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遼遇蹋頓,猝可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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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三日,平旦。
    太陽初從平野露頭,一片漆黑的夜幕下,漸有幾絲亮光。
    薊縣城外,因從漢家習得軍法,烏桓軍營紮得頗有章法,遠而觀之營壘規模宏大,畢竟除了烏桓本部兵馬外,另有被烏桓劫掠所得的漢民。
    在營寨之外,一騎揮鞭狂奔,朝著營門直去。
    “何人?”
    烏桓語響起,這才讓胡騎稍停下馬,見是外圍遊弋的巡騎,說道:“大房嶺有軍情,有漢人大軍蹤跡,軍情緊急,今需稟報大王。”
    巡騎中的領頭胡人,說道:“大王正為此漢軍憂慮,今我領頭開道,可速見大王。”
    “好!”
    在巡騎的幫助下,胡騎很快入了營寨,並至大帳中,見到了被叫醒的蹋頓。
    “拜見大王!”
    蹋頓披著大氅,坐在床邊,問道:“你為何部兵馬,大房嶺有何緊急軍情?”
    胡騎單膝而跪,整理思緒,說道:“我本難樓單於帳下百夫長,兩日前受命駐察大房嶺。”
    “昨夜黃昏,某見漢軍候騎先行,令部下掠之,然漢騎驍勇,部下多是敗走。我潛行山嶺,探查敵軍數目。敵軍紮營時,觀其火光,其先鋒兵馬有三千,後續帶馬步卒稍多之,應不下五千人。”
    “甲胄如何?”蹋頓問道。
    胡騎說道:“天色太黑,仆未見漢軍甲胄多寡,但據交手候騎言,候騎人人披甲。”
    “張虞所遣援軍或是精銳啊!”
    蹋頓如有所得,說道:“步卒攜馬,非精銳之軍莫能有!”
    說著,蹋頓忽而發笑,左右之人皆感疑惑。
    “大王何故發笑?”遼東屬國單於蘇仆延問道。
    蹋頓收斂笑容,說道:“張虞所遣援軍皆為精銳,其數在萬人上下。此番如能擊潰援軍,張虞將元氣大傷,往後將難以逞凶!”
    “況潛行山中行軍,我軍若封堵險要、山口,敵軍進退不得,豈不悉數被擒。萬人甲兵、牲畜皆能被我烏桓所獲,我烏桓將能憑此大漲軍力,幽燕將為我部之獵場。”
    “大王神威!”
    聞言,蘇仆延大笑,說道:“那今是否調集兵馬列陣,前往大房嶺口,阻擊張遼所部。”
    “嗯!”
    蹋頓點了點頭,獰笑說道:“傳令於烏延、難樓、能臣抵三人率本部兵馬,隨我前往大房嶺,迎戰張遼。此番,我當報昔日之仇,令張虞晝夜難安。”
    “遵命!”
    隨著蹋頓一番令下,營中炊煙頓時升起,諸部烏桓欲在用膳之後再出兵作戰。然為了觀察張遼兵馬動向,蹋頓派出先鋒精銳千騎,看能否在張遼前麵,先行搶據險要。
    平旦漸過,太陽則是漸漸驅散黑夜,天色逐漸明亮。
    在蹋頓安排兵馬備戰之際,為避免險要被烏桓所搶占,張遼正親自率軍前往山口。
    山澗中,張遼、馬超率三千精銳兼程,卻見候騎從遠及近。
    “報!”
    不待勒馬,候騎便朝張遼匯報,喊道:“將軍,有烏桓千騎正朝山口而來,觀其聲勢非烏合之眾。”
    張遼神情微凜,謂身側的馬超,說道:“昨夜必有烏桓候騎走脫,今千騎是為敵軍先鋒,若不能驅破以據山口,待烏桓大軍至,則我軍形勢危矣!”
    馬超挽住韁繩,沉聲說道:“將軍等候滿君步卒,我願率騎先鋒,先破千騎。”
    “善!”
    張遼揚鞭前指,說道:“孟起率千騎先擊,我布置一番,再率兵馬登山側擊。”
    “諾!”
    話音初下,馬超便讓左右揚旗,招呼臨近騎卒,隨他先行衝殺。
    待馬超走後,張遼吩咐親騎,說道:“速通報滿君,言烏桓大軍稍後便至,讓他率兵速至山口備戰。”
    “遵命!”
    親騎朝原道方向而回,欲將軍報傳到滿寵手上。其奔馳約十餘裏,親騎迎頭便見人群中的將旗。
    “滿將軍,張將軍有急報送至!”
    經一番尋找,親騎行至滿寵跟前,說道:“烏桓千騎先至山口,欲搶據險要。今張將軍已命馬超率騎先行交手,而他率騎側擊。為恐烏桓大軍在後,張將軍命將軍率兵速至險要備戰。”
    滿寵回頭看了眼隨行步卒,沉聲說道:“你回稟張將軍,我已知形勢之急,讓他稍候片刻,我便率軍趕至。”
    “諾!”
    有了滿寵的回複,親騎不敢耽擱軍情,於是轉身回趕。
    待親騎走後,滿寵衝左右親信,高聲說道:“令軍中步卒上山,每人伐一木,並持於手中,之後於此集結。”
    “將軍,今烏桓大軍將至,張將軍急令我軍趕赴,為何令士卒伐木?如此行事,恐貽誤戰機。”校尉劉異不解而問。
    劉異為中山郡人,昔被張遼所賞識,舉薦於張虞。張虞編入陷陣營為軍官,隨著其屢立戰功,山西軍不斷在擴張兵馬,劉異由是被提拔為校尉,在滿寵帳下任職。
    今出兵救援幽州,劉異為中山郡人,因熟悉地理、民情之故,被滿寵選入軍中隨行。
    滿寵本無意解釋,但見不少人疑惑,遂說道:“烏桓諸部皆善騎,今敵騎多而我軍步少,此番欲破烏桓,非用我步軍據先迎敵不可。是故欲擋胡騎蹈陣,僅憑長矛何以如何阻擋,如能有鹿角為阻,則敵皆不敢臨陣。”
    “伐木而持枝,我軍如遇強敵,止步則能成營,聚枝則能為鹿角。先以鹿角遇敵,再樹長矛,內備強弓,則胡騎安能勝我?”
    劉異倒有幾分思考,反問道:“那何以擊敗烏桓?”
    聞言,滿寵嚴肅的麵容上,少有露出笑容,說道:“破烏桓非今所能預料,況破烏桓在騎而不在步。”
    滿寵雖未說如何擊敗烏桓,但劉異倒是從滿寵語氣中感覺到自信語氣,顯然在如何對付烏桓上,滿寵已與張遼有過交流,甚至說二人已有製定破敵之策,僅是出於保密緣故,無法向眾人透露。
    有了滿寵的解釋,眾步卒知曉伐木緣故,當即至山上伐木,且幹得熱火朝天。
    在滿寵讓步卒砍伐樹木之時,張遼、馬超經一番血戰,終於將千騎烏桓趕退。其中馬超格外剽悍,率百餘隴騎先進,之後身先士卒,持槊躍馬,三入軍陣,斬烏桓小部首領一人,配合張遼擊潰烏桓騎。
    山口上,因廝殺一陣之故,張遼、馬超率騎至山上,下馬稍作歇息。
    “敵軍!”
    馬超剛喝了口水,見到遠方有煙塵揚起,有遮天蔽日之感,差點沒將水吐出來,趕忙咽下水,隨即朝張遼呼喊。
    而張遼雖方下馬歇息不久,但居高望遠,順著烏桓騎敗退的方向,也看見有大軍不斷壓境而來,於是神情凝重。
    “將軍,敵騎稍退,敵軍大軍便至,何其速啊!”
    馬超趨步至張遼身側,擔憂問道:“敵軍勢大,滿寵所率步卒在後,閻柔押運軍輜未至,今是否稍退,待閻、滿二軍至此,再與敵騎作戰。”
    馬超話音稍落,便有眼尖的親信發現了蹋頓的大王旗,震驚說道:“將軍,烏桓單於蹋頓親率大軍至此,我軍兵馬未齊至,不如等候後續二軍,再與蹋頓交兵。”
    張遼凝重的神情漸變肅然,今才殺退烏桓騎不久,兵馬休息不久,這就遇見了蹋頓親率的烏桓大軍,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意擊退烏桓騎,等到大軍集結,再與前來的烏桓大軍決戰。
    回望左右,張遼見眾人皆露畏色,其中即便勇如馬超之輩,今亦是大為動容,由是心中一沉。
    考慮幾許,張遼揚起聲音,沉聲說道:“敵軍雖眾,但兵陣不整。我軍或少,但步卒將至。山口居高臨下,是為兵家必爭之地,我軍事先爭之,今又因敵眾舍之,豈不空耗將士性命。”
    說著,張遼揚鞭指點軍勢,說道:“烏桓騎兵眾多,如若平野遇之,我軍立足不穩將敗。然我軍居高臨下,有俯瞰之利,而敵騎新敗,今豈敢倉促興兵伐取。”
    “我軍據山而不退,敵軍不知澗中兵馬,心中必是疑之,故可待滿將軍率步卒至。”
    有了張遼的一番話,眾人士氣稍安,之前休息的騎卒急忙備戰。
    或許擔心烏桓大軍速至緣故,滿寵率步卒趨步兼程,在烏桓騎軍行進之時,步卒便已至山口。且在滿寵的指揮下,步卒下馬,每人持粗大的木枝,向前徐徐而進。
    留人指揮步卒,滿寵策馬至山上,與張遼會麵。而一到山上,滿寵同樣見到遠方黑壓壓的烏桓大軍。
    “滿君,今蹋頓親率烏桓至此,眾欲待閻軍兵馬。而我欲率軍與之決戰,不知卿以為何如?”張遼征詢意見,問道。
    滿寵不假思索,沉聲說道:“將軍是為明見,今何須疑慮?”
    “今蹋頓兵馬新至,尚不知我軍兵馬多寡,敵騎列陣未穩。若待閻君兵至,令烏桓騎陣嚴整,蹋頓知我軍深淺,則我軍將難勝矣!”
    說著,滿寵朝張遼拱手,說道:“以有備擊無備,以寡兵破眾卒,正值猝擊勝敵之際!”
    “寵不才,願依先前軍令,率步卒開道在前,而將軍率騎壓陣。”
    “善!”
    張遼緊緊握住滿寵的手,激動說道:“此役關乎幽州,更關乎君侯大業,如今危急之時,卿可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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