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眼神渙散，仿佛真的剛從昏迷中被現場的動靜驚醒，對剛才發生的驚天變故一無所知。
    到了此刻，
    顧清怡才從黃宵爆體而亡的駭然中回過神來，她低頭看著懷中“重傷垂死”的江塵，聲音哽咽的解釋道：
    “他...黃宵他...他沒能壓製住體內暴走的力量...自爆...隕落了...”
    “什麽！？”
    江塵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瞬間充斥著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仿佛聽到了世間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掙紮著起身，聲音充滿了“痛惜”與“不解”：
    “這...這怎麽可能！？
    黃公子乃是中央星域黃家的絕世天驕，身負九陽王體，天賦震古爍今...怎麽會...怎麽會駕馭不了區區一件無主仙器的反噬？
    這...這簡直是...天妒英才啊！”
    江塵臉上情真意切的悲慟情緒，仿佛死的不是剛才還要置他於死地的對手，而是相交莫逆的摯友親朋。
    這番表演，讓不少原本還處於震驚中的各方天驕麵麵相覷，甚至有些心思單純之人，都覺得這江塵雖然來自下域，
    但這份氣度和對對手的“尊重”，著實令人敬佩。
    然而，這番話語聽在剛剛經曆巨大打擊的黃玄耳中，卻無異於最惡毒的嘲諷和挑釁！
    “是你！！！”
    黃玄猛地轉頭，一雙老眼瞬間變得血紅一片，布滿猙獰血絲，死死地盯著江塵，滔天戾氣與殺氣轟然爆發，瞬間席卷整個大殿，
    “如果不是你與他比試！他怎會一次次強行提升！又怎會服用過量丹藥導致反噬！一切都是因為你！你這該死的下域螻蟻！我要你給宵兒償命！！”
    話音未落，黃玄已是騰空而起，刹那間血氣滔天，界皇級的殺伐大術凝成一條條猙獰惡龍，不顧一切地朝著江塵撲去，
    界皇一擊，何其恐怖！
    天地都在搖動，讓許多天驕的心髒都快停止跳動，神魂欲碎！顯然是打算一擊必殺，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
    “小心！”
    “住手！”
    幾乎在黃玄出手的瞬間，兩聲怒喝同時響起！
    轟！轟！
    媚仙菲紅裙飄飛，飄然而至，顧天峰也怒發衝冠，蕩起袖袍，直接引動城主府的大陣，借助陣法壓製黃玄，
    轟鳴聲中，整個大殿都一陣搖晃，
    黃玄含怒一擊，竟被媚仙菲和顧天峰聯手穩穩接下！
    “黃長老，輸不起嗎？當著嫣然小姐和北方天域眾多天驕的麵，你想公然違背賭約，行凶殺人？”
    隨著他們二人動作，大殿內所有顧氏一族的長老、客卿，甚至是那些原本中立，但此刻因黃玄公然破壞規矩而心生不滿的北方天域強者，
    紛紛挪動腳步，毫不猶豫地將江塵護在了中心！
    雖然他們之中許多人之前並不看好江塵，甚至對其有所輕視，
    但此刻，江塵是為星隕聖城，甚至是北方天域掙回了顏麵！更是贏得了賭約的最終勝利，於情於理，於利益於尊嚴，他們都絕不能坐視黃玄在此逞凶！
    黃玄一擊未能得手，感受著周圍那一道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和聯合起來的氣勢，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厲聲＆道：
    “顧天峰！媚仙菲！你們是什麽意思？難道要為了這個下域來的螻蟻，與我中央黃家為敵嗎！宵兒因他而死！此仇不共戴天！你們護得住他一時，護得住他一世嗎！？”
    他試圖用黃家的名頭進行最後的威懾。
    然而，被顧清怡緊緊攙扶著，看似搖搖欲墜的江塵，再次“艱難”地開口了，
    他聲音依舊“虛弱”，卻清晰無比，邏輯分明：
    “黃長老...此言...差矣...”
    盡管臉上血汙遍布，氣息萎靡，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毫不畏懼地看向黃玄，
    “首先，黃宵公子...並非因我而死。他是因無法控製自己過量服用的丹藥之力，遭其反噬，最終...爆體而亡。此事，在場諸位道友有目共睹，非我江塵信口雌黃。”
    “其次...”
    江塵輕輕喘了口氣，繼續道，
    “這場比試，是在這位嫣然小姐公證下進行的，黃宵公子親自點頭同意，全程公平、公正、公開。
    比試之中，各憑本事，生死各安天命，我亦身受重創，險些殞命，若非僥幸，此刻躺下的便是我，
    莫非...隻準你中央星域的天驕贏，不準我下域修士勝？輸了...便是別人的責任？天下...豈有這般道理？”
    他的話語邏輯清晰，句句在理，尤其是最後一句反問，更是引起了在場幾乎所有北方天域修士的共鳴！
    是啊，憑什麽你們中央星域的人輸了就可以耍賴殺人？
    江塵的目光掃過臉色變幻不定的黃玄，最後落在了臉色蒼白的顧夢雲身上，聲音陡然提高了一絲，帶著一絲譏諷：
    “況且...我記得最初媚前輩提出這比試方法時，黃長老你...還有那位顧夫人，可是叫得最響，讚同得最為熱烈的吧？
    當時...可曾想過會有這般後果？”
    “若真要追究責任...”
    江塵的目光重新回到黃玄身上，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黃長老，你作為黃宵公子的護道之人，明知丹藥凶險，卻不僅未加勸阻，反而在其失去理智時，將剩餘丹藥盡數交付...
    這看護不力、縱容乃至助長其自毀之責，難道...不比你胡編亂造的‘因我而死’...關係更大嗎！？”
    字字誅心！句句見血！
    江塵這番話，如同一把把冰冷匕首，精準無比地捅進了黃玄最擔憂，最恐懼，也是最想掩蓋的地方！
    “你...你胡說！噗——！”
    黃玄噎得啞口無言，氣血翻湧之下，竟猛地噴出一口老血，身軀劇烈搖晃，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好幾步，指著江塵的手指都在劇烈顫抖，
    眼中充滿了驚怒、怨毒，以及一絲被徹底揭穿後的恐慌和絕望！
    是啊！
    就算沒有媚仙菲提出比試，他也會想辦法促成類似的局麵，讓黃宵“合理”地拿到古鏡，這是他們原本的計劃！
    黃宵服用天陽丹，他也是知情甚至默許的，最後那五顆，更是他親手交給已經瘋狂的黃宵。
    無論怎麽算，他黃玄都難辭其咎！
    家族追查下來，第一個要嚴懲的，就是他這個護道不力的長老！
    他剛才之所以不顧一切地想殺江塵，就是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江塵害死黃宵”這件事上，為自己脫罪，甚至將功折罪。
    可現在，被江塵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他的遮羞布撕得幹幹淨淨！
    他的意圖，他的失職，被暴露無遺！
    就在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玄嫣然，終於開口了，這場亂子，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發表看法，其原因，自然是因為她想弄明白，江塵是真傷還是炸傷，
    若江塵真的對仙力之毒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她未必不能把江塵召入麾下，畢竟星隕遺跡，才是她真正來此的目的，
    思慮片刻，她緩緩開口道：
    “黃長老...”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這位來自更高層次的公證人身上，
    玄嫣然眸光淡漠地掃過麵無人色的黃玄，緩緩道：
    “我既然是這場賭約公證人，那便應該公平公正，我可以證明，江塵所言，句句屬實。”
    “黃宵之死，根源在於其自身無法掌控力量，丹藥反噬，賭約過程，並無不公，一切，皆是他技不如人，命數如此，怪不了任何人。”
    她微微停頓，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明確的警告意味：
    “今日殿內發生的一切，我以留下影像，若日後黃家有人問起，我亦會如此陳述，黃長老...好自為之。”
    玄嫣然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我知道你想甩鍋給江塵，但我不會為你作偽證，該你承擔的責任，你別想跑！
    完了...全完了...
    黃玄身軀搖搖欲墜，臉上再無半點血色，眼神空洞絕望，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他甚至不敢想象回到家族後將要麵對什麽...大道前路，恐怕就此斷絕，甚至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數...
    一片沉寂之中，
    黃玄仿佛一具行屍走肉，艱難地轉過身，甚至沒有去收取黃宵死後留下的些許遺物，也沒有再看任何人，
    一步一頓，踉踉蹌蹌地走出星輝大殿，背影中充滿了蕭索和絕望。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黃家長老的大道之路，甚至他的生命，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離開的，不僅僅是這座大殿，更是他的一切未來。
    這場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招親宴，到了此刻，氣氛已經完全改變。
    黃宵的隕落，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許多人心中的躁動和貪婪，也帶來了許多唏噓和後怕，
    而江塵近乎不可思議的表現和魄力，更是震撼了每一個人，
    顧天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激蕩，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旁邊麵無人色的顧夢雲，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失望。
    他知道，經此一事，這個目光短淺、差點為家族引來彌天大禍的女人，將徹底失勢，但她...終究是自己的妻子，無法改變。
    他轉回頭，臉上努力擠出一抹溫和笑意，望向在顧清怡攙扶下，依舊顯得“虛弱不堪”的江塵。
    然後，麵向大殿內所有的賓客，高聲道：
    “諸位道友！今日之事，諸位有目共睹！
    中間的確出了一些波折，甚至一位頂尖天驕隕落，令人唏噓！
    但最終，事實證明，江塵賢侄，無論實力、心性、智謀，皆是萬中無一！他與小女清怡，本就定有婚約，乃是天作之合！”
    他說著，冷冷地瞥了一眼顧夢雲，
    “此前，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險些讓這段良緣難續，甚至為我星隕聖城引來災禍！幸得天佑，江塵賢侄憑借自身實力，扭轉乾坤，證明了自己！”
    他越說越是激動，語調也越發高昂：
    “這也恰恰說明，江塵和清怡，緣分天定！他們的結合，必將帶領我星隕聖城，走向更輝煌的未來！攀上更高的高峰！”
    “在此，我宣布！江塵，即為我顧天峰認定的女婿！星隕聖城未來的繼承人之一！盛典正賽之後，本城主將會廣邀請諸天好友，為他二人舉辦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
    顧天峰這番話，既是宣布結果，也是順勢為星隕聖城挽回顏麵，更是試圖將江塵徹底綁在星隕聖城的戰船之上。
    話音落下，大殿內頓時響起陣陣低語和附和之聲，幾乎所有人看向江塵的眼神，都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羨慕和嫉妒。
    今晚最大的贏家，毫無疑問就是這個從凡間踏入天界不足百年的年輕人，
    美人、至寶、星隕聖城駙馬的尊貴身份、北方天域頂級勢力的支持...這些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他在一夜之間，幾乎全部擁有！
    雖然得罪了中央星域的黃家，日後可能還有麻煩，但看玄嫣然的態度和媚仙菲的力保，再加上星隕聖城本身的力量，黃家想要報複，也絕非易事。
    這簡直是一步登天，徹底改變了命運！
    一片豔羨的目光和喧囂的恭賀聲中，江塵的神情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淡漠。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滿麵春風的顧天峰，聲音平靜地開口，問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問題：
    “這場比試...我贏了嗎？”
    顧天峰微微一愣，旋即笑道：
    “自然是你贏了！賢侄，你是我星隕聖城的功臣和驕傲！”
    一旁的媚仙菲也巧笑嫣然，接口道：
    “江塵，你不僅贏了，而且贏得漂亮至極，從今日起，你便是這星隕聖城的半個主人了，我看這寒月宮駐地也別回了，就在這城主府住下，
    這裏的靈氣濃度可比寒月宮駐地高多了，最適合修行！”
    江塵仿佛沒有聽到媚仙菲的話，隻是看著顧天峰，繼續緩緩問道：
    “也就是說...現在...顧清怡，算是我的人了？”
    這話問得極其直接，甚至有些刺耳，
    顧清怡攙扶著他的手微微一顫，心中一緊，猛地轉頭看向江塵的側臉，美眸中閃過一絲惶恐和不安。
    難道...難道他拚盡一切，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最終的目的，也和那黃宵一樣？
    隻是為了得到自己後，把自己當成一件值得炫耀的戰利品？一個可以用來掌控星隕聖城的工具？
    自己終究...還是逃不出被當做物品的命運嗎？
    一種失落和恐懼瞬間淹沒了她剛剛因為江塵獲勝而升起的喜悅和希望。
    顧天峰也是微微一怔，看著江塵那平靜卻異常認真的眼神，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話已至此，他隻能硬著頭皮，咬牙肯定道：
    “不錯！今日之後，你與清怡的婚約，無人再能否定！她自然是你的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江塵臉上那副“虛弱”、“茫然”的表情漸漸消失，
    江塵緩緩地、極其堅定地推開了顧清怡攙扶著他的手，依靠著自己力量，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體，雖然站得並不算太穩，但脊梁卻挺得筆直。
    大殿內的氣氛，因為他這突兀舉動，再次變得詭異和安靜起來，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他環視著這金碧輝煌、卻充滿了算計和冷漠的大殿，看著顧天峰、媚仙菲以及那些眼中閃爍著羨慕或算計光芒的所謂天驕、大人物。
    最後，
    他看向顧清怡，緩緩道：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後...有記憶開始，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和爺爺住在一個邊境小城的破院子裏...”
    “我們很窮，爺爺也不是什麽強大的武者修士，
    他甚至...連玄脈都枯萎了，隻是一個最普通的老人。”
    “每天能做的，也就是做好飯，在院中的那棵老樹下，等著我回去。”
    “我曾經以為...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何其不幸，看著別的孩子有父母關愛，有家族庇護，可以修煉，可以擁有無數資源...
    而我，隻有爺爺和一間簡陋至極的小院，還得時不時地擔心被家族裏的人趕走...”
    “我也曾怨恨過老天，為什麽如此不公？為什麽別人生來就擁有一切，而我...連在那座小城中活下去都那麽困難。”
    大殿內寂靜無聲，隻有江塵低沉的聲音在回蕩，顧清怡怔怔地看著他，眼眸中充滿了心疼，
    “可是...”
    江塵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難明的笑容，那笑容裏，有懷念，有溫暖，也有一絲深深的嘲弄，
    “直到今天，直到我踏入這座輝煌無比的城主大殿，直到我經曆這一切...看到了這一切...我才發現...”
    “和從小沒有父母養育的我比起來，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或許...才是最大的可悲！”
    “什麽！？”
    顧天峰臉色猛地一變。
    轟！
    這句話如同驚雷，讓全場賓客嘩然失色！
    他...他怎麽敢！？
    江塵卻仿佛沒有看到他們驟變的臉色，繼續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愈發清晰和冷厲：
    “把親生女兒當做可以用來交易的工具，當做可以換取利益的物品...這座富麗堂皇的城主府，在我看來，不過是你們關押她的、看似華麗的牢籠罷了！”
    他猛地抬手，指向那懸浮於空、散發著幽幽古光的青銅古鏡：
    “為了這件所謂的上古仙器...沾染了多少血腥與算計？你們真的在乎它的傳承和來曆，在乎清怡的感受嗎？不，你們隻在乎它帶來的力量和價值！”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顧天峰和顧夢雲身上，帶著一種憐憫和鄙夷：
    “和你們比起來...我爺爺他一無所有，給不了我榮華富貴，給不了我通天權勢。”
    “但是——”
    江塵的聲音驟然變得無比堅定和溫暖，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日日在夕陽下等他回家的佝僂身影：
    “至少！我每次回家的時候，爺爺他看著我的眼神...是純粹的關切！他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溫暖和喜悅！
    他從不問我修為走到哪一步了，從不問我得到了什麽至寶，他隻問我...累不累，餓不餓...爺爺給你做好了你最愛吃的飯菜，等你回家...”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竟微微有些哽咽，他從未像此刻這般，如此想念那個平凡的老人。
    大殿之內，無數人動容，
    顧天峰和顧夢雲站在原地，仿佛被無形的耳光狠狠抽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塵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翻湧的情緒，目光重新變得清澈而堅定，他環視四周，緩緩地、清晰地說道：
    “所以...什麽上古仙器，什麽星隕聖城的地位...”
    “我，江塵，不需要。”
    轟！
    這句話再次引發震動！他竟然要拒絕！拒絕這唾手可得的一切！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江塵拖著那具“重傷”的軀體，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卻異常堅定地，朝著大殿門口走去。
    他的步伐踉蹌，背影在宏偉的大殿襯托下顯得格外單薄，卻又透著一股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倔強與驕傲。
    他終於走到了那扇由金檀靈木打造、象征著聖城威嚴與地位的華貴殿門前。
    然後，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他緩緩抬起腳——
    下一刻，一股磅礴巨力驟然爆發！
    轟哢嚓！！！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那扇厚重華貴的殿門，竟被他一腳踹得粉碎！化為無數木屑，四散紛飛！
    殿外，清冷的夜風瞬間湧入，吹動他染血的衣袍和黑發。
    夜空之上，星河萬裏，璀璨無盡！
    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灑下清輝，照亮了他那張滿是血汙卻無比堅定的側臉，也照亮了殿外那無比廣闊、無拘無束的天地！
    他猛地回頭，目光穿越重重人海，落在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顧清怡，
    他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仿佛能驅散所有陰霾的笑容，抬起手指向殿外，聲音清朗，如同宣告：
    “顧清怡！”
    “看清楚了！”
    “從今天起！你不再是顧家的顧清怡！不再是星隕聖城的顧清怡！”
    “而是屬於你自己的顧清怡！”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豪情漫天：
    “這門外的天地！”
    “這片浩瀚無邊的天下！自此...”
    “皆可去得！！！”
    殿內，顧清怡早已泣不成聲，淚水如同決堤的江河，洶湧而出。
    她看向那個站在破碎殿門口，身形看似單薄卻仿佛能撐開天地，渾身血汙卻笑容燦爛如朝陽的青年。
    那一刻，
    有明月高懸，星河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