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5章 一步一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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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什麽皇子尊嚴,什麽伏妖國威,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他隻想活著,不惜一切代價地活下去!
    江塵直起身,目光遙指百裏外巍峨雄偉的天都城,語氣依舊平淡,卻帶上了一種公事公辦的認真態度:
    “那哪行,殿下怎麽說也是伏妖國皇子,遠來是客,該有的禮數,不能廢。”
    他頓了頓,繼續道,
    “來吧,就從這裏開始,一步一叩首,別用妖力,慢慢跪到天都城南門外,明日清晨,帝宮大殿之上,我等你呈上國書。”
    “跪...跪著去?一...一步一叩?”
    崢朔皇子聞言,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百裏之地!一步一叩!
    還不能動用妖力!
    這...這即便是以他妖族的強健體魄,跪到明天早上恐怕也難以抵達,而且絕對是皮開肉綻,膝蓋磨穿,額頭磕破!
    這比殺了他還要折磨!
    更是將伏妖國皇室臉麵來來回回地抽打!
    “怎麽?有意見?”
    江塵的語氣微微轉冷,
    崢朔立即感覺一股徹骨殺意瞬間籠罩了他,讓他後背發涼,靈魂都在顫抖。
    “沒!沒意見!絕對沒意見!”
    他嚇得魂飛魄散,再也不敢有一絲猶豫,連滾爬地衝出車輦,撲通一聲就跪在地麵上,對著天都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然後,顫抖著,一步,一叩首,開始了他妖生的屈辱之旅。
    動作僵硬,甚至還有一些滑稽,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寒的屈服順從,
    天都城外,一片死寂。
    無數道目光聚焦在那曾經不可一世的妖族皇子身上,看著他以最卑微的姿態,一步步“丈量”著通往天都城的道路。
    沒有人歡呼,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在無聲蔓延,
    所有人都明白,這並非戲謔,而是一種宣告,一種強者對弱者的絕對支配,一種九域對域外強權的強勢回應。
    江塵不再看他,目光轉向天都城方向。
    隻見視線盡頭,一前一後兩道虹光,正以極快的速度從帝宮深處飛掠而來,最前方的虹光中,一道風華絕代、卻帶著急切與難以置信的窈窕身影逐漸清晰,
    九域女帝,白玉伽,親至!
    她身披素白宮袍,但那雙難起波瀾的美眸中,此刻倒映著遠方那道青衫身影,似是感覺到一絲熟悉,漸漸浮起一眾顫動,
    江塵迎風而立,看著那道倩影,平靜的眼眸中,也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
    對自己來說,或許不過三十年,
    而對白玉伽來說,卻是整整三百年,
    如今...故人終相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白玉伽總算看清了那個男人,一雙美眸瞪大到極致,她身後的常曦亦是如此,紅唇微張,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嘴,才沒有失聲驚呼出來。
    而當江塵的目光落在白玉伽那蒼白憔悴的容顏上時,心中微微抽搐,一種無法言說的疼痛與酸楚逐漸淹沒了心扉。
    三百年時光荏苒,她已成為九域眾生敬仰的女帝,統禦八荒,光耀萬丈。
    但此刻,褪去那層威嚴的光環,他看到的是一個透支了所有心力,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的玉人兒。
    三百年中,她平定了兩大妖神叛亂,一統紛亂的九域,將都城定在這最危險的前沿,以羸弱之軀一次次修補破損的大道,硬生生扛起了這片搖搖欲墜的天地。
    這份壓力,這份重擔,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榮耀,隻在她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疲憊與損耗。
    江塵心中湧起滔天巨浪,有怨憤,也有慶幸。
    沒有妖族至尊白暮,吞噬天地大道,甚至借助黑暗大陸侵蝕九域,就不會有這樣的災難降臨故土,
    將這如山嶽般的重壓,悉數壓在了她單薄的肩膀上。
    他又無比慶幸,慶幸自己在最後的時刻趕了回來。
    若是再晚上一些時日,他不敢想象,白玉伽這副早已透支的身體,是否還能撐得住,是否會在下一次修補九域天地時垂然倒下...
    那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再無絲毫遲疑,江塵身形一晃,便如一道輕煙,瞬間掠過數千丈距離,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城頭,站在了兩女麵前。
    “玉伽,常曦...”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緊緊落在白玉伽那張蒼白的俏臉上。
    近距離地看,更能感受到她的虛弱,皮膚如玉的光澤黯淡,眼下有著淡淡陰影,身形似乎也比記憶中清減了許多,本該合身的素白宮袍穿在她身上,竟顯得有些空蕩。
    江塵的心再次狠狠一抽。
    白玉伽眼眸迷離若霧,怔怔地、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江塵,仿佛魂魄都已離體。
    視線逐漸模糊,片刻後,眼中氤氳的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
    此時的她,沒有了這三百年中,在外人麵前的堅強和威嚴,褪去了帝王的光環,隻剩下一種讓人心尖發疼的脆弱。
    她唇瓣輕輕翕動著,恍如夢中囈語:
    “江...江塵...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又在做夢吧...”
    三百年來,多少個夢中,這道身影曾出現在她夢中,可每一次醒來,都隻剩絕望的現實和無邊孤寂。
    她真的害怕,當自己醒來後,眼前的一切,又是一場觸之即碎的幻夢。
    “是我!”
    江塵用力點點頭,聲音溫柔,
    “我回來了...這...不是夢。”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微顫,輕輕拭去她臉頰上淚水,
    那真實的觸感,那溫熱的、魂牽夢縈的氣息,如同擊碎最後一道防線的洪流,徹底衝垮了白玉伽此刻心防。
    “嗚...”
    她再也無法抑製,猛地向前一步,撲進江塵的懷中,一雙玉臂緊緊抱住江塵,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生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就再次消失不見。
    壓抑了三百年的思念、委屈、絕望、恐懼,以及疲憊...
    在這一刻再度化為滾燙的淚水,洶湧而出,浸濕了江塵的衣襟。
    她在他懷中,泣不成聲。
    江塵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緩緩放鬆下來,他沒有推開她,也不忍心推開,感受著懷中嬌軀的輕顫,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虧欠。
    明明自己在仙鶴城中騙了她,她卻沒有絲毫嫉恨,
    反而在妖族秘境,不惜舍棄自己的生命和未來,助他逃離,
    再到後來在黑暗大陸,她一次次冒著巨大風險留下信息,告訴他千萬不能前進,前方是白暮布下的陷阱,
    再到如今,她以一己之力扛起九域重擔,替他照顧親人,修補故土...這份沉甸甸的情誼,早已超越了尋常,
    讓他如何能拒絕?如何能辜負?
    他抬起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落在她的背上,
    另一隻手則悄然運轉靈力,一股蘊含著無盡生機的精純真元,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渡入她體內。
    一探之下,江塵心中更是劇痛。
    她的身體何止是虛弱,根本早已到近乎崩潰的邊緣,根基動搖,妖力渙散,全憑一股不屈的意誌在強行支撐。
    這數十年,她完全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本源在修補九域天地。
    “玉伽,好了,沒事了...”
    江塵在她耳邊低聲安慰,
    “好好休息...接下來,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吧。”
    常曦站在一旁,看著相擁的兩人,眼中亦是水光盈盈,心中百感交集,
    有為他們重逢的欣喜,有對白玉伽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仿佛隻要江塵回來了,哪怕天塌下來,也不再可怕。
    即便麵對的是勢力滔天的伏妖國,甚至是其背後可能存在的天妖域,有他在,似乎就有了主心骨,有了應對一切的底氣。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目光再次投向城外,看著那些伏妖國強者的屍體,以及那位仍在一步一叩首的皇子,
    繡眉不禁微微蹙起,露出一絲擔憂。
    “江塵...”
    常曦輕聲開口,暫時打破這份靜謐,
    “伏妖國勢力龐大,據說其皇族與天妖域中的某位大能都有牽連,你此番將他們盡數斬殺,隻留皇子受此折辱,
    會不會...有些太過,徹底激怒他們,引來更大的報複?”
    江塵聞言,緩緩抬起頭,眼中的溫柔已被冷靜和銳利取代,
    他淡然道,
    “越是這樣,越不能示弱。唯有把他們打痛,讓他們清楚地知道我們九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們下次再來時,才會有所顧忌,才會學會用平等的姿態來交談。
    否則,他們隻會覺得我們好欺負,更加變本加厲。”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冷冽的殺伐氣:
    “我下手雖重,但分寸還在,這些護衛爪牙,殺了便殺了,正好剪除其羽翼,至於這個皇子,不是還活著麽?這就是留給伏妖國的台階,也是給他們的警告。”
    常曦聰明至極,瞬間明白了江塵的用意。
    伏妖國讓九域女帝出迎百裏,本就是極致的侮辱和輕視。
    江塵以雷霆手段反擊,斬其護衛,辱其皇子,既是展現了九域擁有不容輕侮的實力和決心,又將衝突控製在一定範圍內——
    皇子性命無憂,便不算徹底撕破臉皮,你們失禮在先,我讓你們皇子一步一叩首賠罪,從道理上講,伏妖國甚至難以借此發作。
    “我明白了。”
    常曦微微頷首,美眸中閃過一絲讚賞,
    “現在的你,思慮愈發周全了。”
    她感慨道,眼前的江塵,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她們庇護、有時行事略顯衝動的年輕人了。
    “你現在是什麽境界了?”
    常曦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又補充了一句,
    “與當初的妖族至尊相比如何?”
    她感受到江塵散發的氣機,簡直如同高山大嶽一般,即便是武神莫離巔峰時,也遠遠無法和江塵相比,
    對於江塵的境界和實力,愈發好奇。
    江塵略微沉吟,回答道:
    “比白暮高出不少,不過在此界,受天地規則所限,最多隻能發揮出天人境巔峰的力量,境界在此地,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比妖族至尊還高出不少!?
    常曦心中駭然,當初白暮可是半步天靈,那豈不是...她不敢再想下去,隻知道江塵的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了一個她永遠無法觸及的層次。
    雖然隻能發揮天人境巔峰實力,但以其方才展現出的恐怖戰力,已經等同於告知她,江塵有能力麵對一切來犯之敵,即便是伏妖國也不例外。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去再說。”
    江塵向兩人輕聲道,
    “那他呢?”
    常曦指了指城外還在機械般叩首的皇子崢朔。
    江塵瞥了一眼,淡然道:
    “讓他磕著吧,我算過了,以他的速度和距離,磕到明天早上,正好能到宮門前呈上國書。不耽誤早朝。”
    常曦:“...”
    她看著江塵那平靜無波的側臉,忽然覺得,這位歸來的故人,似乎...比以前更壞更黑了,
    跪行百裏,這是一般人能想出的手段?
    不過,這種感覺,讓她會心一笑。
    。。。
    江塵沒讓白玉伽再飛行,而是拉起她縱身而去,
    直到來到所謂的女帝寢宮,江塵神色才驟然一凝,
    眼前景象,讓他瞬間怔住,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湧上心頭,
    這裏的一磚一瓦,甚至院落中那棵老樹的位置...竟都與當年在天武城時,他和爺爺居住的那個小院,一般無二,
    隻是規模稍有擴大了,融入了帝宮之中,而白玉伽所住,正是當初自己的房間。
    顯然,這是白玉伽刻意為之,三百年間,她從未想過舍棄那份思念,並將它複刻到了自己日常起居之所。
    江塵心中再度湧起一股難言的感動,這個妖族女子,將那份感情深埋心底,用這種方式默默寄托著思念。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白玉伽的手握更緊了些,這種深情,他該如何償還?
    江塵讓白玉伽稍作休息,再次為她渡入一些靈力,並讓她服下幾枚天界靈丹,穩固她動搖的根基。
    看著臉頰漸漸恢複一絲血色,眉頭緩緩舒展,江塵才稍稍安心,等她睡熟後,布下一個靜音防護結界,與常曦退到了外間,稍作休息。
    。。。
    是夜,在這座小院中,眾人擺開了一場簡單至極的宴席,
    陸續將曾經的故人邀請而來,其中除了今日剛見麵的伯父黃西川,
    還有林破敵和葉天穹,他們如今分別是天都城的禁軍統帥和巡防司大都督,位高權重,但見到江塵,依舊如同當年那般激動不已,
    據他們所說,夜王和江塵的愛寵九劫神龜也在收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從天外邊境趕回,預計三五日便能抵達天都城。
    宴席間,氣氛難得的輕鬆和歡快,
    江塵仔細詢問了九域如今的情況,特別是天地破損的細節。
    聽完眾人的描述,江塵沉吟片刻,道:
    “我觀察過,九域天地的本源其實並不弱,甚至比天界一些下位星域還要穩固,問題的關鍵,在於當初黑暗大陸撞擊後殘留的詭異規則,
    即便黑暗大陸已經飄向更遠處,但那些規則仍在不斷侵蝕九域的空間,才導致空間裂縫頻生,大道動蕩,需要不斷修補。”
    他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我打算以空間大道,結合陣法,在九域外圍構建一個覆蓋約十萬裏的空間壁障。
    隔絕和淨化那些殘留的黑暗規則,並從中緩慢汲取能量,反哺九域,如此一來,便可一勞永逸,無需再頻繁修補。”
    眾人聞言,又驚又喜,構建覆蓋十萬裏的空間壁障?這簡直是通天手段!
    但他們在見識過江塵今日的神威後,對他有著盲目的信心。
    “隻是此舉需要一些時間。”
    江塵補充道,
    “正好,我此次歸來,帶回了一些古寶殘器,其中一些或許能夠修複,到時候可選幾件威能強大的,永鎮九域。
    日後若再有強敵來犯,即便我不在,憑借神兵之威,也足以震懾宵小。”
    這個消息更是讓眾人振奮不已,能被江塵稱之為神兵的存在,肯定不可想象,必然是超越凡間極限的無上利器,殺敵於萬裏之外,擁有莫測神威!
    在江塵歸來後,眾人壓抑已久的緊張氣氛得到了極大的緩和。
    白玉伽也睡熟起床,此刻麵帶笑意,坐在江塵旁邊位置,與當初在仙鶴城中差不多,
    宴席間,江塵能感受到白玉伽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帶著溫柔和一種毫不掩飾的情愫,
    兩人的距離也在不知不覺間靠近,最後幾乎肩並肩坐著,江塵心中了然,卻也隻好假裝不知,不忍心再推開這份深情。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絡,但江塵心中一直壓著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他放下酒杯,神色變得鄭重起來,目光掃過眾人,沉聲問出了那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我娘薑嵐,我聽聞她被天界接走?她離去時,可曾留下什麽信息?究竟是怎麽回事?”
    此言一出,原本歡快的氣氛瞬間凝固,
    葉天穹仿佛知道些什麽,臉上的笑容僵住,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低下頭去,
    其他人都瞬間噤聲,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和猶豫,眼中甚至閃過一絲複雜與...恐懼。
    最終還是常曦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艱澀,開口道:
    “江塵,你母親她...其實並非被‘接走’的,更準確的說是...是被強行扣押帶走的!”
    “扣押!?”
    江塵的表情驟然一變,周身氣息不受控製地微微一蕩,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強大壓迫感,
    “究竟是怎麽回事?師姐,說清楚!”
    常曦努力穩定心神,回憶道:
    “那是在兩百多年前,一道金光毫無征兆地破開虛空,降臨當時的人族京都。
    金光之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麵容,但其散發出的威壓...超乎想象的強大!即便是九域曆代最強者,在其麵前也渺小如螻蟻,難及萬一!”
    江塵眉頭逐漸皺緊,
    常曦繼續道:
    “那人並未多言,隻說是帶你母親去她該去的地方,你母親似乎...知道些什麽,並未過多反抗,但她離去前的神情,充滿了擔憂和不舍。”
    江塵的心沉了下去,強行帶走?
    白暮的實力,當年便已是九域頂尖,已接近甚至達到天人境巔峰?那來人...
    “與我相比呢?”
    江塵盯著常曦,一字一句問道,
    常曦沒有絲毫猶豫,直視著江塵的眼睛,無比肯定道:
    “比你要強!而且...強得多!
    那股威壓,仿佛超越了這片天地所能承受的極限。
    他並未刻意釋放氣勢,但僅僅存在,就讓我們幾乎無法動彈,大道規則都在其周圍崩潰。他帶走你母親時,似乎低語了一句...像是‘觸及禁忌’、‘不容於天’...”
    江塵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這怎麽可能!?
    天界強者下凡,必受界域規則壓製,承受因果反噬,這是鐵律!所以下界者,實力最多發揮到天人境巔峰已是極限。
    這也是為何江塵以道源境斬殺白暮,無數大能避免下界的原因。
    正因如此,他身負時空規則,可一定程度上規避這種壓製,才顯得特殊。
    可現在,竟然出現了一個實力遠超當前自己、疑似能完全無視界域壓製與因果的恐怖存在?
    專門下界來帶走母親?還說什麽觸及禁忌、不容於天?
    母親薑嵐,雖然天賦不凡,但終究是凡間女子,她究竟能觸及到什麽層次的“禁忌”?竟能引得如此不可思議的存在親自降臨?
    這背後絕對隱藏著,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甚至很可能與自己的身世有關!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最終沉聲問道:
    “我娘...離去之前,說什麽了沒有?”
    常曦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如實相告:
    “她說...如果有一天你回來,千萬不要去找她,更不要去想著為她報仇。她說...能與你重新相認,知道你平安無事,她此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千萬不要去找她...不要報仇...此生無憾...
    母親的話語,轟然壓在江塵的心頭。
    這絕非簡單的離別贈言,這分明是預感到了危險,是在用最決絕的方式,保護他!
    天界之上...金光降臨...強大的神秘人...無視因果之力...以及薑嵐充滿絕望和告誡的遺言...
    這些信息,讓剛剛還神情輕鬆的江塵內心,再度蒙上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