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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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幹枯的樹葉被踩碎,發出沙啦啦的響聲,與風吹著樹葉的動靜混在一起。
    薛鏡辭打量著少年,那雙眼是很熟悉的,隻是如今麵前的人已經和他一樣高。
    他恍惚了片刻,仿佛又嗅到東來村裏的麥香。
    “阿裴?”
    裴荒愣了一下,唇角忍不住彎起:“原來你還記得我。”
    薛鏡辭看他幾眼,伸手索要:“令牌還我。”
    裴荒反倒將令牌揣進懷裏:“是我的了。”
    這人也不知是吃什麽長大的,個子越高越無賴,係統不滿地衝他叫,顯然記仇他剛剛差點將自己撞飛出去的事。
    哪知道裴荒這廝直接伸手,揪它的耳朵:“怎麽肥成這樣,不過倒是順眼了不少。”
    說著他又想去揉係統的毛腦袋,係統這下靈活起來,跳到薛鏡辭懷裏去,又將頭埋起來。
    結果卻被捏了捏尾巴尖。
    薛鏡辭聽著小貓咪罵罵咧咧,終於攔下裴荒的手問:“你怎麽在這?”
    裴荒隻覺手背像是被燙了下,燒灼的感覺悄悄蔓延,見他沒再討要令牌,欣喜道:“不過四處討生活,暫住幾日,你也是來除妖的?”
    薛鏡辭抬眼看他:“你消息倒是靈通。”
    裴荒也不打算遮掩,笑道:“我有個朋友,就在府衙當差。”
    薛鏡辭不說話了,轉身要向城中走。
    裴荒心裏一緊,忙追上去問:“令牌你真不要了?”
    前夜下過雨,山路難走,薛鏡辭腳步不算快,抱著貓咪回答:“送你。”
    裴荒張了張口,著急道:“那也是好玉,值不少錢呢,君子不受嗟來之食,不如我請你吃東西吧?”
    說罷,薛鏡辭低頭看了看滿手的東西,說:“吃飽了。”
    裴荒尋了三年,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哪會輕易放過,想了想說:“明日中秋,我知道有家做月餅好吃的鋪子,要不要買點嚐嚐?”
    小貓咪的腦袋又露出來,這下就連耳朵也支起來。
    薛鏡辭頓住腳步,問他:“在哪?”
    裴荒總算放心,走到他前麵去帶路。
    隻是買了月餅,薛鏡辭就要回去,裴荒有心想問他多些話,卻見他仍舊像三年前般不冷不熱,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薛鏡辭沒發覺他心思,到了客棧直接回了房,泡在熱水裏才覺得舒坦,還沒洗好,便聽見窗口傳來嘎吱嘎吱的異動。
    他轉過頭,視線與翻窗進來的少年撞了個正著。
    裴荒沒料到薛鏡辭正在沐浴,頓時臉頰發燙,眼神在他身上掃了一圈。
    木桶中的水還熱著,氤氳的霧散開,撩著烏黑的發絲飄蕩,落在瑩潤的肩膀上。
    裴荒強作鎮定跳進來,見薛鏡辭定定地看他,才背過身去:“好久沒睡過床了,來你這裏蹭一晚,不介意吧?”
    薛鏡辭張了張口,未等回答,少年已經滾上了床榻,反客為主地給他留出個位置。
    看來趕都趕不走了。
    薛鏡辭倒不介意與他同住,隻是視線落在裴荒的黑色外袍上。
    “外套髒,換掉。”
    聽他這樣說,裴荒就笑起來,乖乖脫掉了外袍,倒真的乖巧閉眼睡覺。
    直到聽見薛鏡辭穿衣躺到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裴荒才睜開眼,若有所思地用目光描繪薛鏡辭的睡顏。
    除了窗外的獵獵風聲,就是溫軟的呼吸,裴荒卻無法入眠。
    他向來警惕,有人在他是絕對無法入睡的。
    裴荒朝薛鏡辭看去,卻見那人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顯然是睡得很實。
    他莫名有些氣悶,旁邊多了個不知底細的人,薛鏡辭也能呼呼大睡?萬一他是壞人,要趁機做些什麽……
    這人究竟是信任他,還是看不起他的實力?
    裴荒就這樣看了他整晚。
    直到晨鍾的聲音傳來,他才坐起身,又從那扇窗戶跳了出去。
    等薛鏡辭醒來,身邊的被子早就涼透了,他並不好奇少年去了何處,換好衣服便出去與周紫陌等人匯合。
    昨夜布下陣法後,周紫陌就開始用陣法追蹤妖窩的位置。
    這個任務難就難在妖族狡詐,分散而居,必須一網打盡才能不留後患。
    臨別時,周紫陌特意叮囑大家:“妖族布下邪陣,吸走城中百姓氣運。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邪陣破開後的一個時辰之內擊殺妖物,方能令氣運回歸。”
    薛鏡辭分到的妖窩在東南邊。
    路上係統忍不住喵喵叫著,感慨那小屁孩竟長大了這麽多。
    薛鏡辭沒說話,大概也沒什麽多餘的想法。
    係統歎息,薛鏡辭有時比自己還不像人類。
    換做旁人,少說心中也會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可他與人同住一晚,竟然連半個字也沒說。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薛鏡辭禦劍到了妖窩附近。
    他提前收劍,小心潛伏,等待陣破之時再出手。
    城中百姓收了消息,皆閉門不出,周紫陌便開始破陣。
    她神情嚴肅,陣旗向六個方向飛去,同時爆發出極為精純的靈氣。
    周紫陌吩咐知府及官兵退避五十裏,隨後獨自飛入邪陣之中,揮袖攻擊,徹底觸動了邪陣。
    地麵上浮起一層血光,無數符文在其中閃現,可怖的黑氣朝四周湧動,被提前布下的陣法反彈回去。
    直到這時候,周紫陌才真正看清邪陣全貌,心中不由一驚。
    這邪陣,似是魔修失傳已久的血煞之陣。
    此刻陣法雖未成形,殘缺甚多,周紫陌仍不敢輕視,立即抬手破陣。
    血煞最大的特點,便是有兩個陣眼,必須同時毀去才能破陣。如今她為了圍剿妖族,已將帶來的弟子盡數派走,隻能左右手同時破陣。
    周紫陌閉眼凝神,將神識同時落到兩個陣眼上。
    遠處,藺遠山艱難踱步,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砰的幾聲巨響,刹那間地動山搖,驚得戰馬嘶鳴。
    一道身影踏空而來,藺遠山認出是周紫陌,忙掙紮著站起,迎了上去:“仙長,那邪陣可是破了?”
    周紫陌點頭,看向知府道:“邪陣已破,花燈節就照辦吧。”
    藺遠山俯身跪拜,周紫陌用氣勁將他托起,腦中浮起破陣瞬間發生的事情。
    昨日布下的陣法,不知被誰動了,竟然也多出一個陣眼,位置還與邪陣分毫不差。
    即便她最後沒能做到左右手同時破陣,那修補過的陣法也能擋住血煞。
    這陣法……被人改過。
    薛鏡辭守在妖窩外麵,陣法被破的刹那,妖族立即感應到了,紛紛飛出來查看。
    他立即出劍,劍意所到之處,妖物頃刻間便被取走性命。
    殺光了外圍的妖,薛鏡辭直接提劍入了妖窩,卻不想在裏麵撞上了阿裴。
    兩人合力殺妖,一時間誰也沒工夫說閑話。
    等妖族盡數死去,裴荒麵上才閃過一點慌亂。
    他沒想到會這麽巧,薛鏡辭被分到的正是這個方向——若來的是別人,方才他斷不會泄露氣息。
    薛鏡辭淡淡看向裴荒,將少年麵上的尷尬盡收眼底。
    方才打鬥時,他便發現這人的目光四處遊移,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薛鏡辭偏過頭,擦了擦劍朝妖窩外走去,隻留下一句:“動作快點。”
    裴荒一怔,萬萬沒想到薛鏡辭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薛鏡辭竟然縱容他?
    裴荒驚訝之餘,忍不住偷笑,飛快地從洞窟深處的妖物屍體中,挖出一顆紅彤彤的珠子。
    他動作幹淨利落,熟練的收起珠子,手上就連滴血都沒沾,翻出帕子將匕首擦幹淨,便轉身而出。
    薛鏡辭守在門口,潔白身影籠在光中,似是不染塵埃的神明。
    他一時恍了神。
    薛鏡辭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向少年,道:“動作挺快。”
    裴荒有些不自在,“嗯”了一聲。
    見薛鏡辭沒問他究竟拿了什麽東西,才淺淺鬆了口氣。
    誰知薛鏡辭忽然轉了話題:“這裏的妖物不堪一擊,陣法粗鄙簡陋,雖說學了上古陣法的形式,卻不見其意,本不該如此招搖,竟接連殺死百餘人,還殘忍地分屍用來祭陣。”
    裴荒不說話,薛鏡辭注意到他麵色有異。
    薛鏡辭盯著他的手道:“看來分屍這事,你也是很熟練。”
    裴荒頓時慌亂起來,解釋道:“妖族陣法雖然簡陋,可久而久之定成大患,我隻不過從亂葬崗裏挑了些死人,冒充妖族手筆,好吸引上界之人下來除妖罷了。”
    薛鏡辭點點頭,似乎讚同他的說辭。
    裴荒卻還是不敢鬆氣,小心問道:“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薛鏡辭搖頭,輕聲笑了笑:“不是麻煩,反倒算是幫了我的忙。”
    本來這簡單的除妖任務不會有這麽多積分的,這下不僅湊夠了換令牌的分數,還能下界一飽口福,和郊遊也沒什麽兩樣。
    話音剛落,前來接應的士兵趕來,拜過薛鏡辭便朝妖窩深處走去。
    這些年妖族從百姓和修士身上搜刮了不少財富,都要充公才行。
    得知沒有給薛鏡辭引來麻煩,裴荒徹底鬆了一口氣,才發覺自己竟然緊張得發了汗,不由得扯開衣領透氣。
    薛鏡辭眼尖,見他脖子上掛著的木牌熟悉,迅速伸出手,指尖輕動,輕易就將木牌勾到了手心裏。
    裴荒被他扯得差點跌倒,驟然拉進的距離叫他心髒跳得猛烈,混亂的思緒還沒理清,劍光一閃,脖子上的繩子就被割斷。
    木牌落入薛鏡辭手中,正是當初裴荒從道觀裏挖走的那塊。
    裴當初謊稱丟了,實則放在河妖手裏保管,後來便一直用根紅繩戴在脖子上。
    薛鏡辭垂眸,摩挲著當初自己親手刻下的“荒”字。
    裴荒立刻伸手去搶:“還給我!”
    薛鏡辭靈活的躲開,裴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不依不饒地討要。
    良久,薛鏡辭把木牌揣進了懷裏,輕聲嗤道:“小賊。”
    裴荒自重逢來,第一次有了些許少年樣,整張臉瞬間就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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