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平城之會,三問雁門

字數:5409   加入書籤

A+A-


    西河郡之事解決不難,崔鈞帳下兵不滿百人,幾乎是仰太原鼻息而存活。張虞若非看重崔鈞能力,以及無瑕顧及西河郡。早在拿下太原時,張虞便會派人順道解決西河郡。
    然雁門郡的話,其情況與西河郡大有不同。雁門郡為並州大郡,北臨邊塞,郡內烏桓、匈奴、鮮卑部民眾多,若招引胡人部眾,出萬人步騎並非難事。
    今為了解決雁門郡,並整治邊疆胡部,張虞決意從晉陽北上馬邑,打算先和郭縕會麵;再至北疆平城,召集諸胡首領。
    “我不識胡語,此番北上,不如由阿剌海隨行夫君。況妹妹為單於王女,於胡人中身份尊貴。”王霽猶豫道。
    酈素衣笑道:“匈奴單於都需聽候夫君差遣,何來王女身份比姐姐尊貴?”
    “我還是不去了,夫君初據晉陽,若無親眷之人坐鎮,我實在放心不下。且木末尚小,離不開我!”
    王霽思慮一番,說道:“今讓素衣與阿剌海陪夫君北上!”
    “也罷!”
    見王霽不願隨行,張虞不願勉強,說道:“既然如此,夫人可多留心州府之事。”
    “諾!”
    趁著出發北上前的空隙,張虞將左右親信請至府上。
    “我至馬邑與郭雁門相會,若進展順利,會邀諸胡貴人至平城,召開大會。”張虞說道:“我離晉陽之後,武事由子衡都督,文政由元常料理。若有難斷之事,可至府上問夫人。”
    “並州之事以招攬流民,開墾荒田為主;若郡中有賊寇作亂,交由仲康、公明、伯安三人征討;若有俊傑至晉陽,諸子需好生招待。”
    “有一事恐需君侯留意!”鍾繇說道。
    “何事?”
    鍾繇拱手說道:“上黨流民激增,今百姓開墾農田勤勉,但人力始終不如牲畜。勞君侯北上邊疆,從胡人手中廣購牛馬,以便授予百姓。”
    “牛授予百姓,百姓何以償之?”張虞問道。
    鍾繇說道:“可按市價授予百姓,而百姓錢財不足,準許百姓每年多出賦稅償還。”
    張虞點了點頭,說道:“耕牛之事,我會處理。不知還有何事需稟?”
    鍾繇捋須微思,說道:“敢問君侯何時能歸?”
    張虞沉吟少許,說道:“快者一、二月,慢則兩、三月。若事態進展順利,不僅雁門郡能歸附,連北疆二郡胡部皆能順服。屆時邊塞安寧,胡騎為用,北患將暫消爾!”
    並州作為邊疆州郡,其轄區內不單單僅有漢民,更有數以萬計的各族胡人。漢人有成熟的治理體係,控製郡縣官吏,便能統治漢人。
    而胡人卻不好解決,因東漢國力衰微,邊郡內的胡人以首領、貴人為尊,貪財好鬥。若不控製胡人,讓其常年在州內作亂,將會影響並州的穩定。
    此番北上馬邑,如能與郭縕達成協議,倒不如順勢北上,在平城召見邊塞胡人首領,重建漢胡之間的秩序。更進一步的話,最好能受他驅使。
    張虞的野心並不局限於統治漢地,亦是渴望控製漠南諸胡。大丈夫爭雄,當建大興華夏,豈能像東漢縮邊自保。
    見張虞野心勃勃,郭圖問道:“若袁紹遣使至晉陽,與君侯商討謀取冀州之事,不知如何回複?”
    張虞思索片刻,說道:“將消息通稟於我,我自有安排。”
    “諾!”
    袁紹奪冀州,他即便遠在平城都會趕回來幫場子!
    他與韓馥無瓜葛,不敢指望吞並冀州。然架不住冀州人口眾多,袁紹讓他出兵幫場子,他若不從中撈人,豈不辜負袁紹的好意?更別說袁紹答應事成之後,將割讓河內給他。
    將軍政要事梳理完,時間轉眼至二月一號。
    出發馬邑當天,張虞除攜家眷外,還率柯比、郝昭、呼衍樂三將,及一千五百名步騎北上。
    晉陽至馬邑有兩條道路,一條走狼孟北上,經由雁門山至馬邑;另一條道沿汾水北上,從樓煩至馬邑。
    為了方便與酈嵩所部匯合,沿汾水一路北上,欲先至爾朱川。二者六、七百裏路程,雖有酈素衣、阿剌海等妻妾在身側,但因眾女善騎,奔走速度倒不慢,花了十日便至爾朱川(今神池縣)。
    張虞至爾朱川時,酈嵩已率千騎於爾朱川等候。
    爾朱川為並州山區外的肥沃之所,曆史上爾朱氏便是源自爾朱川之名,其部在此生活上百年,從這裏走向中原,最終改變了北魏一朝曆史。
    “濟安!”
    “伯鬆!”
    時隔多年,張虞總算與酈嵩會麵,快步上前,熱情擁抱。
    “留伯鬆在北疆看護胡人,倒是辛苦了!”張虞讓部下端來交椅,說道。
    酈嵩望著威儀漸露的張虞,笑道:“濟安東征西討,名聲顯赫四海。即便嵩居邊塞,亦聞濟安威名。此番北上雁門,降服郭縕,威懾邊胡,屆時並州漢胡將悉數被濟安掌握,濟安威勢會更上一層樓。”
    張虞手搭在膝蓋上,說道:“今郭縕態度不知,雁門尚未獻戶籍於晉陽,尚不能過早欣喜。況且雁門即便臣服,並州內尚有匈奴憂患,以及鮮卑侵邊之害。”
    酈嵩指著他所帶來的騎卒,笑道:“我自攻殺胡琦起,郭縕連續帶兵進犯,皆被我與什翼所退。以郭縕兵略,若能識趣臣服濟安倒好,若是不識形勢,我願為濟安攻殺郭縕。”
    張虞笑道:“郭縕與我張氏關係匪淺,能不動用刀兵,便盡量不動刀兵。”
    “君侯,郭縕遣人來報,他明日便能至馬邑。”侍從上前匯報道。
    “他帶有多少騎?”張虞問道。
    “約八百騎!”
    “善!”
    待侍從退下,酈嵩朝張虞擠眼,打趣道:“嵩不應稱字,而是應以君侯相稱!”
    聞言,張虞大笑幾下,說道:“伯鬆與我關係非比常人,區區稱謂何須在意,伯鬆可自便。”
    張虞話雖這麽說,但酈嵩卻不敢當真,改口說道:“君侯,不知何時向馬邑出發?”
    “稍微休整,下午時分朝馬邑進發。”張虞說道。
    頓了頓,張虞拍了拍酈嵩的肩膀,笑道:“部下多以君侯稱我,而你我情誼深厚。往後無人時,可以濟安稱我。”
    “好!”酈嵩笑眯眯道。
    酈嵩與張虞從小一起長大,關係親厚非屬下眾人所能比,更別說酈嵩與張虞還有姻親關係。今特意叮囑讓酈嵩私底下以字號稱他,可算是特殊待遇。
    爾朱川與馬邑之間相距一百多裏,張虞幹脆晝夜兼程,於當天深夜至馬邑下寨。
    二月十三日,郭縕率騎如期至馬邑,張虞便邀部眾一同狩獵。
    初春時節,冰雪消退,綠意漸濃,騎卒追獵,獵物逃竄,馬蹄聲響。
    中午時分,陽光暖洋洋撒在眾人的身上,為避四麵朔風,侍從在周圍支起露天氈帳,而張虞、酈嵩、郭縕三人圍爐談話。
    “多年未見郭君,倒是愈發精神!”張虞為郭縕倒了樽溫酒,笑道。
    郭縕接過酒樽,謙虛說道:“朝廷動蕩,張君為匡扶社稷,征賊討寇,威震河朔,縕遠不及君爾!”
    張虞放下酒壺,說道:“董卓廢立皇帝,袁紹興兵討董,天下崩裂,兵戈四起,不知郭君有何謀劃?”
    郭縕遲疑良久,說道:“雁門遠在邊塞,郡內胡人桀驁。縕受天子之命,今雖不能匡扶天下,但應守土護邊,以報天子之恩。敢問張君何圖?”
    張虞抿了口溫酒,說道:“並州戶籍凋敝,受胡侵略嚴重。虞今下之願,進則匡扶漢室,退則保境安民。故李峻阻我討賊,我唯有先取太原,再降定襄,複議西河。”
    “今並州諸郡已安,唯雁門郡情況不明。故虞此番北上,欲問雁門郡事於郭君。”
    郭縕神情微正,問道:“不知張君欲問何事?”
    張虞正色道:“問君欲與虞協力興漢否?問雁門今下戶籍賦稅如何?問君麾下兵馬錢糧多少?”
    別看張虞與眾人稱呼董卓為國賊,但董卓所封賞的官職卻被眾人視為統治地方的禮法。而今張虞擁有都督並州諸郡的權利,郭縕僅是雁門太守,在官職上弱於張虞,需要聽其差遣。
    見張虞三問自己,郭縕慌亂片刻,當即答道:“君有意興漢,豈敢不與君攜手。雁門戶籍淩亂,待縕整理一番,再命計吏送至晉陽。而兵馬錢糧數目,縕會一並送呈於晉陽。”
    “善!”
    見郭縕配合自己,張虞臉色露出笑容,說道:“今郭君能以雁門而助虞興漢,虞代天子與大司馬、司徒謝郭君不忘漢恩。”
    “人臣之本分,縕不敢忘之!”
    見張虞無意奪自己太守位,郭縕倒是安心不少,說道:“張君若有兵事,遣人通報,縕當率兵助之。”
    “善!”
    張虞握著郭縕的手,笑道:“郭君於某有提拔之恩,虞終不敢忘。今君膝下長子伯濟聰慧,善弓馬,知兵略,為太原俊傑。酈太原有意舉為孝廉,不知君以為如何?”
    郭縕遲疑了下,明白這是張虞向他示好之舉,感激道:“有勞二君舉薦犬子!”
    “請!”
    郭縕舉酒以敬張虞、酈嵩二人。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