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情？”
    那姐姐一雙眸子瞥了橫刀五虎幾個人一眼：
    “憑什麽啊？他都砍了我一刀，我憑什麽不能殺他？”
    “那不還是因為你挑釁在先？”
    橫刀五虎之中的老三‘銜刀虎’魏明怒而開口。
    卻見那為首的‘擎刀虎’呂誌微微擺手，抬眸看向那位姐姐：
    “姑娘，是我這弟兄冒失，得罪了姑娘。
    “呂誌在這裏跟姑娘賠罪，還請姑娘莫要跟他一般見識。”
    “嗯嗯嗯。”
    妹妹連連點頭：
    “姐姐，他說的有道理！大人有大量，我們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你傻啊。”
    姐姐忍不住在妹妹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忘了我們剛才怎麽說的了？”
    “哦哦，對對對。”
    妹妹連連點頭：
    “差點就把正事給忘了。”
    橫刀五虎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神裏的含義。
    這兩個姑娘……似乎是別有所圖。
    呂誌沉吟開口：
    “二位姑娘莫不是有什麽事情用得著咱們弟兄？
    “隻要姑娘手下留情，萬事好說。”
    姐姐眼睛一亮：
    “好啊，既然伱都這麽說了，那你們就給我磕頭拜大哥吧，我們姐妹倆從今天開始就是你們的老大！”
    “哈？”
    呂誌一呆，這什麽意思？
    廝混江湖數年，名號還不如何響亮，反倒是被兩個小姑娘收入麾下了？
    此言一出，酒樓裏頓時傳出不少哄笑之聲。
    楚青則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姐妹倆，當時是鐵馬七賊和她們在一起。
    這倆姑娘幫著鐵馬七賊對付楚凡，交手那會也曾經說過，如果楚凡打不過她們，就要磕頭拜大哥。
    她們是不是對當人家大哥這事，有點過分執著？
    “呂誌，依我看這兩個姑娘長得怪水靈的，你就從了吧。”
    “沒錯沒錯，有這麽好看的姑娘讓我磕頭喊她大哥，那我肯定是從了。”
    “哈哈哈哈。”
    酒樓裏有認識呂誌的，紛紛開口譏笑。
    結果後麵一句話卻引起了那姐姐的關注，她扭頭瞅了一眼，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你不能給我磕頭。
    “你長得太瘦了，不威風，給我磕頭拜大哥，傳揚出去太丟人。”
    “你說什麽？”
    那人聞言頓時勃然大怒。
    他和橫刀五虎幾乎是同時出道江湖的年輕高手，隻是跟橫刀五虎不同，此人喜歡獨來獨往，最是看不上橫刀五虎聚眾成團。
    因此不止一次和橫刀五虎發生衝突。
    然則光是呂誌一人，武功便不在他之下，每次碰撞都是他吃癟落敗。
    今日好容易見到橫刀五虎在兩個女人的手底下吃了虧，本是想要痛打落水狗，卻沒想到，竟然被這姑娘給嘲諷了。
    一時之間怒不可遏：
    “你可知道我是誰？別以為問刀虎落到了你的手裏，我就對你沒辦法。
    “呂誌投鼠忌器，我卻不管你殺不殺他！！”
    言罷身形一閃，腰間一把短刀已然出鞘。
    但不等鋒芒用盡，就被兩根指頭輕易拿住。
    那人一愣，正要用力，就聽得哢嚓一聲響，這把刀硬生生被那姐姐自當中掰斷。
    緊跟著反手一掌拍在了他的胸腹之間。
    隻聽得呼啦一聲，那人被打的飛了出去，越過窗口跌倒了外麵的大街上。
    那姐姐見此失望的搖了搖頭：
    “就說太瘦了，一點都不經打。”
    “這蒲柳之姿，風一吹就跑了。”
    妹妹也是連連歎氣。
    聽她們話語之中的遺憾，在場又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隻不過更多人卻陷入了沉默。
    呂誌深眉頭緊鎖，方才那人武功僅僅隻是比自己弱了一點，卻架不住這姑娘一掌。
    這姐妹倆倘若聯手的話，橫刀五虎這四個字，隻怕今日就得江湖除名。
    當即他輕歎一聲：
    “姑娘武功蓋世，今日咱們弟兄認栽了。
    “還請姑娘高抬貴手吧。”
    姐姐聞言仔細想了一下，鬆開了問刀虎的刀，轉而看向呂誌：
    “所以，你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啊？”
    “這……”
    呂誌看了看其他幾個弟兄，這才咬牙說道：
    “從今日開始，我呂誌便做二位姑娘的馬前卒，隻是我這幾位弟兄，還請姑娘能夠放他們一馬。”
    “大哥，這話怎麽說的？
    “咱們弟兄豈能舍你而去？”
    “就是，今日要麽一起走，要麽一起留，要麽一起死！”
    “正是如此！”
    幾兄弟你一言，我一語，說到動情處，險些抱頭痛哭。
    姐妹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裏透著無辜，仿佛這一切都跟她們沒關係一樣。
    最後到底是呂誌深吸了口氣，沉聲開口：
    “咱們弟兄方才商量過了，從今日開始，咱們唯二位馬首是瞻。
    “隻是，咱們得有言在先……不可行不義之事，不可殺無辜之人！
    “還請姑娘成全。”
    “哦……行啊。”
    這姐倆答應的也很痛快。
    好像還不敢相信一樣的看了看彼此，妹妹說道：
    “咱們真的成功了？”
    姐姐連連點頭：
    “我們有手下了！”
    “距離一統綠林的偉業，又進了一步了！”
    “多年之後，咱們定能做那綠林霸主！！”
    呂誌這邊剛表完忠心，聽她們這麽說，人都快傻了：
    “二位……莫不是哪座山上的獨行大盜？”
    “不是呀。”
    姐姐笑道：
    “既然你們是我們的手下了，也得知道我們的身份。
    “我是姐姐，念心。”
    “我是妹妹，念安。”
    兩姐妹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我們出自菩提庵！”
    嘩啦一聲。
    菩提庵三個字一出口，酒樓裏其他人茫然不知，蔣神刀手裏的一塊饅頭卻忽然跌了下來，砸倒了湯碗。
    楚青微微蹙眉，菩提庵三個字對他來說也很陌生，從未有所耳聞。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蔣神刀一眼：
    “前輩莫不是知道，這菩提庵？”
    “啊？”
    蔣神刀困惑搖頭：
    “沒聽說過，不知道……方才鎖穴針跳了一下，以至於手抖沒能拿住這饅頭。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啊。”楚青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
    而那姐妹倆又跟橫刀五虎聊了一會，一行人就呼啦呼啦的走了。
    “菩提庵……”
    邊城手裏拿著酒杯，輕輕轉動了一下：
    “總感覺，好像在什麽地方聽說過。”
    隻是具體在哪裏，卻又想不起來。
    幾個人隨口閑談了兩句，都是對這兩姐妹身份的猜測。
    菩提庵聽名字應該是一個尼姑庵，可問題是這兩姐妹看著也不像尼姑。
    討論了一會沒有個所以然，倒也不甚在意。
    待等吃飽喝足之後，一行人便離開了酒樓，去了莫獨行和邊城下榻的客棧。
    客棧叫福雲客棧，這會也是人滿為患。
    主要是因為天下一品大會召開在即，到處都是人。
    楚青和溫柔運氣倒還不錯，正好還剩下了三間房，三人一人一間。
    安排好了之後，小二哥領著他們往樓上走。
    客棧門前則又傳出一陣喧嘩。
    幾個人站在二樓扶手邊上往下看，隻見一群人湧入客棧之中，被護在當中的是一個女子。
    這女子一身紫色衣裙，細腰肥臀身段婀娜至極。
    隻是看不見她的具體容貌，她戴著鬥笠，還蒙著臉，鬥笠的白紗隨風輕擺間，偶爾會露出一個尖尖小小的下巴。
    堂內食客似乎早就知道她，見她出現紛紛翹首以盼。
    不過她對周遭的嘈雜沒有興趣，隻是走到半途，忽然抬頭。
    鬥笠之下的眸子，和楚青對上。
    這是一個極小的停頓，那女子腳步不停，從客棧大堂越過去了後院。
    楚青則眉頭微蹙，輕聲問道：
    “她是什麽人？”
    莫獨行負手而立，風姿綽約：
    “三公子不知道她？”
    楚青搖頭，眸子裏略顯疑惑。
    “她叫青菱。”
    邊城笑著說道：
    “是胭脂樓的頭牌，正所謂南嶺三絕色，豔壓滿堂春。
    “她正是這三絕之一。”
    南嶺三絕色？
    楚青摸了摸下巴，斷然搖頭：
    “聞所未聞。”
    邊城哈哈一笑：
    “看來三公子對這方麵，果然一無所知，他日有暇，我帶你去見見世麵。”
    “……邊兄是想要帶我去喝花酒？”
    “正是！”
    邊城理所當然的說道：
    “說起來這神刀城裏，也有一座天香樓，要不今天晚上，咱們就去看看？”
    楚青多少有些意動。
    畢竟喝花酒這種事情，前世他隻從，電視裏看到過。
    還從未真正體會過……
    單純隻是去見見世麵的話，倒也沒有什麽不好。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今天晚上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邊城也沒有強求。
    此後眾人便回了房間收拾，下午則開始在神刀城裏閑逛。
    人隻要多起來，熱鬧就多。
    同時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多……這一下午楚青一行人體會了一下神刀城的風土人情，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碰上了三場決鬥。
    準確的說是四場……
    隻不過最後一場他們選在了神刀堂的屋頂上打，結果神刀堂的人沒讓他們進去，以至於不了了之。
    同時還找到了合適的鐵匠鋪，找了大夫，先幫著蔣神刀把他琵琶骨上的鎖扣拆了下來。
    這場麵有點血腥，這幾年來血肉依附鎖扣，摘下來之後，上麵還掛著肉絲。
    蔣神刀不愧是能夠創出神刀堂的一方霸主，整個過程哼都沒哼一聲。
    楚青這一下午，也大概的整理清楚了神刀城的整體布局。
    並且從溫柔的口中得知，那把刀的味道，就在神刀堂內。
    如此轉眼間，夜色逐漸深沉。
    楚青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將刀放好，解開了青夜劍上的綁帶。
    將柳葉飛刀整理好之後，戴上白色麵具，推開窗戶縱入夜幕之中。
    今天晚上他倒沒想著立刻去殺人。
    而是準備先探探這神刀堂的底。
    楚青其實對蔣神刀有所懷疑，總感覺這老頭隱藏了什麽東西。
    正好借此機會，看看能不能試探一下神刀堂裏那位……天命將盡。
    白日裏他基本上已經踩好了點。
    到了晚間他來到了一處酒樓的樓頂，此處距離神刀堂近百丈之距，正常情況下從這裏想要跳到神刀堂絕無可能。
    然而楚青卻沒有任何猶豫。
    明玉真經於體內運轉，先使追星趕月步，身形如箭一般飛躍而出，跨出十餘丈遠。
    待等身形淩空，又運金雁功。
    淩空踏步，一步一丈三，好似淩空踏虛一般，接連踏出四十二步，身形這才逐漸下沉。
    至此距離目的地，已經不足十丈。
    他金雁功一轉，足下連踩虛空，身形卻驟然又一次拔高而起，借此力再一次施展追星趕月步。
    身形如電閃，眨眼間穩穩當當的停在了神刀堂一處小樓的樓頂。
    他回頭再看那酒樓樓頂，禁不住吐出了一口氣：
    “要不是明玉真經……單憑金雁功想要淩空虛踏四十二步絕無可能。
    “也就是說，三十七步並非是金雁功的極限。
    “而是內功的極限。
    “隻要內功再高一些……別說四十二步，就算是八十二步也踏給你看。”
    最後一處轉折，以金雁功接追星趕月步，是楚青這一段時日裏，對自身輕功梳理之後所得。
    楚青很滿意此番表現，但也沒有自傲太久。
    他站在這裏，俯瞰神刀堂，雖然不能將神刀堂所有的區域全都盡收眼底，卻也能看個大概。
    這神刀堂在神刀城內，其實就相當於天舞城的城主府。
    隻不過，神刀堂範圍更大，人手更多。
    簡直如同一個城中之城。
    “先去找那戚關，還是……裴無極？”
    微微沉吟之後，他決定先去找戚關看看。
    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從蔣神刀的口裏，基本上了解了神刀堂的布局。
    但他對蔣神刀始終心存疑慮，並沒有完全信任，因此行動之時還是很小心，一路輾轉騰挪，躲避巡防。
    好一會之後，楚青方才摸到了一個院子跟前。
    隻是這院子門口有一輛馬車，院子裏也是燈火通明。
    顯然這個時間，院子裏的人並沒有休息。
    楚青藏身於屋頂之上，偷眼去看，就見院子裏，一個中年男子正趴在軟榻之上，雙眼緊閉。
    也不知道是昏迷過去了還是剛剛睡著。
    一個紫衣女子正在床榻邊上換衣服。
    楚青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白日裏剛剛在客棧裏見過的青菱。
    這一次他沒有錯開目光，隻因為青菱換的是……夜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