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都護恩威降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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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便宜丈人呼衍賀寒暄幾句,張虞便提出讓郝昭率五十騎護送呼衍賀歸部。
呼衍賀怎不知五十騎屬於是看守他之人,但礙於今下形勢,呼衍賀不得不答應下來。
且不言呼衍賀在郝昭所率五十騎的護送下回到部落,整理部落中的名冊,準備與女兒一同獻於張虞。
待呼衍賀離開,楊讚做了個男人都懂的眼神,說道:“呼衍賀之女呼衍玉於雁北素有美名,不知多少人窺視。今濟安不僅得勝而歸,更得美人服侍,當謂雙喜臨門啊!”
張虞微微挑眉,笑道:“望公歎莫要上報此事!”
楊讚神情了然,會意道:“雁北形勢錯綜複雜,校尉不納呼衍氏,恐難假匈奴之力以威懾諸胡。”
漢代律法中,雖無阻止邊將與胡人結親,但卻有嚴禁地方官與本地勢力結親,若楊讚上報州郡,疏中言語挑撥,張虞輕則遭到嗬斥,重則免官改任。畢竟雖說東漢衰弱,但其王朝從下至上的秩序依在。
“多謝公歎!”張虞看向楊讚,拱手道。
楊讚拱手回禮而笑,說道:“今雁北遍地虎狼,讚能否打算大治平城,還需仰仗濟安!”
“我與公歎有同窗之誼,又遠在邊塞,自當互相扶持。”張虞神情謙虛,說道:“今我大勝而過,足以威嚇諸胡。公歎或可派人向無臣氐要胡寇,若是無臣氐拒不交人,君隻需知會一聲,雲中義從至矣!”
“好!”
“好!”
楊讚連笑幾下,說道:“容讚假濟安之威,嚴肅平城諸胡行跡。”
兩人又說了會話,楊讚因城中有事需他料理,便主動告辭離去。
“濟安,胡酋如何處置?”酈嵩看了眼軻比能,問道。
張虞順眼望去,隻見軻比能今下神情憔悴,精神萎靡,因聽不懂漢語,獨自坐在席上,一直看著張虞。
“伯鬆有何意見?”張虞問道。
酈嵩思慮片刻,說道:“軻比能在雁北近塞名聲顯著,今不如將其殺之,以揚濟安聲威;或是說將其獻虜至雒陽,以令陛下褒獎功績。”
“殺之嗎?”
張虞蹙眉而思,思考如何處置軻比能。
見張虞久久不語,酈嵩問道:“莫非濟安另有別策?”
點了下頭,張虞大膽說道:“將軻比能留下如何?”
“留下?”
酈嵩神情詫異了下,思索說道:“軻比能以勇健而聞名,又因信義公正而令鮮卑胡信服,故眾鮮卑投效於其部。僅以才能觀之,軻比能可為助力,但觀軻比能心性,如野馬而難製之。”
酈嵩雖不知未來走向,但他可以看出軻比能絕非凡人,一旦控製不好,軻比能很容易出問題。
其實按正常邏輯來說,軻比能作為未來的草原霸主,為杜絕隱患,張虞應當將軻比能處死,而不應留下軻比能,畢竟實在是太大膽了。
而張虞欲留下軻比能,其中有屬於自己的一套想法。
你問軻比能今時有當單於的念頭嗎?或是說有統一草原的念頭?
鮮卑單於歸屬於檀石槐一脈,當下鮮卑因二國並立,稍微出現了亂世的影子,軻比能除非是瘋了,或是類似張虞這般的穿越者,否則很難有這種念頭。
既非天生的野心家,故並非不能用。但為防止軻比能因被擒而生怨,倒不如視情況而安置。
尤其平城以北有參合陂(今岱海)鹽池,兩漢在參合陂設有鹽官,將產出的鹽流通於邊塞、大漠,賺取了大量的利潤。
張虞欲在雁北有所作為,不可能僅靠馬匹貿易,他若能控製參合陂,所得利益豈不豐厚?
擁有了鹽池收入,意味著張虞將擁有源源不斷的現金流,不僅能供養自己的軍隊,更能用錢財籠絡邊胡。
至於為何留下軻比能,則因軻比能在雁北有威名,不僅在鮮卑人中享有名聲,還在雁北諸胡中都擁有名聲。
利用軻比能的名聲,維持雁北的安穩,讓他成為自己的代理人,為自己打通與鮮卑的商道,這不比直接處決軻比能更具有價值?
除此之外,張虞不是沒有其他念頭,張虞想看自己能否收服軻比能。
這種看似瘋狂的想法,但暗藏了張虞心中的野望!
既然參與爭霸,那就轟轟烈烈爭霸一番,若連眼前的軻比能都收服不了,何談控製草原?何談建立起大一統的王朝?
人生總要嚐試,若控製不了軻比能,今後再找由頭殺了便是。即便軻比能反叛了,張虞都有信心再將其擊敗。
而軻比能神情複雜的看著張虞與酈嵩二人,自他被帶到帳中,途中張虞先後與呼衍賀、楊讚聊天,他就這樣被忽視了一個多時辰,也不知張虞會如何懲處他?
“軻比能,那日敖包之戰,你若兵勝而擒我,不知會如何待我?”張虞用鮮卑語問道。
軻比能不通漢語,剛剛幾人溝通,軻比能根本沒聽懂。今聽得張虞開口問話,軻比能差點沒反應過來。
“不可知也!”
軻比能思索少許,沮喪說道:“但以校尉之驍勇,欲擒校尉難如登天!”
張虞指著周圍左右,說道:“之前幾人皆勸我殺你,以免另生事端,再掠邊塞,不知以有何辯駁?”
聽出張虞似乎有釋放自己性命之意,軻比能當即行禮,說道:“仆願率部歸塞來降,斷不敢再掠邊塞。”
張虞搖頭而淡笑,說道:“君部落離散,已無兵馬可用,何來率部歸降之語?”
“我部離散?”軻比能神情驚變,問道:“試問校尉,我部及我家眷如何?”
張虞將所知部落分崩離析的情況,悉數說了出來,尤其強調軻比能的族人與部下拆分了他的部落。
聽得自家弟弟與族人行蹤不知所在,軻比能神情悲傷不已,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被擒之後,部落中的那些人背刺他,心中惱恨不已,求生複仇的欲望強烈無比。
“望校尉能恕我性命,今後某當竭力以報校尉!”為了生存,軻比能懇求說道。
張虞沉吟少許,說道:“今寬恕你性命並非不可,僅是你今後需為我做事!”
為了性命,為了自己家人,軻比能知道自己沒籌碼,不假思索說道:“願侍奉校尉左右!”
“善!”
見軻比能這般態度,張虞心生惡趣味,說道:“你既為我做事,今後與漢人相處,不可無漢名。”
“你胡名是為軻比能,不如以柯為姓,單名為比,字來恩。今後柯比為己漢名,何如?”
“多謝校尉賜予漢名!”
軻比能雖不知張虞為何給自己改姓,但知道他沒有談判條件,僅能遵從張虞意願。
“善!”
張虞並沒有因軻比能的暫降而鬆懈,除了將軻比能安置在軍中外,餘者沒什麽變化,依舊有人盯著軻比能。
且柯比因家人暫降張虞,而待他離開之後,酈嵩擔憂說道:“今濟安招降柯比,不知如何上報於朝廷。”
“此事不難!”
張虞笑道:“言軻比能被我所敗,畏我大漢聲威,特率親信降我。如此上報,不僅可得軍功,又能有招降之功。”
“那濟安欲將柯比安置在何處?”酈嵩問道。
張虞沉吟少許,說道:“平城西北兩百裏有鹽澤,我欲在參合陂置鹽官,故可令柯比為軍賣鹽買馬,與邊塞諸部往來聯絡,順便讓其招攬舊部,以為護塞之用。”
“柯比所部因我軍而崩裂,恐其不能盡心!”酈嵩擔憂說道:“且若有殘部歸屬柯比,則恐柯比有叛逃草原之心。”
“我之前有言令左南匈奴部北遷參合陂,今不如從舊時之語,令其部北遷。”張虞思慮說道:“鹽池為緊要之物,不可容他人染指。伯鬆率兵與左南部北上,負責鹽池生產之事,並都護呼衍賀。”
“至於柯比,我當將其安置於平城。我率兵馬屯駐白登,又有匈奴部在北,柯比難生波瀾!”張虞說道。
張虞在雁北的實力還是弱小,今想要掌控參合陂的鹽池,必須依靠左南匈奴的力量。
而分鹽池之利與左南部,算是張虞恩威並舉手段,否則一味以大棒施威,很容易離心離德。
“那便依濟安之意行事!”酈嵩說道。
“嗯!”
張虞點了點頭,說道:“今下校中兵馬不多,暫無法隨伯鬆北上,故伯鬆可先研究製鹽與販鹽之事。”
“諾!”
想將開發出參合陂的鹽利沒那麽容易,今下時值冬天,天氣太冷,開發不了鹽池。需要等到開春之後,左南匈奴部與酈嵩兵馬一同北上,至於利用鹽池製鹽,估計還有一段時間。
眾人依次退下,張虞持筆伏案,撰寫出塞軍報。
張虞並不由並州州郡管轄,而是由護匈奴中郎將王柔管轄,眼下向上匯報軍功,張虞其實可以越過王柔,直接送往雒陽朝堂,但這無疑會惹王柔惱怒。
故交好王柔的心理,張虞準備讓人將戰報送於左城,讓王柔混個籌謀之功,算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除王柔之外,張虞向王宏、王允、程夫人、袁術各寫去書信報喜,另暗含有幫助運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