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佛院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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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結束之後,太後和皇帝先行離場。
    隨後便是兩位輔政的宗王,段法興和段保室。
    兩人並肩而走,段法興全無殿上的穩重,歎氣道:“真是可惜這個千載良機了,李如願打進建鄴,南朝必定人心惶惶,偏偏這個時候幽州的動亂愈演愈烈,若是年前再沒有好消息傳來,就得讓中軍出動了。”
    段保室則笑道:“阿興,你怕是比太後還想南征吧?”
    段法興道:“自然如此,當年太祖敗於壽春,損兵折將,鬱鬱而終,壽春、鍾離這幾個淮河重鎮這些年裏也不是沒打過,那李如願將淮河沿線守的固若金湯,眼看著他帶兵南下,這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若不能試試,別說太後和我,叔父,你就甘心嗎?”
    段保室聞言也默然了,壽春之戰他是親身經曆過的,四十萬大軍最終北返的不足二十萬,戰死、逃散、病死的不計其數,牛馬牲畜損失數十萬。
    若不是他率隊拚死殺出一條生路,就連當時坐鎮中軍的先帝段法弘都未必能逃出生天來。
    這些年主動伐楚的仗,幾乎就沒贏過,別說大江了,淮河都沒打過去。
    可不甘心又能怎麽樣呢?現在就趙國內部這個局勢,比起南朝還是要強的,畢竟沒有邊鎮打進京城這種事發生。
    但麵對的問題可一點都不少,段法興和段保室還有慕容太後實際上形成了一個較為穩定的三足鼎立格局。
    慕容太後雖然想要獨攬朝綱,但做不到,因為段氏宗室手握重兵。
    段法興和段保室這兩個宗室也在互相製衡,其中段法興距離皇位是最近的,因為他是太祖嫡子。
    但是他要篡位也要麵對段保室和慕容氏外戚的聯合遏製。
    段保室威望高,資曆老,手握重兵,雖然是宗室卻是遠支,且為人忠正,是平衡段法興以及太後慕容氏的重要砝碼。
    而看似權力衝突最大的段法興和慕容太後卻偏偏有些傳聞,說二人有私情。
    北朝的朝堂上看起來矛盾重重,實際上也的確錯綜複雜,但偏偏自先帝太宗去世之後,竟然也沒什麽大亂子,倒是也有個別造反的宗王,但也很快被掃平。
    局勢就這麽一直鬥而不破,反而比較穩定。
    但這個穩定是最上層的穩定,鮮卑勳貴們奢靡生活,佛門同樣斂財無度,漢家世族也沒好哪去,整個北朝也同樣處於社會矛盾的最大的時代。
    因此,比李如願起兵還早一些的幽州沙門劉惠龍,殺僧官,自號“法王,起兵”作亂,此刻正在愈演愈烈。甚至已經波及到恒州、涿州等地。
    朝堂上調動了遼東的邊軍和河北的鎮軍前往鎮壓,戰事卻非常不順利。
    白日在政事堂段保室已經提出讓中軍出征,迅速撲滅動亂,畢竟波及的麵越大,這局勢越不好收拾。
    偏偏南國這時候起了內亂,這機會對北朝來說千載難逢。
    權力欲很大,並且想要名垂青史的慕容太後,被親戚攛弄著很想借這個機會出兵南征,因此在自己的生辰大宴上提起此事。
    事實也果然如她預料的一樣,沒有私心的段保室直接表示反對。
    手握至關重要一票的段法興沒說支持,也沒說反對,但避而不談其實也是一種表態。
    三個說了算的一個反對,一個不表態,這種局麵即便是攝政太後也沒法強行推動。
    因為兵權大多都是掌握在都督中外諸軍事的段法興和京畿大都督段保室手中。慕容氏外戚雖然也執掌部分兵權,但肯定是不如兩大宗王多。
    段保室最後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最後上馬離開的時候深深的看了段法興一眼。
    段法興明白,這是在告訴他,不要衝動,不要感情用事。
    第二日,一大早西河王段法興所居住的鬆柏堂就有人送來一張紙條,上麵寫了四個字。
    今日禮佛。
    剛吃過早飯的段法興見到這四個字之後,頓感頭疼,又有些無可奈何。急忙吩咐親衛首領羅子綱準備車馬護衛,然後又找來侍女梳洗,打理好了儀容儀表之後,這才出了門。
    王妃宇文氏一如既往的送他出了門,見到丈夫離去的背影,眼中同樣是無可奈何。
    車架出了鬆柏堂,一路穿行鬧市,最後來到了城中的永寧寺。
    這座寺廟的香火並不算鼎盛,也不算是古刹,反而是所有北趙所有皇家寺廟的最晚修建的一所。
    寺廟門口,此時已經有了甲士把守,但這些甲士見到段法興之後全都低頭行禮,而段法興所帶的甲士除了親隨護衛十幾人之外,則全都在寺外駐防。
    進了廟,十幾個衛士留在了第一道山門之外,隻有羅子綱一人跟隨他入內。
    而羅子綱也留在了第二道門外,持刀佇立,此處還有幾個身穿宮裝打扮的女子,見到段法興之後急忙讓開。
    段法興走了進去之後,門立即就關上了。這時候,他已經能看見大殿內跪在蒲團上的女子,和那寬大衣裙也無法遮掩的曼妙曲線。
    段法興不慌不忙的走進了大殿,卻沒有朝著佛像磕頭反而是站在女子抬頭仰望高大的佛像。
    女子跪在蒲團上低著頭誦經,段法興知道這是金剛經。
    他是北趙宗室之中,難得不信佛的,但生長的環境讓他對佛經非常熟悉。
    等了半天,那女子才念完了經,想要起身上柱香,卻一下子沒起來,差點栽倒了。
    段法興很無語的將那女子攙扶起來,並幫她把香點燃送在手中。
    “昨日殿上,你為何不支持出兵南征?”
    女子轉身,直視著段法興問道,卻正是北趙皇帝的母親,太守慕容氏。
    年近四旬的慕容太守保養得宜,那張臉上雖有些歲月的痕跡,但仍舊美豔的不可方物,眼神之中還透露著一些威嚴,和此刻深處佛堂帶來的佛性,整具軀體也散發著成熟女性的韻味。
    段法興則饒有興致的打趣道:“你不是信佛?怎麽還這麽重的殺心?造殺孽不怕下地獄?”
    “下地獄?就我和你幹的事,早就夠我下一百次地獄了,不在乎這一次。”
    段法興笑道:“好,你既然不在乎這個,那麽我就放心了。”
    慕容氏聞言眉頭微皺,“你想幹什麽...你不是要在這裏?這是寶殿...”
    然後她的嘴就被堵上了。
    但段法興很快就放棄了再此辦事的想法,一來是反抗有點激烈,二來是這大殿沒鋪地龍...有點冷。於是他橫抱起女人,走向了一旁的專用炮...禪房。
    對鮮卑人來說,兄長去世,替他照顧嫂子沒什麽不對的。隻是這個照顧的地點,比較特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