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皇天後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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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兒,你這是在幹什麽?”
    拎著房本的蕭媚在路上瞅見一個老頭,原本並不打算招呼,但又見這一身麻衣的家夥四處東張西望,活像個賊。
    ‘他怎麽進來的?門衛怎麽沒攔在外頭?真要偷東西的話,又為什麽在這片荒院溜達?’
    蕭媚直皺眉,越看越覺得這家夥古怪。
    “哦?”
    老頭左右看看身邊,隨後頗為詫異地指著自己,像是沒想到有人會攔他路一樣:“丫頭,你是在說老夫嗎?”
    “不是你還是誰?”
    蕭媚掃了眼他的兩手,又看幾眼身上,沒見哪裏鼓囊起來,這才鬆了幾分神色:“為何在我蕭家族地鬼鬼祟祟到處看?就不怕被人抓住,幾棍子打出去?”
    “這……”
    老頭頓時哭笑不得:“好好…是老夫行徑不端!可我隻是不小心在這大院裏迷了路,犯不著那般大刑上身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宮裏的曾孫女,老頭顯得格外寬容:“你們蕭家應該有客人上門吧?我就是跟在他們後麵的,隻是年紀大了腿腳不好,跟不上步子,這才落在這裏了。”
    蕭媚一怔。
    ‘這賊消息還挺靈通啊?這種事都能知道。’
    “那好!我就幫你一把,帶你去議事廳轉轉!”
    蕭媚正琢磨著怎麽把人拿下,換些貢獻去兌點零花錢,老頭這麽一開口正好給了她理由。
    要是去了,到時直接在大廳門口處理,任他手段再高也跑不掉。
    不去?那就直接搖人啊!
    手底下有人卻不用,老是親自上場以身犯險,那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行,老夫就先謝過你了。”
    出乎意料,老頭無比平靜的應聲,坦然跟在她身後。
    “你為何不怕?”
    蕭媚忍不住問道。
    “啊?不怕就是不怕,哪有什麽‘為何’?你這丫頭說話倒是奇怪的很……”
    老家夥神色古怪的嘟囔,反過來打量著蕭媚,視線突然落在她手裏的房本上:“這是?”
    “個人賬本啊,你沒見過?”
    蕭媚頗有怨氣地甩著房本:“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誰發明的,蕭家內部的支出居然分到個人頭上去算!”
    想要享受生活?
    那多簡單,支出拉滿不就行了?
    至於修行消耗的大坑怎麽填,就隻能靠你自己的聰明才智了。
    “這……”
    老頭順了下胡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玩意他還真沒見過。
    不光是自家,就是他接觸過的各個家族裏頭都沒有這麽來的。
    “你們族長也有這個嗎?”
    “那當然了。”
    蕭媚拍了拍手裏的賬冊:“不過他領到手的可比我們多太多,一年下來能有一萬多金幣!他可還沒到養老的年紀呢,就有這麽多……唉。”
    萬惡的特權階層。
    一萬…多?
    老頭眼神越來越懵,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是不是本地話。
    誰能告訴他,這倆字詞究竟怎麽搭到一起的?
    ……
    “族長,統計出來了。”
    議事廳中三個老頭互相看看彼此,最後還是年紀最小的老三被趕上去開口報數:“各項條款共計二百九十八,折出金幣一共是——”
    “是多少?”
    蕭戰眼皮微跳,三個長老作態他在上麵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心裏不好的預感不停往上湧。
    這稅款…不會很離譜吧?
    “這個數。”
    隻見三長老回頭幾次再三確認後,朝著蕭戰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八字。
    “八萬?”
    蕭戰臉皮一抖,但還可以接受。
    蕭家一年進賬都有幾十萬上百萬,雖然其中絕大部分錢都要再砸出去,但抽那麽十分之一現錢並不算什麽大事。
    給那群崽子的零花錢砍掉都能省出來三五萬。
    “八十萬!”
    三長老聲音顫抖,隻覺得心都在滴血。
    啊?
    蕭戰身子一趔,差點從座位上掉下來:“你說奪…奪少?”
    八十萬……
    你這是收稅呢還是催命呢?我蕭家上下幾百口人總不能全放下修行出去幹活吧?
    這錢要是分期還好,非要一口氣掏出這麽多的話,能給坊市整個幹趴窩,三五個月都未必緩得過勁來。
    “使者大人!”
    蕭戰一臉苦色地拍手:“這…我蕭家實在是沒那麽多錢呐!”
    “唉~蕭家主不必驚慌,這些個金幣就算一時半會拿不出來也沒關係,咱…咳,我可以做主先給你發一張欠條。”
    使者抿口茶水,取出一頁拓著凹陷字體的金紙:“隻要在這上麵打上你的精血烙印,這錢就能延後三月再給……屆時自有人登門拜訪。”
    蕭戰臉皮扯了幾下。
    居然連這種情況都考慮到了,還真是準備夠周全的,看來今天這錢是不交不行了。
    “咳…那個。”
    大長老合起卷軸放在桌上:“這位大人,敢問這些款項是每年都有的嗎?若真如此,那我蕭家還真撐不起這麽折騰!”
    “這點大可放心~”
    使者壓低身體往前湊了湊:“這次那是因為帝國國庫緊張,不得不在全國範圍內籌集資金,也順道敲打一下那些不太老實的家夥。”
    “光是我手上端掉的賊子就有足足五家,更何況是其他人?好多城池現在都是待墾的良田,隻要你們度過了這道檻,那將來可是一片坦途哇!”
    一邊說著,他還敲了敲手邊的糕點盤子:“就比如這個~你們蕭家的貨我可是相當看好,那些太沒影子的事先不說,哪怕隻是當個供貨商人,你們也能橫掃周邊十幾城啊!”
    以前的蕭家可能受限於周圍勢力抵製無法大量外銷,現在嘛……
    這次勢力洗牌至少踢掉了四分之一的蟲子,接近一半的市場都要重置一遭,還有誰能出手阻攔?
    “就看現在的形勢,到時候你們可是會直上雲天啊!”
    使者滿臉親切的笑意:“到那時候,說不得我還要在飯席上給你們敬酒呢。”
    “大人說笑了……”
    蕭戰先一抱拳謙聲兩句,隨後又與仨老頭對視一眼。
    沒想到,還真是加瑪帝國出了問題。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讓皇室掀起如此大的動靜。
    ‘大長老,你的意思是?’
    蕭戰朝他動了動眼神。
    ‘放手一搏吧!’
    大長老回以光彩盈溢的視線,傳遞著堅定的信念。
    要是皇室這棵大樹真倒了,這麽多金幣也沒啥珍貴的,加起來都頂不過趁機劫掠四周城池的收獲。
    要是沒倒……
    “使者大人!”
    蕭戰突然拍案起身,嚇得使者身子一震,還當這人要做襲擊公差的刁民。
    正要運轉鬥氣時,卻見蕭戰躬身行禮,語氣無比真誠地開口:“既然是加瑪帝國有難處,那我蕭家自然不該踟躇退縮!”
    “蕭家庫中現有金銀共一百三十萬,又有各類貨物折合二百餘萬,再算上我四人存金與家中古玩字畫一並奉上!”
    “啊?”
    使者立時瞠目,卻被蕭戰擺手賭回話語。
    “大人無需多言!”
    “我蕭家先人世代為將,上蒙皇恩下享民奉,日夜憂愁報國無門饋民無路。今日既有國難,吾輩自當傾力相助,以全各代家主之遺誌,以彰我族赤誠之心!”
    蕭戰本就身形魁偉,更受父親蕭林影響,一言一行頗有軍旅之風。
    此番於大堂之內朗聲宣講,別說是來當惡人的使者,就是連自家長老都有些羞愧難當。
    看看人家這覺悟,怎麽自己就隻想著賺錢呢?
    “蕭家主!!”
    使者起身一把抓住蕭戰的手,雙目含淚眼瞼通紅,下一刻蕭戰就感覺到自己袖中一重。
    “大人?”
    “不要拒絕。”
    使者無比感動地壓下他的手:“這二十萬金幣的兌卡就算是我對您赤膽忠心的敬重,也算是我對帝國真切的懺悔!”
    “……”
    蕭戰抽了抽手,卻被對方抓得更緊。
    不對勁,有情況!
    一旁看戲的大長老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豁然起身直直盯向門外。
    “蕭戰叔叔,爺爺!我在家裏抓了個賊!”
    下一刻,蕭媚領著一個身著麻衣的老頭進門求表揚:“快看,就是……”
    撲通——
    “臣,叩見陛下!”
    使者及其從屬突然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萬歲。
    “……他?”
    蕭媚聲音漸低,慢慢僵硬回頭,手指觸電一樣縮回。
    “嗬…”
    大長老突然釋懷般的笑了起來,軟躺回椅子上,差點跟水一樣流到地上。
    蕭戰瞅一眼五體投地的使者,又看向加刑天,剛一抬手,袖子裏的金幣卡就晃了幾下,呼啦一聲撒得一地都是。
    “……”
    場中頓時更加靜默。
    “草民蕭戰,拜見陛下…”尷尬了許久,蕭戰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免了。”
    加刑天笑嗬嗬地揮手,一步踏出身形隱現,直接坐在了首位上:“蕭家主既然已經鬥靈,那就不必再計較這些凡俗禮節,我加瑪帝國向來崇敬強者!坐下說吧。”
    蕭戰瞅了眼還跪著的使者,終究是沒敢自己找個座。
    這種事還是謹慎為好。
    或許領導是真的和藹可親,又或許人家隻是客氣一下,表現的老實些總歸無錯。
    “微臣蕭烈,叩見陛下!”
    就在他糾結不已的時候,大長老突然起身上前,頂過了蕭戰的位置。
    “哦?你是何人,為何自稱臣屬?”
    加刑天斜靠在椅子上,頗有興趣的詢問:“老夫可不記得有收過你做朝臣。”
    “回陛下,卑職跟從先家主蕭林入過軍隊,做過文書也當過副手,也受過帝國賜下的官職,當年遷居之時,罪民的職位可還在呢……自然還是陛下的屬下。”
    居然有這事?
    加刑天皺眉回想著,隱約記起來蕭林身邊確實跟著一個同族之人,隻是因為實力不太行,就是有蕭林照拂也沒能混出什麽名堂。
    不想今日,居然已經步入了鬥靈境界。
    “當初倒是看走眼了啊……這蕭家之人的天賦還真不差。”
    加刑天視線掃過幾人,心中不可謂不驚訝。
    畢竟昔日逃離帝都時可隻有那麽兩三位低階大鬥師,現在居然都已經有了當土皇帝的實力。
    不過現在還不算晚。
    “你這人倒是有趣……短短幾句話就變了三次身份,什麽罪民什麽卑職的,老夫怎麽和你關係這麽多了?”
    “回陛下。”
    大長老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加刑天:“帝國兵馬將帥都是陛下所掌,您自然是屬下的將軍!授官賜爵,拜將予職,您自然是卑職的主公!”
    “皇天後土安奉萬民,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蕭家在加瑪的土地上賺著加瑪的錢,吃著加瑪的食糧,又享受著本應是加瑪的聲望,這就是天大的罪過!”
    “罪民蕭烈,肯請陛下責罰。”
    “啪!”
    加刑天扯斷了本就不多的胡子。
    ……
    “不太對勁啊。”
    魔獸山脈深處,蕭炎不自在地撓著脖子,這兩天總是覺得脖頸發癢,像是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忽遠忽近的。
    “不會是蕭家出什麽問題了吧?”
    “想什麽呢…”
    藥老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那情妹妹的護衛可是個鬥皇啊,誰能繞過他對蕭家動手?”
    “更何況,那丫頭既然有這麽大的背景,真有事情隨時都可以叫來更高級的強者前來助陣,這種情況你還怕什麽?”
    真有要薰兒都解決不了的危險出現,那他們師徒二人過去也是送。
    還不如就在這裏安心等著。
    “話雖如此啊……”蕭炎長歎一口氣,那可是自己家人,放心不下才應該是常態。
    也不知道為啥原著裏薰兒對古族對蕭家都那麽冷淡。
    “與其想這些,你倒不如好好煉化這獸火。雖然隻有七階,可這種至剛至陽的火焰最是難訓。”
    藥老還在忙活著各類材料的處理,這些魔獸的儲存方式都很糙,不少藥材藥性都白白流失了。
    此刻蕭炎手中正捧著一朵焰鋒為紫色,從外向內逐漸經過紫紅赤紅而至橙色焰芯的奇特火焰。
    七階赤陽紫晶火。
    如果說異火煉化的主調就是生死一線,那獸火的特色就是脫韁野馬,根本難以約束。
    像獸火老頭那種儲存已久,火種能量殘留不多的火焰才是最容易煉化的。
    “這家夥也太鬧騰了。”蕭炎直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