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抵達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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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江塵腦海,如同被億萬道天雷同時擊中!瞬間一片空白!
    所有的聲音,酒館嘈雜,劉光餘悸未消的訴說,仿佛都變得遙遠而模糊,隻有那幾個字,江他的心神:
    暮雲宗...包藏重犯…滅宗之禍...
    包藏重犯...叫什麽江塵...
    是他!
    是他江塵!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曾經庇護過自己、給予過他短暫安寧的暮雲宗山門,在血影宗降臨的血色鬼火焚滅、倒塌!
    看到了屢屢為他遮風擋雨的磐石道人,看到那些雖然實力低微卻待他友善的弟子、還有山中那些淳樸凡人...
    在絕望的奔逃和無聲的哭喊中,化為灰燼!
    無窮無盡的冰冷殺意,在他體內積蓄著...這股殺意之盛、之烈,幾乎要衝破他所有的壓製,將這座小小的酒館都徹底撕裂,
    一股斬斷星河、寂滅萬物的恐怖劍意,不受控製地透體而出!
    哢嚓嚓!
    以他為中心,身下的岩石凳子、麵前的石桌,甚至周圍一丈之內的地麵,都蔓延出道道裂痕!
    一股令整個酒館所有修士靈魂都為之凍結的恐怖氣機,如同風暴前夕的死寂,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
    “怎麽回事!?”
    “誰!好...好可怕的殺氣!”
    “天...天靈境強者!?”
    酒館內瞬間死寂,所有喧囂戛然而止。
    所有修士,包括那個一直講述的劉光,幾乎同時駭然轉頭,驚恐萬狀地看向江塵所在的角落,看向那個渾身籠罩在鬥篷下殺氣衝天的恐怖身影!
    江塵緩緩抬起頭,冷冷看向那個叫劉光的武者,一字一句道,
    “你說的是真的?”
    當劉光看到那雙蘊含著無盡戾氣的眼眸時,差點嚇得癱軟在地,他斷斷續續地說道:
    “真...真的...都是真的,我還聽說,好像下達滅掉暮雲宗的諭令,來自天煌帝國太子煌宸煜,其中還涉及到那位三十年前拜入楚天狐門下的妙天音。””
    煌宸煜!
    妙天音!
    江塵眼眸瞬間眯起,一股足以焚盡諸天的殺意,如同燃燒著暗紅血焰的魔火,在他瞳孔深處熊熊燃燒!
    這份因他而起、降臨在暮雲宗數萬無辜生靈身上的滔天血債...唯有以血洗血!以命償命!
    轟隆!!!
    江塵腳下堅固的骸骨地基,被一股暴戾到極點的恐怖氣機瞬間撕成粉碎!
    隻留下一個散發著毀滅殺意的深邃坑洞,以及空氣中殘留的足以讓這些星域冒險者都為之膽寒的滔天殺意!
    原地,已空無一人。
    。。。
    虛空之中,江塵急速飛掠,前往風蝕星域的星梭飛行點,
    他眼中沒有飛速倒退的群山,沒有漫天星辰,隻有一片燃燒的怒焰!
    還有暮雲宗被血色鬼火吞噬的氣藏景象,青山,溪流,還有那片藥田...無數熟悉的畫麵在他腦海中瘋狂閃回、破碎,最終被滔天的血海徹底淹沒!
    “天煌帝國...血影宗...煌宸煜!”
    每個字都給他帶來足以焚滅理智的劇痛和無邊戾氣,
    他離開暮雲宗,就是為了不牽連他們,甚至不惜逃到青嵐界,可最終,初入天界時曾給予他一絲庇護和溫暖的宗門,卻因他引來了滅頂之災!
    “這滔天血債...因我而起...”
    江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絲殷紅的血跡從緊抿的嘴角滲出,那不僅是憤怒,更是足以將靈魂都焚燒殆盡的悔恨與自責!
    這次江塵沒有壓抑氣息,在來到那片租賃星梭的區域,很多來往的星域商人和冒險者都注意到了江塵的氣機,
    如同一片血海奔騰,不斷朝著四方蔓延,蘊含的殺意隔著千丈都能清晰感受到,
    所有人都心驚,哪怕其中一位天君初期的強者,此刻也麵色凝重,他感受到了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力量,
    此人絕非尋常的天靈境修士!很可能來自於某個無上大派或是上位星域的核心後代!
    很多人自動讓開一條道路,甚至租賃星梭的老板都滿臉堆笑,
    然而不等那位老板說話,江塵已經丟出了幾十枚天晶石,
    “去天墟境,給我安排最快的星梭!”
    “是!是!”
    看到這堆天晶石,老板眼睛都直了,忙不迭的朝後麵大喊:
    “快給這位道友準備玄極星梭!速度最快的那艘!”
    星梭通體呈現暗金色,舟身狹長,線條淩厲如刀鋒,表麵布滿飛行符文,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空間波動。
    嗡!
    沒有絲毫遲疑,江塵猛地踏入星梭之中,
    “從這裏到達天墟境最起碼也得七天,長路漫漫,這位道友,需要星梭陪侍嗎?”
    在風隕星域,出手如此大方的主顧並不多見,幾位稍有姿色的女修圍了上來,卻被江塵眼眸冷冷一掃,頓時心魂都差點凍僵,
    下一刻,
    江塵看也不看那些女修,艙門瞬間閉合,玄極星梭發出一聲撕裂星宇的尖嘯,化作一道撕裂時空的厲芒,悍然衝向天際,
    轟隆隆!
    星梭消失的刹那,整片星空都劇烈震蕩了一下,留下一道長達百裏的空間痕跡,久久無法愈合。
    。。。
    破界星梭內部空間並不寬敞,僅容三五個人。
    四周艙壁上同樣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抵禦著外界足以撕碎星辰的空間風暴,
    星域旅行非常危險,隻有界皇境以上的強者才能夠不依靠星梭或是玄舟橫渡星河,
    星梭外,狂暴的空間亂流如同利刃一般,瘋狂地衝擊著星梭外壁,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刺耳尖嘯。
    然而江塵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他盤坐於駕駛位上,臉色蒼白無比,身體因強行壓抑著內心中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將星梭的速度提升到極致,瘋狂地計算著距離天墟境暮雲宗的最短路徑,
    因為速度過快產生的強大壓力,讓他的骨骼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他渾然不顧,隻是不斷地催動體內靈力,瘋狂注入星梭的驅動核心!
    “快!再快!”
    心中隻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咆哮,
    時間,在空間通道的狂暴亂流中失去了意義,也許是一天,也許是數日。
    當星梭最後一次劇烈震蕩,強行撕裂空間壁障,從一片星河中悍然衝出時,一片熟悉至極的景象驟然撞入江塵眼簾。
    前方,已經逐漸接近暮雲宗萬裏之內!
    曾經靈氣雖然算不上濃鬱的山脈中,此刻彌漫著一股焦糊與死寂。
    視野所及,都是大戰過後產生的淒慘狀態,山巒斷裂,巨木腐朽,以及破碎的法寶殘骸,甚至...一些焦黑蜷縮,幾乎不成人形的屍塊!
    江塵的心髒抽緊,每一次跳動都帶來陣陣劇痛。
    星梭化作一道流光,以近乎自毀般的速度,朝著記憶中暮雲宗山門所在的方位瘋狂飆射!沿途所見,皆是瘡痍。
    一些依附於暮雲宗的小型宗門、凡人聚居的城鎮,也盡數化作了一座座墳場,死氣沉沉。
    終於,那顆承載了他三十年平淡歲月,寄托了微末時一絲安寧的山門,出現在視野盡頭。
    星梭沒有絲毫減速,帶著毀滅性的動能,如同一顆燃燒的隕星,瞬息劃過千裏天幕,
    轟!
    震耳欲聾的爆鳴響徹天地!空氣被硬生生撕裂出一個巨大的空洞,氣浪向四麵八方瘋狂席卷,星梭帶著摩擦產生的刺目火光,降臨在山門下,
    因為減速產生的衝擊波呈環形橫掃而出,煙塵衝天,遮天蔽日。
    煙塵稍散,他一步踏出星梭,雙腳踩在了...一片滾燙的焦土之上。
    目光所及,天地皆寂,萬物成灰。
    昔日鍾靈毓秀,仙霞繚繞的暮雲山脈,此刻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焦黑!
    曾經連綿起伏的青山被徹底抹平,成為一座座幹枯的荒山,所有生靈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抹去,鳥雀都不敢從這片區域飛過,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刺鼻的焦糊味,枯木的焚燒,岩石在高溫融化後變成晶體,還有血肉被烤幹後的焦臭...
    無數種死亡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足以讓生靈本能避退的絕死之域。
    江塵腳步沉重無比,每一步落下,都在焦土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他憑著腦海中的記憶,朝著暮雲宗內走去。
    曾經的演武場,如今隻剩一片凹下去的溝壑,
    山門內的煉丹房,如今隻餘幾根焦黑巨柱的殘骸,
    就連最為恢宏的幾座殿宇,此刻也成為了廢墟,
    終於,他來到了那片藥田。
    這裏,曾經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
    整整三十年,幾乎每一塊土地都浸透了他的汗水,他熟悉這裏每一塊靈田的土質,記得哪一塊適合種火係靈藥,哪一塊區域最適合澆灌靈泉,
    他記得那位丹房長老踱步在田埂上,看著長勢喜人的靈藥,捋著胡子露出滿意的笑容,還有那些輪值來藥田幫忙的低階弟子們,雖然境界不高,
    但總是對未來的修行之路充滿期待,好奇地向他請教一些基礎的藥理知識...
    而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隻有一望無際的黑色焦土,那些被精心照料、凝聚了無數心血的靈藥,連同孕育它們的靈土,都已徹底化為灰燼,
    江塵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五指緊握,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呃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嘶吼,終於從他喉嚨中發出,如同目睹族群被滅的孤狼,聲音中充滿了無盡悲愴、憤怒與撕心裂肺的悔恨!
    “是我...是我害了你們...”
    他伸出雙手,深深插入焦土之中,十指用力,緊緊攥住兩把黑泥,仿佛要將痛苦和悔恨都捏碎在掌心,
    “我江塵在此立誓!”
    他猛地抬頭,雙眼赤紅,如同兩輪深淵中升起的血月,帶著足以焚盡九天的怒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迸出,在這片焦土上回蕩,
    “今日暮雲宗上下,因我江塵而蒙受之血海深仇,我必親手討還!”
    “血影宗!有朝一日,我江塵必滅你宗祚,雞犬不留!”
    “煌宸煜!縱使你是天煌帝國太子,我也必踏碎天煌國都!讓你血債血償!”
    “妙天音...”
    念出這個名字時,江塵的聲音出現了一絲顫抖,但隨即被更加狂暴的戾氣淹沒,
    “無論你有何苦衷,無論你是否知情...這筆血債,你也脫不了幹係!待我踏平天煌,自會與你清算!”
    他雙手捧起地上的焦土,緩緩地、極其莊重地將它們堆到一起,
    沒有墓碑,沒有棺槨,他就這樣,用沾滿血汙的雙手,在這片藥田當中,一捧一捧地,堆起了一座墳塚,
    墳塚不高,也不起眼,混雜著血與泥,矗立在這片象征著死亡和毀滅的焦土上,顯得無比悲涼和孤寂。
    “磐石前輩...安息吧...”
    江塵聲音低沉,卻又蘊含著某種可怕的平靜,
    “你們的血...不會白流,我江塵在此立墳為證,必報此仇,若有虛言,神魂俱滅,永墮無間!”
    就在這誓言餘音未散,悲愴與殺意交織到頂點的時刻——
    一個帶著濃濃調侃、卻又無比熟悉的蒼老嗓音,突兀地在江塵身後響起,
    “唉...小子,你這墳...堆得也太寒磣點吧?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這要是老夫以後躺進去,那得多沒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