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婉言拒絕,嚴法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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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平元年,十二月寅醜日,定襄賊亂,卿興兵討平……今晉地平複,為計卿之功績,特冊拜之。高都侯虞,累計功勳,封太原晉陽縣侯,都督並州諸郡,下印綬符策假限食三千戶,歲五百萬穀各米。”
    來自長安的使者田景洋洋灑灑宣讀詔書,董卓為了拉攏張虞,此番封賞很是豐厚。將軍號雖無變遷,但董卓卻給予張虞都督並州諸郡的權利,並封晉陽縣侯。
    至於部下封賞,董卓依照張虞所表內容,一一頒布下達。如張楊以騎都尉兼領上黨太守,張遼為騎都尉,鍾繇、酈嵩二人分別表為定襄、太原太守。
    “臣虞拜謝天子封賞!”
    張虞雙手接過詔書,笑道:“晉陽偏遠,有勞天使奔波。”
    田景為董卓帳下的主簿,自曉得董卓對張虞的看重,遂笑眯眯說道:“君侯討賊有功,為功臣奔走,何敢言累?”
    說著,田景看張虞左右文武不少,低聲說道:“不知能否至僻靜之地,相國托口信於在下,欲與君相商大事。”
    “請!”
    張虞邀田景至偏堂,問道:“不知天使有何密語?”
    田景整理了下思緒,笑道:“渭陽君白,為相國孫女,溫柔賢惠,可堪良配。今相國欲與君侯成姻親之好,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張虞滿臉迷糊,說道:“虞已成婚,且膝下幼子亦有一歲,安能相國結親?”
    田景咳嗽了下,說道:“君侯年少有為,王氏安能有董氏之尊。若君侯有意結親,可令王氏為妾,再娶渭陽君為妻。”
    “不合禮法!”
    張虞心中微惱,說道:“多謝董公厚愛,但虞已娶妻。今若休妻為妾,而以貴人之女為新妻,虞恐受世人非議。”
    見張虞不願,田景從懷裏取出書信交於張虞,說道:“王公得知相國願許孫女與君侯,特托書信於君侯。”
    張虞拆開書信,見王宏勸他娶董白為妻的書信,眉頭瞬間大皺。
    趁著張虞看信之餘,田景笑眯眯道:“相國言,若君侯願與渭陽君成婚,張與董便是為一家人,世間官職任由君侯挑選。”
    董卓開出的條件讓張虞想笑,天下兵戈四起,明眼人皆知有官不如有兵。今讓張虞隨意選官,除了得到一堆名號外,還能有什麽用?
    張虞平心靜氣,說道:“相國美意,虞實屬惶恐。昔光武欲將湖陽公許與宋弘,宋弘以‘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之語對之,遂令光武改意。”
    “而虞不才,雖不敢自比古人,但富貴易妻之舉,尚不願為也。王公心意,虞已知之,然其非我妻之心意,故虞恕難從命!”
    張虞神情雖說如常,但語氣卻格外堅定,田景聞言便知大概難以勸動張虞。
    為了不與董卓撕破臉,張虞沉吟片刻,說道:“今關東突發要事,關乎社稷之安危,今需告知相國注意。”
    “何事?”田景問道。
    張虞說道:“實不相瞞,相國遷都長安,令關東眾人惶恐。為恐幼主難理朝政,袁紹、韓馥願迎奉大司馬劉公為帝。數日前,袁紹遣使聯絡,我心念正統,斷然否之。天使若是回朝,望將此事上報於相國。”
    得聞張虞所說之語,田景的神情從之前的不悅,瞬間變為凝重。
    “多謝君侯轉稟,景當速回長安,將此事上報於相國。”田景說道。
    “有勞天使了!”
    “不敢!”
    既不反董,又不助董的立場,以及親善劉虞的態度,讓張虞在眼下可謂占盡便宜。利用信息差,互相倒賣消息,便能讓雙方不敢得罪他。
    待田景離開晉陽不久,郝昭便護送著張虞妻妾至晉陽。
    堂內,張虞與鍾繇盤點太原府庫。
    “君侯,三十萬石恐不夠上黨兵吏過冬?”鍾繇將上黨關於糧草支出的公文遞上,說道。
    “怎麽會不夠?”
    張虞眉頭微皺,說道:“依照之前估算,足以支撐至春天,今怎出現缺額?”
    “河內流民湧進不少。”
    鍾繇如實說道:“自君侯連下二郡消息傳出,以及上黨境內太平被河內士民所知。今下數月之間,有數萬百姓湧入上黨。如今上黨戶籍已超四萬,郡內百姓眾多,而冬季可食之物少,郡內需賑濟糧草激增,眼下恐需太原調撥糧草。”
    張虞搖頭而笑,說道:“幸虧十月破太原,盡得太原府庫錢糧。若是枯坐上黨,你我恐難以過冬!”
    “君侯英明!”鍾繇讚道。
    “今太原府庫尚有多少糧草?”張虞問道。
    “約四十萬石!”
    “調二十萬石與上黨,讓上黨郡吏務必善待河內流民。”張虞吩咐說道:“若有賢才,不可遺忘,需向晉陽舉薦!”
    鍾繇說道:“上黨有伯侯料理,必不負君侯期望。”
    “善!”
    自打下晉陽,張虞便將治所挪到晉陽。上黨的軍事及軍屯之事由太守張楊負責,而文政之事由郡丞杜畿負責處理。如此布置,算是為張楊規避不善治政的短處。
    在張虞與鍾繇細談之時,侍從快步入內,欣喜說道:“君侯,郝校尉攜君侯家小已至城中。”
    “好!”
    張虞雖有心迎接妻妾,但因有要事需理,僅能按捺心情,揮手說道:“帶人前去為夫人搬運行李。”
    “諾!”
    待侍從離開,鍾繇小心翼翼問道:“今家小至晉陽,君侯是否出麵?”
    張虞笑了笑,說道:“先讓家眷搬運行李先,不礙你我料理軍政之事。”
    “今談到哪裏了?”
    鍾繇說道:“談及為上黨調撥二十萬石糧草,以及舉薦河內賢士。”
    “對!”
    張虞手指微敲案幾,說道:“元常,今下太原已有兩月,各縣邑悉數上表降服,不知明歲如何治太原?”
    鍾繇捋須微思,說道:“漢行以寬鬆法紀治下,故上令長吏慢法,下讓盜賊橫行,州郡知而不糾,百姓因此而累。而今太原士族眾多,侵吞百姓戶籍,縱太原人口雖多,但在冊戶籍少。”
    “故以繇之見,君侯莫要因情意,以鬆弛之法治太原;而需嚴法治之,檢索太原民籍,威懾不法豪強。”
    張虞深以為然,說道:“本朝以寬鬆而令天下亂,今值亂世需用嚴法肅清歹人。晉地唯有大安,方能敢言爭雄之事。”
    “太原郡法紀與文政之事,需由元常執掌!”
    “諾!”
    之前張虞挺擔心整治豪強、士族,而讓豪強、士族與他離心離德。但經逼上黨大族繳稅、借糧一事,張虞已是嚐到甜頭了。
    且張虞漸漸摸透了大族脾氣,你不觸及大族的底線,他們不會和你翻臉。反而你征辟大族子弟,縱容大族作惡,他們會無視你,在地方上變本加厲放縱。
    唯有既征辟大族子弟,讓大族看見你的仁德,為你效力做事;又要整治大族,讓大族敬畏你,不敢借助權勢幹過分之事。曆朝興衰之故事,無不是驗證因嚴厲之法而興,因鬆弛之法而衰的教訓。
    至於為何嚴法能興國?
    其道理不難理解,不管是商鞅之法,還是所謂的諸葛亮治蜀之法,其所執行的嚴法針對的對象為士族、豪強、遊俠。
    老百姓作為天然的弱勢群體,嚴厲之法打擊不了他們,反而是保護他們免被惡勢力侵害。
    當然了,如果法嚴厲到傷害百姓,那麽此法則為惡法,非良法中的嚴法。
    之前張虞為陷陣營製定退者死,全家罰沒為奴的條例,不少人以為嚴苛,應當罪不及家人。而事實情況證明,正是因嚴苛之法,陷陣營將士隻知進,而不知退,履立功勳。
    又聊了許多內容,鍾繇這才識趣告退。
    待與鍾繇分別之後,張虞便快步至府宅,去見多年未曾見過麵的家眷。
    或許是想早點見到家眷,張虞快步行走,在拐角撞倒胡亂走動的小孩。
    “嗚哇~”
    小孩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抬頭望著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忽然呆愣住。
    張虞手臂一伸,將那正瞪著烏黑大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小男孩抱在懷中,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張虞抬起頭,看向正欲來攙扶孩子的王霽,說道:“辛苦了!”
    “夫君!”
    王霽呆愣了下,瞬間露出欣喜之色。雖然幾年時間不見,但熟悉入靈魂的臉龐,依舊讓王霽認了出來。
    “我還以為你不想來見我呢?”
    王霽的話音中,有著許些怒氣,但隱隱間也是隱藏著一些委屈。這些年,獨自在邊塞,承擔著撫養孩子的責任。今下好不容易南下,本想以為心上人會來親迎,不料依舊沒身影,怎不讓王霽有怨念呢?
    張虞笑了笑,說道:“日夜思念,怎說我不想念你呢?”
    說著,張虞高舉懷裏的小男孩,大笑道:“我今所立之基業,將傳於此子。而夫人未來將與我齊治天下!”
    “哈哈!”
    見張虞這般豪言,王霽白了眼張虞,說道:“初有成績,便這般胡言。若讓世人得知,豈不笑話?”
    張虞單手抱住小孩,一手握住王霽的柔荑,笑道:“從今往後,需勞夫人督促了!”
    “不嫌我煩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