    兩邊共同合奏的碰撞。
    少年少女們目瞪口呆,心中早已經被這音樂的開場震撼到無以複加。
    兩位年輕人和兩位老年人的合奏,
    此刻,位於這音樂學院的教室中,構成了一副畫卷。
    不愧是老東西!
    在第一段結束之後,林天便在心中暗自驚訝起來。
    雖然從來沒有聽過兩個老頭的演奏。
    但音樂一開始,林天就感受到了來自老一輩藝術家的深厚內功。
    他們的演奏,比起年輕人來說,少了些攻擊性和輕浮的情緒。
    卻更加穩重而成熟,每一個音符,都飽含著沉重的情緒,不怒自威之氣勢。
    或許不夠驚豔,
    但壓迫感十足。
    他們僅僅隻是跟隨著曲譜,做著一些沒有出錯的演奏,就已經令人心生震撼。
    這就是老一輩的古典音樂家!
    數十年的音樂底蘊,在此刻,於音樂之中,具象化了。
    在這樣的演奏麵前,如果是道行不深的普通演奏家,非常容易在對方看似平靜的演奏中自亂陣腳。在對方沒有任何攻擊行為的時候,就已經被如此可怕的壓迫逼到出現失失誤。
    其中,
    來自甘華的大提琴,令人驚歎的是,隱退如此之長的時間,卻仍然有著如此熟練的拉奏功底。
    就連最熟悉自己爺爺的甘言雨,也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為什麽.
    為什麽爺爺他,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恢複到如此之高的演奏狀態中。
    哪怕是再熟練的工匠,在十餘年沒有上過台麵的情況下,也一定會手生,至少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進行調整!
    這根本不是人能夠做到的!
    唯一的解釋是:
    在這十多年的時間裏。
    爺爺他,每一天,每一夜。無不在自己的腦海中,反複進行著演奏。
    在老人的世界中,他等待著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
    別走神啊——
    林天的鋼琴發出了一個巨大的音符,震醒了甘言雨。
    反應過來的少女,立刻重新將專注力,放在了手中的大提琴上。
    與此同時,
    看到這一幕的甘華,緊握著琴弓,卻是略微有些欣慰。
    少女低下頭,全神貫注,努力拉奏的模樣。
    讓甘華的思緒,再度回到了16年前。
    在那個舞台上。
    當孤身一人來到維也納的甘華,背負著一切的他,在初賽上,演奏著自己的第一首古典音樂時,是什麽感覺呢?
    台下的年輕人,昏昏欲睡;
    評委席上,一眾老頭子,看著他,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舞台一側,同為參賽選手的西洋大提琴家,目光中滿是對他老掉牙的古典音樂的譏諷和不屑
    他知道,這場比賽,他輸定了。
    哪怕僥幸從初賽晉級,他也一定會倒在半決賽。
    還要繼續嗎?
    能繼續得下去嗎?
    如此璀璨而耀眼的金色大廳。
    無數音樂家的夢想之地。
    可那一刻,站在這裏的甘華,忽然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站在這個舞台上,又是為什麽要開啟這樣一場演奏了。
    同伴的模樣在腦海中不斷閃過。
    他們有的穿著工作服,有著西裝革履,有的懶散頹廢,一身工作的氣息。
    頃刻間,甘華真的有些恍惚了。
    自己,究竟是為何站在這裏?
    對,因為他們還有著未能實現的夢想。因為他的身上,承載著太多同伴的希望。
    但,自己真的配嗎?
    可是,
    自己離開了大提琴,還能剩下什麽呢?
    自己的人生,還有意義嗎?
    霎那間,
    所有的回憶,化作枯葉,宛若被風輕輕一吹,一下子全部消散而過。
    霎那間,
    青年甘華的眼睛,猛地睜開,滿是紅血絲的他,瞪著手中的大提琴。
    是的,自己的人生,早已經離不開大提琴。
    他並不是被任何東西所束縛,也沒有被任何人推著走到這裏。
    他是自己到這來的!
    還沒有結束!
    哪怕自己如同毫無價值的枯葉一般,在這裏凋零。
    他也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大提琴,毫無意義地在這裏死去。
    而他的意義,便是將所有的一切,寄托給下一個人!
    他的意義,將由未來的音樂家賦予!
    作為“大提琴第一人”的甘華,別無選擇,作為人們眼中古典音樂的最後一片淨土,他也必須要戰鬥下去!
    他,必須要成為那個燈塔一般的存在,照亮後來之人。
    甘華,拉動了琴弓。
    事到如今,
    下藥的故事,是否是真的.還重要嗎?
    林天想到這裏,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腦海中,浮現起了那日晚上,毛偉昂的女經紀人,對他所說的那番話。
    林天終於明白。
    拓跋建輝和甘華口中的“敬重之心”,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在河邊遇到的粉絲。
    徐永和蘇冉。
    娜娜莉、白曦、白俊澤、毛偉昂
    所有的一切,林天全部明白了。
    林天深吸了一口氣,他抬起手,對著琴鍵,重重敲下。
    看著吧,前輩們!
    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
    就在這裏,身敗名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