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袁氏無情,休怪我無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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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袁軍營寨。
黃昏時分,諸部兵馬已是休兵,閑來無事的許攸在營寨中轉悠。
“元圖何故如此匆忙?”
見逢紀滿臉嚴肅,腳步匆忙而行,許攸頓生好奇,上前叫住。
轉頭見是許攸,逢紀低聲說道:“軍情緊急,我今需向明公稟報。”
“明公正在洗漱,何不稍後通稟!”察言觀色了下,許攸見有隱情,故意說道。
逢紀遲疑了下,說道:“軍情如火,不可耽擱。”
“莫非幽州有變?”許攸問道。
逢紀環顧四周,拉著許攸往偏僻角落走,說道:“子遠既是老人,我便實話實說。蹋頓被殺,其部敗走,幽州生變。”
“什麽,蹋頓被斬了!”
“噓!”
見許攸反應這麽大,逢紀趕忙拉著手臂,示意許攸小聲些。
“莫要聲張!”
許攸滿臉的不敢相信,問道:“烏桓與公孫兵馬合有數萬之眾,欲破二軍非張虞不能為,今何人竟有如此本事?”
逢紀神歎了口氣,說道:“是為張遼。他率兵潛出山嶺,親斬蹋頓,並與幽州兵馬裏應外合,兩破烏桓諸部。而今烏桓潛逃出塞,公孫瓚亦被張遼所破。眼下公孫瓚困守易京,向明公書信求援!”
許攸蹙眉捋須,內心充滿憂思!
“元圖可有計策?”許攸問道。
逢紀搖了搖頭,說道:“事發突然,何來計策解難!”
“我今先向明公稟報!”
“我與你同去!”
逢、許二人各懷憂慮,快步朝著大帳而去。
帳內,袁紹依靠在榻上,閉眼享受侍女的捏腳,神情頗是愜意。
“明公,逢、許二位先生在帳外求見,言有軍情稟報!”侍從說道。
袁紹微睜眼睛,擺了擺手,說道:“若無急事,讓二人稍等片刻。”
“諾!”侍從趨步而出帳。
不久,卻見許攸闖入帳中。而逢紀則是拉著許攸,見到袁紹時,趕忙作揖致歉。
袁紹神情不滿,淡淡說道:“今有何軍情,竟要你二人無故闖帳。”
許攸瞄了眼侍女,朝袁紹拱手,沉聲說道:“今幽州形勢大變,不敢不報於明公。”
“幽州形勢有何變化?”
袁紹不以為然,說道:“蹋頓重圍薊縣,幽州半數降服,莫非憑張遼與數千兵馬能改幽州大局不成?”
“真如明公所言,張遼斬蹋頓,破公孫,今幽州已降張虞!”許攸說道。
“滾!”
袁紹心生煩悶,將礙事的侍女趕走,問道:“何時之事,今詳情如何?”
逢紀將書信奉上,說道:“烏桓逃亡出塞,公孫瓚兵敗良鄉。眼下張遼聯合幽州之眾,將公孫瓚圍困於易京。公孫瓚求援及軍報書信在此!”
袁紹僅瀏覽幾眼,眉頭便已是大皺,罵道:“蹋頓真乃愚夫,率烏桓精銳之眾,卻死於張遼手上。無能、無謀、無勇之輩!”
“而那公孫瓚更是愚蠢,與幽州交手以來,幾乎毫無勝績,妄為一方諸侯!”
說著,袁紹拖著木屐,心煩意亂地在帳中走動。
逢紀咳嗽了聲,擔憂說道:“事已至此,明公還需早思應對之策!”
袁紹唉聲歎氣,說道:“張虞屢敗我軍,先是顏良、文醜,再是蹋頓、公孫。今欲破張虞恐是不易,如能就此罷兵,我便心滿意足。”
逢紀勸道:“我軍元氣未傷,尚有破敵之希冀,明公不宜自歎。況張虞知幽州形勢有利於他,豈會輕易放過我軍。”
“公圖所言有理啊!”
袁紹稍振精神,吩咐說道:“召眾文武至大帳,以求商討破敵之策。”
“諾!”
近侍猶豫了下,說道:“明公,田先生有超群之智,今形勢既不利於我軍,可要請田先生至軍中議事,準其戴罪立功。”
見狀,逢紀見縫插針,明揚暗貶說道:“紀也以為如此,田元皓多智,性情雖說剛烈,但眾將皆仰仗於他,故明公恐需暫忍田元皓冒犯之罪。其在獄中時,聞幽州捷報時大歎,不憤或在言語中。”
“哼!”
袁紹壓抑心中的不滿,說道:“田元皓身陷囹圄,豈會甘願為孤獻計。今讓田元皓好生反省一番,看他能否知錯改正。”
“諾!”
雖說將田豐下獄,但袁紹卻沒有要殺害田豐的念頭,畢竟不管怎麽說,田豐對袁紹而言,乃是有功之臣,今若隨意殺之,豈不讓他人心寒。況田豐出身豪門,以冀州為根基的袁紹尚不敢向其下手。
少許,在袁紹的傳令下,眾文武先後至大帳議事。
將情報告知眾人以後,袁紹問道:“今公孫瓚書信求援,求兵以解易京之圍,不知諸位有何見解?”
“易京為北部門戶,若易京有失,則幽州兵馬將長驅直入。”孟岱遲疑幾許,說道:“以仆之拙見,明公需分兵解易縣之圍。”
“張虞虎視眈眈,若知我軍分兵北上,必會有所動作。”袁譚說道:“張遼悍勇,先斬蹋頓,再破公孫,是為天下名將。此番遣兵北上救援,兵少則不能解圍,兵多則影響大局。”
說著,袁譚看向袁紹,拱手說道:“明公,以譚之見不如集結重兵與張虞交兵,擊破張虞之後,則易縣之圍自解。”
袁紹捏著眉尖,說道:“張虞營壘堅固,今若堅守不出,我軍安能奈何。”
“這~”袁譚不禁犯難。
沮授捋須沉吟,說道:“易京為公孫瓚根基之地,修有十丈之高樓,屯有百萬之糧。張遼欲破易京,無常年累月之功,莫能破之。故如長公子所言,明公或可暫時不理易京,專心與張虞交兵。”
停頓了下,沮授說道:“今形勢有利於張虞,明公書信求戰,張虞或會有意應戰。屆時明公事先布置兵馬,或能擊敗張虞。”
袁紹沒有回複,略有不滿沮授的意見。
“子遠、公圖可有見解?”袁紹問道。
逢紀苦思良久,見無良策,不得不搖頭回應道:“恕紀無謀,燕、趙被張虞所有,除非我軍能在寢水破張虞,否則唯有久持,以待張虞退兵。”
許攸自有良謀,從人群中出列,拱手說道:“攸有一謀,不知明公願納否?”
“但說無妨!”袁紹說道。
許攸捋須而笑,說道:“張虞兵分三路,酈嵩屯於常山,張遼圍困易京。故以攸之見,明公不如遣精銳突襲河內,以威山西之眾。”
袁紹眉頭皺起,說道:“子遠何故執著於出兵河內?張虞虎視眈眈,往昔偏軍多被張虞所敗。出兵河內,豈能勝乎?”
在幽州生變之時,許攸便建議袁紹出兵河內。而今形勢不妙之際,許攸仍建議袁紹出兵河內,則讓袁紹所不能理解。
許攸解釋說道:“兵者曰,製於人而不製於人。張遼北圍易京,酈嵩西屯常山,張虞虎視明公。故明公若不能有所機變,必將受製於張虞,出兵河內是為明公取勝唯一之希望。若與張虞對峙,遲早敗於張虞之手。”
聞言,袁紹不滿許攸語中遲早敗於張虞之言,厲聲說道:“勿要危言聳聽。今分兵河內,我軍豈能取勝?此策不許再提。”
許攸訕訕而退,心中對袁紹漸生不滿。
說著,袁紹環顧眾人,沉聲說道:“公孫瓚與並、幽有生死之仇,為求性命,其必會守易京而死戰。今當趁此時,尋機與張虞交兵,敗山西之軍,以解冀州之困。”
“諾!”眾人齊聲應道。
聊了半響,至夜深之時,眾文武才退下。
因袁紹不能用自己之策,許攸鬱鬱不得誌,隻能唉聲歎氣走回營帳。將至營帳時,卻見前些日子被他派回信都的侍從正在帳門等候,神情中充滿焦急之色。
“你怎會在此?”許攸問道。
見到許攸,侍從撲通跪了下去,哭訴說道:“小人受命回府,將家主之信交於夫人。夫人知審配主事,便依家主之言,勒令公子與仆人不準出門惹事。”
“然誰料審配追究舊罪,言家主貪汙受賄,公子縱奴奪田。數罪之下,審配將夫人與公子收押入獄,並揚言欲將家主繩之以法。還望家主出手救救夫人與公子!”
聞言,許攸猶如被五雷轟頂般,神情呆滯,身子差點軟了下去。
他怎麽也沒想到審配如此大膽,在戰事焦灼期間,竟敢向他這位元老下手。要知道他為了避免生事,可是讓家人閉門不出,可這樣審配依舊沒放過他。
“審正南!”
許攸咬牙切齒,恨不得要殺了審配。
“家主為魏公舊臣,今能否讓魏公下令赦免我許氏!”侍從說道。
許攸怒而生悲,傷感說道:“田豐功績顯赫,然因剛直觸怒魏公,便被下獄。我雖為袁氏舊臣,但往昔態度驕橫,恐已惹河北諸人不滿。況審配受魏公之命前往信都,或許便是出自魏公之意。今向魏公求情……”
話沒說完,許攸便長歎口氣。
他不相信沒有袁紹的授意,審配便敢羈押他的家小,要知道他可是袁氏的元從啊!
“那怎麽辦?”侍從惶恐說道。
許攸冷笑了聲,說道:“我一心為袁氏效力,然袁紹既不納我之計,還遣人治罪於我,那便休怪我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