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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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驚訝地看著林文,馬臉漢子急問道“你也有一塊家傳寶貝嗎?”
    林文笑著搖頭“我身無長物,不過,那群土匪未必沒有,你們看。”
    抬起手,指向不遠處的篝火。
    眾人凝神看去,隻見篝火前有幾個土匪的腰間,束著一個奇怪的布袋。
    它說是布的,又有玉的光澤,但說是玉,又像布一樣柔軟。
    “簡易的納物袋。”林文解釋道“隻有修行之物才會放在裏麵,或許我們能從中找到能夠翻山嶺、履平地、化遠為近的寶物。”
    眾人都沉默下來,林文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問題是,他們怎麽才能從土匪手中拿到納物袋?
    許老頭遲疑了一下,說道“小恩公,如果老朽沒有眼花的話,您應該還未入修行,就算築有外基,也難以對付20位匪徒,而我們更是手無寸鐵,傷勢未愈,貿然反抗,恐怕沒有半分勝算。”
    林文點點頭,手無寸鐵確實是大忌,凡門功夫中有兵器和無兵器差別極大,而且,他已經很久沒用凡人的身體戰鬥過了,沒有絕對的把握。
    必須想個穩妥的辦法才行。
    正思索時,人群中隱隱有了哭聲,有人想到家鄉,又想到前途未卜的命運,忍不住悲從中來,放聲大哭,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嗚咽之聲連成一片。
    篝火旁。
    土匪首領扔掉手中白森森的肋骨,一抹嘴道“時間差不多了,那一票肉豬應該醒了,胡老三,帶幾個人去給他們見見紅。”
    胡老三站起身,獰笑道“終於可以好好出口氣了。”
    首領斥道“不要打死了!上一次送去的貨純度不夠,門主發了很大的火,明天的陽樁絕對不能再出差錯了!”
    胡老三答道“放心吧老大,我會留下他們的爛命的。”
    一揮手,帶了五個人來到洞口。
    正好聽到裏麵傳出的哭聲,胡老三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喝道“別哭了,肉豬們,你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哭聲頓時小了許多。
    胡老三吩咐道“你們四個,守在洞口,老六,你跟著我,咱們不著急,一個一個的來。”
    他轉過視線,一眼就看到了林文。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讓他感覺到很不舒服,非常紮眼。
    “小雜種,你出來!今天就先拿你開刀了。”
    洞內,林文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立刻站起來向外走去。
    人群中一個人大喊道“小兄弟別去,讓我來!”
    “我來!”
    “不,讓我來!”
    “幹什麽?”幾個匪徒立刻抽出明晃晃的大刀,警惕地看著人群“都給我坐下來,誰要亂動老子一刀劈了他!”
    林文轉過頭,給了他們一個相信我的眼神,便繼續向外走去。
    胡老三冷笑道“還挺有人緣的,小雜種,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靈!”
    轉身押著林文向營寨後方走去。
    人群安靜下來,每個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在這短暫的接觸過程中,他們已經從心底把他當成了親人,不想他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南荒。
    馬臉漢子忍不住問道“你們帶他出去幹什麽?”
    一個土匪獰笑道“別著急,馬上就輪到你們了,人人都有份。”
    馬臉漢子知道問不出什麽,隻能坐下來,在心中默默祈禱老天保佑。
    ——
    營寨後方是一個山坳,正好在洞穴的視線之外,營寨大部分的位置都看不到這裏。
    走進山坳,林文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大片血跡,血腥氣直衝鼻端。
    不遠處的石牆上掛著各種奇異的兵刃,帶著倒鉤的藤條,有鋸齒的劍,布滿尖釘的棍棒,看上去不像是殺敵的,更像是刑具。
    最奇怪的是山坳的西南方,那裏是一片汙穢的泥地,中心有一個很大的空洞,不遠處則斜放著一根巨大的木樁。
    “這是生樁。”林文一眼就認出了木樁上的鐫紋“你們在搞活祭?”
    胡老三驚道“你怎麽認出來的?”
    “在靈木上倒刻三魂七魄之影,九絡氣血之線,物不生人,以人生物,不是活祭是什麽?”
    林文視線回轉,看向泥地旁的一間木棚,那是茅房。
    “以汙穢混血肉,打入生樁,製成如此惡邪之物,你們是想借此引什麽邪魔出來嗎?”
    胡老三解下腰間的大刀,插在地上,以免活動不便,又從石牆上抽下一根帶著血的彎鉤,冷笑道“小雜種懂得還挺多,你要不猜猜我們接下來想幹什麽?”
    林文隨口道“不就是折磨生樁的材料?材料越痛苦,靈魂越扭曲,煎熬的時間越長,祭祀的效果越好,但又不能殺了,必須要活著打進生樁,否則毫無用處。”
    另一個土匪驚道“你偷聽到我們說話了?”
    林文笑道“用不著,當年東州的大乘魔教玩得可比你們高端多了,特別是那幾個魔女,防不勝防,要不是我道心堅定,說不定還真給他們跑了。”
    “小雜種胡說八道什麽,嚇出癔症了吧。”那土匪罵道。
    胡老三拍著手上的彎鉤,獰笑著向他走來“既然猜到了,那就乖乖的躺下來,還能少吃點苦。”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林文真的躺了下來,胡老三先是一驚,隨後笑道“小雜種挺識相,但別想我能饒過你,進了這死地,活該你倒……”
    刷!
    一道匹練般的雪光,由下至上,直插進了胡老三的胯骨,刺穿了他的膀胱,大腸,胃袋,再從他的胸口處彈出,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落入林文手中。
    “沒人告訴你不要隨便把刀插在地上嗎?尤其不在插在敵人的手邊。”
    他的腳邊,之前插在地上的大刀已經不見,隻留下了一道刀痕。
    胡老三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的林文,他反手握柄,一刀就刺穿了另一個匪徒的咽喉。
    這一係列的動作是如此的嫻熟,就像是一個在山門外練了十年苦功隻為拜進山門的求道者。
    無數的回憶湧上腦海,死亡的走馬燈開始閃動,這個殺人如麻的土匪終於記起曾經的他。
    那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苦苦在山門外練了十三年功也隻等來一句考核不過的老實人,究竟是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無盡的悔恨湧上心頭,但他已經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砰!
    兩具土匪的屍體倒在地上,加害者的鮮血也終於流在了這片土地上。
    “果然,這招燕子穿柳已經遠不如之前熟悉了,動作的瑕疵太多。”
    林文歎了口氣,看著他的雙手。
    “之前沒有貿然動手的選擇是正確的,完全沒有修為的狀態真讓人不適應,如果正麵應戰的話,最多隻能打七八個。”
    而外麵的匪徒還有十八個,暫時還不能硬取。
    林文搜了搜屍體,這兩個匪徒身上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顯然,他們並不是營寨的重要人物,想要拿到納物袋,必須把整個營寨的人殺光。
    怎麽辦?
    林文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他先把兩具屍體扔進茅坑,再跑到山坳的拐角處,清了清嗓子,模仿老六的聲音喊道“再來一個人,老三想到了一個新花樣,要三個人玩!”
    模仿聲音的技巧,他早已是爛熟於胸,當年他用這一招可是騙了師娘不少次。
    果然,守在門口的土匪不疑有他,立刻就有一人走了出來,笑道“終於輪到我了。”
    剛一過轉角,就被林文抹了脖子。
    林文又喊道“太爽了,再來一個。”
    “還要一個!”
    “再來一個!”
    “喂!”最後一個守在洞口的土匪喊道“胡老三你別太過分,再讓這些肉豬跑了,我們最後的修行希望也都毀了。”
    林文眼珠子一轉,又喊道“不好了,胡老三掉糞坑裏了!快來救他!”
    此刻,再蠢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土匪首領厲聲道“胡老三,你們到底在搞什麽?”
    胡老三的聲音從穀內傳來“哈哈哈,老子要當老大!”
    土匪首領心生警覺,一聲口哨,所有的土匪都跳起來了,一部分守在外麵,一部分隨著首領踏進了山坳,隻見這裏血流遍地,卻不見屍體,也沒有人影。
    “這是怎麽回事?胡老三人呢?”
    眾人四處搜索,很快在茅坑裏找到了他們的屍體,四具屍體都沉在汙穢之中,顯然是被人在外麵殺死再拋屍進來。
    “怎麽可能?誰殺了他們?”
    土匪們都是驚疑不定,難道真的是內訌?
    “不會是妖怪吧?”
    “別瞎說,荒妖不會到這裏來。”
    “不好!”首領意識到了不對,立刻帶人衝出山坳。
    果然,留守在外麵的人都已經被殺光了。
    而被關進洞的肉豬,全都跑了出來,不少人手上還握著明晃晃的大刀,雖然他們連瘸帶拐的,但看上去頗有氣勢。
    一個馬臉漢子喊道“哈哈哈,真是謫仙,大兄弟真的是謫仙!”
    “老天保佑啊,這是老天保佑!”
    土匪們全都是目瞪口呆,在他們的認知中,這群肉豬沒有任何反抗餘地,隻能任由他們宰割,卻沒想到兔子竟然還能咬人。
    一個青年身影說道“我先上,你們看準機會再上,以多打少。”
    說完他便一個人直衝過來。
    首領橫刀砍下,卻被他躲過,五六個人追著他砍,卻連衣角都摸不到,他的速度不快,就是眼力奇準,好像知曉他們的每一步動作一般,每一次都是如有神助一般躲開,出招也是十分狠辣,如果不是仗著人多,早有兄弟受傷。
    不過,首領早就看出,他勁道不足,力氣不夠,如果沒有旁人,他們遲早能夠把他磨死。
    問題是,這裏有旁人。
    那幫肉豬雖然是門外漢,但手持利刃,殺心自起。
    而這怪人甚至還有餘力觀察他們的動作,指揮他們的行動,幫助他們分割戰場,隻要有兄弟陷入重圍,就是被剁成肉醬的下場。
    隻不過片刻,就隻剩下了土匪首領一個人,他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眼神中充滿了怨毒,寒聲道
    “你們以為你們跑得掉?攪了老爺的生意,你們以為你們還能有好死?哈哈哈,等著魂飛魄散吧,明天一早,就有修士高人來查,到時候你們一個跑不掉,哈哈哈哈……”
    刷!
    林文一劍刺穿了他的咽喉,這家夥總算吐露出一點有用消息,不枉他避開那麽多次要害。
    這也是他的上乘經驗之一,對付邪修之類的家夥十分好用,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最重要的信息。
    “土匪被我們殺光了!”馬臉漢子狂呼道“我們贏了!”
    歡呼聲衝天而起,不少人還恍若夢中,喜極而泣。
    “真是不敢相信,我們竟然能死裏逃生。”
    “嗚嗚嗚,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再也回不到許山鎮了!”
    隻有許老頭神色凝重,首領臨死前的話讓他憂心忡忡。
    這些土匪不過都是不入門的外圍弟子,在真正的修行者麵前,猶如草芥一般,而土匪營地背後,必然是有修士的存在,否則僅靠凡人是不可能在南荒活下來的。
    如果明天真的有邪修來了,那他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恩公,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逃離這裏。”
    林文點點頭,打凡人還能取巧,與修士戰鬥就不行了,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任何技巧都是笑話。
    逃離是唯一的選擇。
    林文附身摘下首領等人的納物袋,拉開袋口,將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
    這是最基礎最簡陋的納物袋,沒有任何防護,裏麵的空間也不大,林文隻倒出了幾十粒黑色的藥丸,幾株藥草,幾塊碎玉,還有一堆灰色的碎塊。
    “破碎的靈石。”
    林文撿起灰色的碎片看了一眼,它毫不起眼,又髒又破,灰蒙蒙的和路邊的石頭沒有什麽兩樣,但這確實是靈石,天地靈氣的凝華,一切修行的基石。
    不過,這一塊是下品中的下品,還碎成了渣子,分文不值,換以前他看都不一眼。
    當然,現在不一樣了,借助這些靈石碎片,他似乎能夠製出一張寸地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