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此刻正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盯著每一個出入圖書館的人。
    現在距離燕雙贏進去已經快半小時了。
    她稍微感覺有些眼睛發酸。
    “這麽久沒有可疑人員出現，要不去跟燕雙贏大人匯報一下吧？”
    “但就這麽走了算不算擅離職守呢？”
    白茶如此想著。
    腳下的步伐卻不自覺地往圖書館內移動。
    畢竟身為秘書職位的她還從來沒有幹過這種盯梢的活兒。
    難免心中會時不時升起一絲枯燥和乏味。
    來到圖書館的中心區域，看著正在為每一位訪問圖書館的遊客提供服務的人工智能【艾妮】。
    她大步上前靠近谘詢台激活一個【艾妮】出現在自己麵前。
    “您好，請問可以為您提供什麽幫助？”
    聽見這永遠如一的服務話語，白茶立馬問道：“請你幫我定位一下執法者【燕雙贏】現在位於圖書館何處？”
    正常情況下，人工智能【艾妮】都會以很快的速度將目標位置在地圖上標記出來。
    這也是方便那些結伴來圖書館的遊客互相找位置。
    白茶以前小時候就經常和自己哥哥，也就是白塔來圖書館查閱各種知識，她也不是第一次使用這個功能了。
    然而，這一次【艾妮】卻沒有如往常一樣直接顯示位置。
    而是微笑著說道：“抱歉，未查詢到您指定的遊客，請重新確認遊客姓名以及職位。”
    白茶：“？”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燕雙贏誒！我現在的老大誒！
    我親眼看見他走進來的！
    她還有些不信邪地重複一遍：“燕雙贏，現任執法者部門負責人。”
    可【艾妮】依舊重複了同樣的回答。
    這讓白茶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直接越過麵前的虛擬投影走到谘詢台麵前。
    在谘詢台上按了幾下，冷聲道：“申請使用人工服務。”
    片刻後，谘詢台後浮現出一個不同於【艾妮】的投影，這是一個像貌比較接近西方人的白人形象。
    對方看見白茶微笑道：“白茶小姐，好久不見，您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圖書館了，白塔少爺今天沒有陪您來麽？”
    這是圖書館內的工作人員。
    因為總有人會覺得人工智能麵對起來有點兒沒人情味，更想要和自己同樣的人類來進行交流。
    所以，圖書館內也有不少類似人工服務的崗位。
    麵前這位白人男性叫做【卡爾】，白茶幾乎每次來圖書館使用人工服務的時候，都是他進行服務的。
    畢竟有熟人接待會更有人情味。
    當然，卡爾並不知道白塔已經成為異端叛變執法者的事情，這始終是屬於執法者內部的大問題。
    肯定不可能讓社會上每一個人都知道。
    “嗯，今天是一位名為【燕雙贏】的執法者陪我來的，卡爾你能幫忙定位一下他在圖書館的位置嗎？我懷疑【艾妮】出現BUG了。”
    聽完白茶的話，卡爾也沒有過多解釋。
    在他看來【艾妮】是絕對不會出現任何BUG的，或許隻是白茶的操作不當或者語言指示不明確。
    沒關係，人工服務就是為了解決這種問題的嘛。
    他立馬打開後台的檢索麵板，進行對【燕雙贏】個體的定位。
    約莫十秒鍾後，卡爾露出奇怪的表情。
    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白茶小姐，您所說的名字真的沒錯嗎？”
    又是這種差不多的問題，這和剛才的【艾妮】有啥區別？
    聽到這種話，白茶有些生氣了。
    猛地一拍谘詢台嗬斥道：“你是覺得我在胡說八道嗎！你後台不是可以調取圖書館的監控嗎？你查一查剛才跟我一起進來的那個男性，麵部識別進行定位不會嗎？”
    白茶的情緒波動讓卡爾連忙安撫。
    並且快速進行剛才她所說的操作。
    可一番探查下來，卡爾的表情越來越奇怪了。
    將調取出來的監控在白茶麵前進行放送——
    “白茶小姐，監控畫麵顯示，您是一個人來的圖書館啊，進來以後似乎在門口等候著誰，是不是您的同伴其實還沒有來，誤發消息給您說他已經進來了？”
    看著對方放送畫麵中自己一個人進入圖書館，隨後便開始來回踱步的樣子。
    白茶臉上的憤慨漸漸變成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不……不可能……”
    自己明明是和燕雙贏大人一起進來的！而且也是對方叫自己守在門口！
    她甚至想要讓對方把監控權限給自己，她要親自調取來看一下！
    但這並不符合規矩，自己沒有那種權力。
    她，並不是執法者。
    這一瞬間，白茶忽然開始慌了。
    腦子裏忽然想起來燕雙贏進門之前跟自己說的話。
    難道……真的是異端入侵了！？
    其實在燕雙贏叫她守門的時候，白茶也出現過那麽一瞬間，對方是不是打算支開她的想法。
    她本來現在找燕雙贏，也是有一定的抱怨成分在其中。
    沒有想到對方忽然人間蒸發了，就連圖書館的監控係統也沒有任何痕跡！
    原來燕雙贏大人說的都是真的！
    他早就料到可能會有異端謀害他！並且還提前讓自己警戒！
    而自己卻因為目光短淺不把這種警告當做一回事兒，甚至還有些抱怨乃至偷懶。
    現在出現這種情況，自己難辭其咎啊！
    “我……我把老大搞丟了！？”
    白茶的表情都快要哭出來了。
    沒有想到為了處理異端問題，執法者內部討論了許久才決定喚醒百年前的傳奇執法者。
    結果對方剛上任不到半天自己就把他搞丟了！
    天哪！這讓我怎麽敢回去執法者內部麵對那群同事啊！
    這一刻，白茶感覺自己天塌了。
    她現在站著不動都有些感覺雙腿打顫。
    卡爾明顯看出白茶的異樣。
    作為人工服務，他們有義務安慰自己的客戶。
    於是，他上前一步勸慰道：“白茶小姐，如果您有什麽問題自己無法解決，恕我直言，您完全可以找自己哥哥，也就是作為執法者部門負責人的白塔來處理啊，作為您的兄長他完全有義務來幫忙您解決問題。”
    不說還好，這句話一說出來。
    白茶本就有些欲哭無淚的臉上，直接開始掛出可憐的小珍珠了。
    她是真哭了。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現在的問題就是白塔引發出來的！
    我怎麽找他？我他媽也想找到他在哪兒啊！
    哦，說不定這會兒燕雙贏大人的失蹤也是白塔幹的。
    那更加難繃了。
    但卡爾這句話也讓白茶想到了另一個思路。
    對啊，自己還能找其他人來幫忙調查燕雙贏大人的失蹤問題！
    找誰呢？
    一定不能找執法者，現階段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把剛上任的老大弄丟了！
    那就隻能找永恒城中另一個相關職業了。
    白茶深呼吸兩下，咬牙切齒地伸出手在卡爾麵前的按鈕上選出【優質服務】的評價，結束了此次的人工服務。
    離開谘詢台走到角落，打開隨身攜帶的通訊設備。
    從中翻出一個電話。
    上麵的備注是——
    【私家偵探】。
    沒錯，在永恒城內擁有的職業中，私家偵探也是一個正經職業。
    他們負責調查那些執法者懶得理會的瑣碎小事兒。
    可以理解成執法者下位的不入流職業。
    正常情況下，執法者去找私家偵探幫忙，雖然不違反職業行為，但依舊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即使白茶不是執法者，可她始終是執法者部門的人。
    平日裏他們和私家偵探打交道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現在要低聲下氣地去求別人幫忙。
    白茶感覺自己快碎了。
    但現在已經找不到其他人幫忙，自己也必須要在執法者們發現燕雙贏大人不見之前，盡快把他找回來。
    她還是顫顫巍巍地撥通了這個電話。
    嘟嘟嘟——
    聽著通訊錄那頭傳來正在撥打的聲音。
    下一秒，對方接通了。
    一股慵懶中帶著調侃的語氣傳來：“您好，這邊是幫幫幫事務所，哦！這不是執法者部門的白茶女士嗎？您也有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果然！那群家夥肯定要上嘴臉！
    白茶氣得拿著通訊設備的手都有些用力到青筋暴起。
    咬牙切齒地說道：“是的，我需要你們幫忙找一個人，請派你們事務所最好的私家偵探來圖書館找我。”
    那邊卻並不著急，樂嗬嗬地回答：
    “最好的私家偵探啊，那價格可不便宜喲，哦，忘記您是白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您肯定也不缺這點錢，就算您沒有，光是您哥哥每月的工資也足以撐起一座商場的運轉了，執法者大人們真是辛苦了。”
    “那為什麽您不找白塔大人幫忙呢？”
    麵對這個問題，白茶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最後隻能冷聲說道：“這不需要你管，我讓你幫忙找一個人，不是讓你調查我的事情。”
    “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對執法者部門的人進行調查是違反合理行為的，還記得嗎？”
    嘴上雖然這麽說著。
    但白茶還是有些心虛。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讓私家偵探去找燕雙贏的話，相當於自己給了他們調查執法者的允許。
    所以，違反合理行為的其實是她自己。
    長這麽大以來，這是白茶首次做出疑似違反合理行為的舉動，她心裏麵在覺得慌張的同時，也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絲興奮的感覺。
    並不知道此時白茶狀態的電話那頭也立馬傳出投降的聲音。
    但語氣還是極其敷衍地說道：“好好好，您說什麽就是什麽，請您在圖書館門口進行等候，我們這邊的私家偵探很快就會過去聯係您，這是她的代號您記一下。”
    “她叫——【萬事通】。”
    說罷，那邊發過來另一個通訊號碼。
    隨後便掛斷電話讓白茶和這位叫【萬事通】的私家偵探進行聯係。
    雖然這個幫幫幫事務所負責人的語氣和服務態度有些欠揍。
    但白茶對於他的職業操守還是認可的。
    對方絕對不敢背著自己去調查白塔的問題，也肯定會保密關於燕雙贏的事情。
    因為，這屬於私家偵探的職業行為。
    他們有義務為客戶進行保密。
    哪怕客戶的行為有任何異常，也不得質疑和揭發。
    說難聽一點，白茶一直覺得這個職業本身就處於異端和正常人之間的灰色地帶。
    因為哪怕真的有異端去委托他們，這些私家偵探看穿了也不會將其上報給執法者。
    【城市係統】怎麽能允許這樣的職業存在啊！
    她以前對此一直感到不解。
    但現在也還好存在這樣的灰色職業，這才讓自己有機會去彌補錯誤。
    經過簡單的溝通之後。
    白茶離開圖書館來到門口等待對方的到來。
    兩人在見麵以後，看著這個大風衣大兜帽，甚至還有類似口罩之類的布料從兜帽內側拉出來將半張臉遮住，幾乎隻能看見一雙眼睛在外露著的奇裝異服女人，白茶心裏咯噔一跳。
    這……真的是最優秀的私家偵探？
    穿成這樣在街上走著真的不會被判定為【異端】嗎？
    白茶忽然有點兒後悔了。
    但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她還是將自己目前的了解到燕雙贏失蹤前後的遭遇說了一下。
    然而，令白茶意外的是，這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私家偵探，對於自己的委托竟然顯得興致勃勃，甚至還不停地深究更多細節。
    其敬業態度簡直令人淚目。
    和她家事務所那個負責人慵懶得不成樣子的態度完全不同！
    看來自己以貌取人了。
    唉，這或許就是燕雙贏大人此前說的——不需要看見居民【社會身份】的能力，觀察隻需要眼力和思維邏輯就能做到。
    她可不知道，對方興致勃勃可不是因為敬業態度。
    而是因為要調查的人是燕雙贏……
    ————
    另一邊，名為花生的異端女生正帶著吳亡在大街小巷穿梭著。
    絲毫不理會那街道上無所不在的監控設備。
    她手裏也拿著通訊設備跟其他人通話。
    表情略微顯得有些奇怪說道：
    “頭兒，燕雙贏我抓到了……額，準確來說不是抓。”
    “這家夥見到我之後完全沒有任何恐慌以及氣憤，他……怎麽說呢……有點不對勁。”
    花生回頭看了一眼被綁著之後還四處打量風景。眼神中充滿著好奇的吳亡。
    甚至還夾雜著些許的期待。
    她的語氣更加無奈了。
    “他興衝衝地拿出繩子把自己綁起來了，手法很熟練，要不是我攔著的話，可能連龜甲縛的綁法都用上了。”
    “頭兒，您確定他真的是百年前的執法者傳奇嗎？”
    “你們這些曾經的執法者負責人是不是都有些奇怪的癖好啊？”
    這他媽真的是一個被綁架的人該有的態度嗎？
    自己怎麽感覺他好像很想被抓啊！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