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扶立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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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色朦朧。
    官道上,京騎快馬奔馳,直向薄霧裏的左校營軍寨而去。
    臨近軍寨時,兩騎不知從何處冒出,左右截停了正在奔馳的京騎。
    “左校營重地,來者何人?”漢騎持矛勒馬,問道。
    “籲~”
    京騎挽住韁繩,從懷裏取出信令,答道:“奉大將軍之令,前來拜見左校尉。”
    “請!”
    在京騎趕赴左校營時,張虞監督軍中兵吏操練,許褚、滿寵二人隨行。
    “伯寧啊!”
    張虞指著操練的孟寧之所部,說道:“今日前部訓練整齊,書信嘉獎,另賜酒肉,讓餘部勉之。”
    “諾!”
    滿寵點頭記下,問道:“今日傍晚是否召集曲候、軍司馬於大帳,講授兵馬要點?”
    張虞轉頭看向滿寵,問道:“近在講武堂中,伯寧可有收獲?”
    滿寵沉吟少許,說道:“略有所得,如上次君侯以賊兵突襲我營為例,我部扭轉戰局,大敗葛陂賊,寵收獲頗豐。”
    “不妨說說!”張虞鼓勵說道。
    “夜戰之法,貴在於乘敵之不備,幸敵之撓亂,驚駭而攻之,則有勝計。若將卒不驚,營壁如故,則是敵營謹嚴,備預周密,我當舍而勿攻。”
    滿寵整理了下思緒,露出自信之色,說道:“另屯兵需依法結營,如趙充國擊羌,木柵校聯不絕。如若結營不當,遭敵突襲,縱兵馬精銳,亦會兵敗,則如李廣將兵。”
    “善!”
    張虞讚歎說道:“伯寧了然,結營有六法,諸子如能分別記之,並依法結營,縱賊日夜分擊,蓋不得破我營壘。”
    “今夜講武,當授結營~”
    話音未落,侍從快步上前,說道:“君侯,大將軍有緊急書信相召!”
    “書信何在?”
    “在這!”
    京騎從袖裏取出書信奉上,說道:“今京師事況緊急,詳細內容盡在信中。”
    張虞拆開書信瀏覽,見信上所寫內容,神色微變了下,眼眸中透露出欣喜之色,卻又很快隱去。
    “校尉,京師有何變故?”滿寵小心翼翼,問道。
    張虞無意隱瞞滿寵,駐足而望邙山,微歎道:“陛下駕崩了,昨夜蹇碩欲謀害大將軍,以陛下之名詔大將軍入宮謀立太子,多虧宮人及時通報,大將軍方幸免於難,今已屯兵百郡邸。”
    “陛下膝下有二子,而駕崩之時,陛下並無遺詔。大將軍恐閹黨作亂,扶持幼君,故急詔諸營將官入京,商榷國家之策,以免效竇武舊事。”
    滿寵神情震驚,沒想到他入京僅一個來月,便遇見這麽刺激的事,陛下駕崩離世,宦官謀誅重臣,今重臣召集禁軍,欲伺機反殺。
    “那校尉欲往百郡邸議事否?”滿寵問道。
    張虞將書信收起,正色說道:“宦官把持朝政多年,令天下沸騰。今若不助大將軍鏟除閹黨,天下百姓將苦不堪言爾!”
    書信裏可不止是何進相招,其中還有隱晦提及袁氏,顯然何、袁已暫時達成聯盟。
    “仲康備馬,隨我前往百郡邸,助大將軍除賊。”
    說著,張虞想起什麽事,說道:“伯寧讓子循抽調百人前往護衛程夫人府邸,餘者於營中戒備。”
    “諾!”
    程夫人於張虞有恩,雖然今下張虞地位上升了,但張虞還是要記得程夫人往昔的恩情。
    很快,張虞在許褚與左右十餘騎的護衛下,策馬趕往百郡邸。
    而今下的百郡邸戒備森嚴,兵馬頭裹白巾而立,或披甲持矛,或引弓握弩,一片肅殺之景。張虞至時,刷臉已是沒用,需要由京騎出示的信令才能入內。
    “濟安!”
    “孟德兄!”
    張虞走沒幾步,便遇見同受傳喚而來的曹操。而曹操一見張虞一行人,便瞧見虎背熊腰的許褚。
    “數日不見,不知濟安身後猛士是為何人?”曹操問道。
    張虞笑眯眯說道:“為孟德兄同縣之人,許褚,許仲康。虞至豫州征討葛陂賊時,得見仲康擒賊來獻,賞其勇武,遂征辟為門下督。”
    得聞許褚受張虞征辟,不知為何曹操略有不適,好似什麽重要的東西被奪走,心中多有忌妒。
    “濟安好運,不僅剿滅賊寇,還得一壯士!”曹操羨慕地說道。
    張虞與曹操並行,問道:“孟德以為今下何如?”
    曹操收斂神色,說道:“無他,助大將軍鏟除宦官,以興漢家天下!”
    “與我所願相同!”張虞笑道。
    “請!”
    當張、曹二人入堂時,何進與左右親信分坐於席上,另袁紹、袁術兄弟二人同在人群中。
    “濟安、孟德多有辛苦,今可入座!”
    見所招之人盡至,何進揮手讓左右關上大門,沉聲說道:“昨夜,陛下不幸駕崩,閹人蹇碩假借陛下之名招我,若非司馬潘隱相報,恐我已中蹇碩之策。”
    何進神情謙遜,向在座眾人請教道。
    “今下陛下駕崩,雖無留有遺詔,但依照禮法之製,以嫡長子為儲君,而皇子辯為皇後所生,故皇子辯可繼大位。然眼下閹人遍布禁省,蹇碩執掌宮中禁軍,諸位可有方略教我?”
    曹操率先起身,拱手說道:“稟大將軍,宦官之勢,起於衝、質二帝,在禁省之中滋蔓極廣,非一朝所能成勢,更非一朝所能殺絕。今天下不可無主,操以為可先擁立新君,再圖禁省宦官。”
    何進微微頷首,說道:“孟德之言深得我意,然欲扶新君非入宮不可,今恐蹇碩於宮中備有重兵,不知何以鏟除蹇碩?”
    “此事不難!”
    袁紹說道:“諸黃門侍與蹇碩難以同心,大將軍不如暗命人通告諸常侍,蹇碩假傳先君旨意,欲謀害重臣,勒令諸常侍能誅殺蹇碩,否則諸常侍與蹇碩同罪。”
    頓了頓,袁紹補充說道:“昔竇武欲誅宦官而反被其所害,皆因言語泄露,被宦官所探,不幸中伏身亡。今將軍身負重任,統領精兵,部曲皆英俊,樂為大將軍效力。故將軍擁君之後,當為天下鏟除宦官,以名垂於竹帛。”
    張虞順勢而起,正色說道:“先擁新君,是為匡正君臣之分;誅殺宦官,是為清平朝廷風氣。虞願率左校營為大將軍效力!”
    “操與二君意同!”
    “術以為可如袁紹之策!”
    緊接著,陳琳、劉表、王匡、張璋等一係列官吏起身,紛紛應和袁紹的建議。
    “好!”
    見眾人非鏟除宦官不可,何進雖無意大肆株連,但為了贏得眾人的支持,按劍起身,環顧眾人。
    “諸君皆有慷慨報國之念,進欣喜至極!”
    何進沉聲說道:“勒令諸常侍斬殺蹇碩,將先帝靈柩呈於大殿。而諸將軍隨我至大殿,擁立新君。”
    “諾!”
    在何進與諸卿籌備擁立劉辯之時,宮內的宦官已是吵成一團。
    張讓負手踱步,神情陰沉,已無往昔胸有成竹之神色。
    “怎麽辦啊?”
    段珪頭大不已,說道:“蹇碩小子非成事之輩,竟讓屬下司馬潘隱走露消息!”
    “早知今日,你我豈能與蹇碩謀劃,今招惹何氏,令其動用兵馬,恐難幸存!”趙忠哀聲說道。
    “何必這般憂愁,昔陛下險廢何皇後,皆得賴你我出資力保,何皇後才不至於被廢。且何進之所以能拜大將軍,與你我謀劃多有關係。”
    郭勝對眾人說道:“何進來信言,他之所以聚集禁軍諸將非為討我,而是為擁立皇子辯為帝。蹇碩假傳陛下遺詔,按漢律需誅,你我若能誅殺蹇碩,將陛下棺槨運至前殿,則諸事與你我無關。”
    郭勝與何進有同鄉之情,在何氏上位期間,諸常侍裏郭勝出力很多,這讓郭勝很信任何進的來信。
    韓悝神情微變,說道:“陛下器重你我,故委遺詔於蹇碩,讓其扶皇子協繼位。今若謀害蹇碩,恐有負陛下之托。”
    趙忠冷笑了下,說道:“非你我不助蹇碩,而是蹇碩難成大事,他在誅殺何進這般關鍵事上,竟讓屬下走漏風聲,此事若不怪他,莫非能怪你我不成?”
    見眾人有爭吵跡象,張讓停下腳步,嗬斥說道:“你我勢單力薄,若不想被黨人所誅,需齊心協力方可。”
    “願聽張公之語!”眾宦官齊聲說道。
    張讓沉吟少許,說道:“何進親近黨人,但皇後與車騎將軍、舞陽君卻親近你我。你我若阻何氏立劉辯為帝,勢必與何氏為仇。故為今之計,同扶劉辯繼位,並用皇後、車騎將軍二人以來庇護你我。”
    “至於蹇碩,非你我不願順陛下遺詔,助他扶劉協為帝,而是蹇碩難成大事。”
    ——
    四月十八日,張讓、郭勝、段珪等常侍聽從何進之言,偽稱商謀大事,誆騙蹇碩入側殿,刀斧手齊出而殺之,遣送蹇碩人頭、印綬與何進。
    次日,何進與諸將外披麻衣,內著甲胄,以三十名甲士開道,率文武至前殿,祭奠劉宏。而董、何二皇後各攜劉協、劉辯並列在殿內。
    何進滿臉得瑟,跨步行於階梯之上。
    因手上擁有兵馬之故,張虞位次居前列,披麻戴孝,與曹操、袁紹等西園校尉並行於人群中,緊緊跟隨在何進身後。
    “今下已入外廷,不如扶立新君之後,將諸常侍投入獄中問罪。”為了與自己的先人切割,曹操對誅殺宦官很是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