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死亡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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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
    猩紅粘稠的血液大口大口地往外吐,其中不乏大量血液還隱約呈現出黑色。
    吳亡的內髒正在一點點被撕裂破損。
    “byd……你這老家夥對自己女兒如此狠心嗎?”吳亡咬牙切齒地看向薑柔。
    他毫不懷疑,自己被獻祭的原因是動了本子或者手提箱,上麵估計殘留著某種儀式。
    媽的!死了還有亡語效果說是。
    可要是自己不進來的話,接觸到這兩個東西的人就一定是薑柔。
    那薑思澤是怎麽想的?獻祭掉自己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
    他難道瘋了嗎?
    還是說已經徹底淪為了【苦痛】的信徒?
    認為殺死心中的幸福就能得到最大的苦痛?
    “不……不對……”
    “淪為苦痛信徒打算獻祭幸福的話,薑思澤又怎麽會自己主動去安樂死呢?”
    “他應該活著的時候先獻祭啊?”
    撲通——
    吳亡雙膝一軟直接朝前方摔倒下去狠狠的趴在地上。
    他的膝蓋似乎已經被某種力量給侵蝕弄斷了。
    看著他如此淒慘的下場。
    遠遠站著的薑柔臉都嚇白了。
    這是她一輩子從未見識過的畫麵。
    血腥、殘忍甚至是死亡都如同一輛疾馳的火車朝她的三觀撞擊而來。
    她也顧不得吳亡此前所說的警告。
    邁開腿就往房間裏跑。
    刷一下蹲在吳亡麵前就要用手把其攙扶起來。
    嘴上還顫抖著關心道:“先生……先生你怎麽了?”
    “我……我該怎麽辦?這是受傷嗎?我……我現在就帶您去上官醫生那裏看看!”
    聽到這話,吳亡猛地掙脫她的手臂。
    趴在地上聲音有些虛弱得說道:“別……別去叫那個醫生。”
    “我就是有點兒……困了。”
    “睡一覺,就,好,了……”
    說罷,吳亡的眼皮愈發沉重,視野也變得血紅模糊起來,耳邊更是充斥著嗡嗡的轟鳴,窒息感湧上心頭。
    雙目、雙耳、鼻腔和口腔。
    七竅流血徹底封住了他的感官。
    猩紅的液體像是數條蜿蜒盤旋的小蛇在他臉上留下痕跡。
    最後手臂也無力地垂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吳亡,死了。
    從觸發獻祭到死亡僅僅隻用了不到一分鍾。
    薑柔整個人愣在原地。
    看著完全失去生命氣息的吳亡。
    她的嘴微微張大,似乎是想要喊叫,可無論如何喉嚨裏都發不出聲音。
    作為從小隻知道幸福的人,她沒有真正意義上見過死亡。
    哪怕是島上唯一的死亡方法——安樂死。
    長這麽大以來,薑柔其實也隻見自己父親去過。
    可安樂死的狀態下,身上也不會有任何傷勢,更不可能有如今這種吐血吐得跟噴泉似的淒慘。
    除了最後那一瞬間父親臉上露出過悲傷的表情以外,安樂死帶給薑柔的印象就隻是一個人閉上眼睛睡著再也不會醒來而已。
    對她來說,死亡也就是這種程度的概念。
    可現在,吳亡被獻祭的淒慘徹底將裹在死亡表麵的幸福糖衣撕碎。
    把這赤裸裸的一切血淋淋地展現在薑柔麵前。
    她不理解、她嚐試理解、她害怕理解。
    嘴裏不停地往裏吸氣,卻沒有吐出來的。
    “哈……哈……”
    最終,在薑柔感覺自己的胸腔內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燃燒,等到徹底繃不住的時候。
    那種三觀被撞碎的衝擊才從她嘴裏奔湧而出。
    “啊!!!”
    她瘋了似的尖叫著。
    手忙腳亂地翻動掉落在吳亡旁邊的本子,還有那裝著白大褂的手提箱。
    薑柔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
    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最後翻得自己滿手鮮血更是將唯一的理智淹沒。
    她感覺自己現在幾乎要沒辦法呼吸了。
    就當大腦即將陷入宕機狀態,並且啟動自我保護機製,也就是暈厥的前一刻。
    一隻手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
    無奈且充滿戲謔的聲音響起:“別叫了別叫了,你這才是韓紅想要的,把世界滅掉的高音啊。”
    “不都說了嗎?我就是困了想睡會兒,你這尖叫誰睡得著啊?”
    原本都快暈過去的薑柔,看了一眼已經“死掉”的吳亡正趴在地上跟自己說話。
    本就瀕臨崩潰的心境徹底完蛋了。
    直接翻了個白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或許正因為這裏沒有死亡沒有恐懼。
    自然也沒辦法讓薑柔明白她現在為什麽會突然腦子一空就暈過去。
    這種情況,俗稱——見鬼了。
    看著被嚇到嘎巴一下原地去世和自己肩並肩躺著的薑柔。
    吳亡揉了揉還在因為疼痛而導致一跳一跳的太陽穴。
    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
    他臉上和胸前的鮮血不知何時已經蕩然無存。
    畢竟已經複活了。
    屬於他自己的血液也回到了體內。
    預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再度發生——
    吳亡玩遊戲又卡BUG了。
    獻祭並非是覲見,作為祭品的他本應該是更低級的食物鏈,要用自己的死亡和痛苦化為聯係【苦痛】的階梯。
    當然,估計最後也免不了直麵【苦痛之主】。
    到時候肯定還得是一場腥風血雨(挨大揍),畢竟自己曾經把祂一整個鎮子的信徒都牛了。
    然而,吳亡沒辦法死掉啊!
    所以,這個獻祭流程就卡在了最後一步。
    “喝……忒!”吳亡朝腳邊沒素質的吐了口痰。
    然而,吐出來的卻是豔紅的鮮血。
    是的,他還在被獻祭。
    因為始終沒有達成最後一步,現在的吳亡貌似一直處於獻祭狀態。
    隻不過或許是一開始的獻祭儀式用勁兒過猛消耗太大,如今的獻祭更像是一種溫水煮青蛙似的樣子。
    吳亡能夠感覺到自己的五髒六腑依舊在腐敗,但速度很慢很慢。
    當然,這也意味著痛苦將持續不斷的存在。
    說實話,要不是他已經習慣了死亡和疼痛。
    這種煎熬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挺得住的。
    哦,或許曾經的苦痛修女可以,可惜人家現在已經是欲望修女了。
    好奇怪,這都怪誰呢?
    甩了甩頭,吳亡將腦海中剛才思考的雜念清理了一下。
    他也察覺到另一個問題的存在了——
    薑柔並沒有被獻祭。
    是的,按理來說獻祭這種儀式吧,並不是說獻祭掉一個人就完事兒了。
    儀式就擺在這裏,誰進來誰倒黴。
    頂多就是獻祭成功和獻祭失敗的區別而已。
    可是,薑柔剛才走進來,在崩潰之餘又是拿本子又是拽手提箱和白大褂的。
    她身上卻完全沒有出現被獻祭的跡象。
    這就證明薑思澤在她身上設置得有某種避免被直接獻祭的限製。
    果然,老父親還是愛女兒的。
    這個獻祭儀式應該算得上後手保護而已,避免有人比薑柔更先進入到這個暗道。
    那麽問題來了——
    誰會更先進來呢?
    一個遠離島民隱居的老古板地中海,誰會對他的東西感興趣呢?
    答案不言而喻——
    隻能島上的同行,醫生上官鶴了。
    這是保護,也是陷阱。
    “嗬嗬,原來哥們替上官鶴踩雷了啊。”吳亡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但這踩雷也並非是壞事,起碼在現在這種無時無刻都會感受到痛苦折磨的獻祭狀態下。
    吳亡覺得島上那種悄無聲息的影響貌似對自己不會再起效果了。
    而且……自己看得更清楚了。
    伴隨著吳亡的視線在周圍挪動。
    密室內原本存在的東西產生了極大的改變。
    手術床變成了木板,手術刀變成了生鏽的鐵片,無影燈變成了煤油燈。
    就連藥櫃裏擺放著的藥瓶都變成了一顆顆腐爛的水果。
    這多半就是幸福島上一部分被掩蓋的真實。
    就像吳亡此前感受到口感不對的羊肉,以及二把刀掉落的玉米牙齒和白隼脫落的泡沫頭發。
    現在的自己應該能夠直接用眼睛看穿大部分假象了。
    這都多虧了身上殘留的【苦痛】獻祭讓吳亡的“幸福”出現了破綻。
    要說唯一的缺點嘛。
    那估計是容易走著走著就死一下。
    這下真是死亡進行時了。
    刷——
    吳亡抖了抖手提箱裏的白大褂,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
    誒,我有個點子.jpg
    順勢將白大褂和本子都收到【背包】中。
    他彎腰就像是抗水泥袋子似的把薑柔抗在自己肩上朝著暗道外走去。
    生病受傷怎麽辦?
    當然是找醫生啊!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
    “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
    嘴裏哼著經典曲目,吳亡就這麽向醫院走去。
    中途不可避免地經過島民所居住的區域。
    看著島民們身上那潔白的希頓長袍變成了樹皮編織的粗布麻衣,幹淨整潔的街道上充斥著腐爛腥臭的垃圾和蛆蟲,俊男靚女的臉上也生長著令人厭惡的惡心膿包……
    吳亡臉上笑容依舊,內心卻無比冰冷。
    “喲,燕大哥,您這……”
    劉強從街道的另一頭走出來。
    看著吳亡現在這副扛著暈厥的薑柔跟個人販子似的形象。
    不免開口吐槽道:“有點兒太囂張了吧?大庭廣眾之下的拐賣島民。”
    吳亡翻了個白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瞎說啥呢,她困了而已,我懷疑是嗜睡症,打算帶她去醫院看看。”
    說罷,他還敲了敲薑柔的頭。
    咚咚咚——
    “好聽嗎?好聽就是好頭。”
    劉強嘴角一抽,對吳亡的刻板印象更加深一步。
    果然是個精神病啊。
    隨後把一個怯生生的身影從自己身後拉出來。
    一改常態由衷地笑出聲道:“來,跟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他叫劉冬。”
    “小冬,這位是燕大哥,打個招呼吧。”
    那男孩小聲地說道:“燕大哥,你好……”
    吳亡沒有多說什麽。
    隻是用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劉豔芳一家三口。
    緊接著便扛著薑柔繼續朝旁邊走開。
    對此,劉強也隻是聳了聳肩,權當吳亡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
    他還要帶著劉冬去往旁邊的遊樂場呢。
    弟弟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好好享受過童年的快樂呢。
    自己也一樣……
    這次一定要在島上好好的玩個夠!
    望向那一大一小朝遠方走去的背影,吳亡歎了口氣。
    看來劉強和劉豔芳已經完全陷入幸福島的影響中了。
    他們甚至都忘記了——彼此在自己麵前還應該有母子這個假身份。
    現在卻隻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察覺不到外界的異常了。
    不然的話,正常情況下,自己如此詭異地扛著一個島民趕路,作為黑名單玩家的劉強肯定會舔著臉跟上來試圖打探情報才對。
    “也罷,你們的幸福,與我何幹。”
    “既然自甘墮落,那便由你們去唄,我又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聖母婊。”
    吳亡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喚醒他們的想法。
    走走停停下總算是來到了熟悉的醫院門口。
    咯吱——
    刺耳的大門推動聲宣告著吳亡的到來。
    如同此前一樣,剛開門就聽見了上官鶴的聲音從深處傳來。
    “您想通了?打算來複檢治療了?”
    “嗯?不對,您的身體也生病了?”
    “我在耳鼻喉科這邊,您快過來讓我檢查一下吧。”
    吳亡眉頭一挑。
    雖然對方和昨天一樣,剛進門就能開口說出自己的身體情況。
    可是,他為什麽對暈厥的薑柔隻字不提?
    是覺得她沒有大礙?
    還是說……他感知不到薑柔的存在?
    帶著心中的疑惑,吳亡找到了耳鼻喉科的位置。
    沒有掛號和敲門,他直接一腳踹開。
    上官鶴坐在不同的電腦桌後,臉上是與此前同樣的疲憊姿態。
    看來他又是一宿沒睡在處理某些病症文檔。
    抬起頭這才注意到吳亡肩上扛著的薑柔,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還沒等開口說什麽。
    吳亡直接將薑柔像丟垃圾丟到旁邊的病床上。
    開口胡說八道:“這小女娃小腳趾磕到桌角疼暈了,你檢查一下吧,我去門口候著。”
    說罷,直接轉身離開沒有任何猶豫。
    當科室的門被他哐當一下給關上,並且上官鶴也沒有進行阻攔時。
    吳亡就知道——自己的想法猜對了。
    或許上官鶴確實覺得自己的病症很嚴重。
    這一點比較吸引他的注意力。
    可相比於自己這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島上的新人。
    哪怕自己的病症再怎麽嚴重,也絕對比不過本不應該出現任何意外的島民,莫名其妙陷入昏迷這種情況來得驚喜甚至是驚嚇。
    上官鶴的注意力會全部放在薑柔身上。
    試圖解開她陷入暈厥的謎團。
    吳亡此前也發現了,這個上官鶴雖然詭異強大,卻有個很抽象的地方。
    作為醫生的身份,他相當的敬業。
    尤其是對待病人這一塊。
    隻要上官鶴還在給人看病,他就不會搭理外麵的任何情況。
    昨天自己不就是趁著他給劉強和劉豔芳兩人看病的時候,把醫院各個地方都逛了個遍嗎?
    那麽,現在他研究病人薑柔估計需要很長的時間。
    在這個時間段之內。
    吳亡便可以再去往其他的區域探索。
    這一次,那些無法進入的地方,可攔不住他了。
    一襲白大褂從【背包】中被吳亡取出來,隨手一甩披在自己身上穿戴整齊。
    胸牌上明晃晃地寫著——
    【薑思澤】【主任醫師】
    “我倒要看看,你這溝槽的醫院這兒也不讓進,那兒也不讓進到底是為什麽!”
    放出豪言之後,吳亡向前一步,眼中忽然失去光澤。
    獻祭狀態又到了臨界點。
    他嘎巴一下就死在醫院裏麵,甚至是死在醫生的科室門口。
    還沒人幫他醫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