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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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這種接觸令季則塵心口驀然一顫,避不開便就作罷。
    他忍受想要更加貼近的渴望,坐在榻上。
    唐嫋衣鬆開他關切地道:“傷口滲血了,我替你包紮一下吧。”
    他轉頭,眼眸瞧不出什麽情緒,殷紅的薄唇上下嗡合:“多謝夫人。”
    再普通不過的夫人兩字,從他的唇齒中出來似有深情。
    唐嫋衣聽見如此親昵稱呼,半晌蠕不出一個字。
    直到掌心被放了一條,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幹淨布條,她才從恍惚中清醒,同時心中升起一股後怕。
    她險些被季則塵無害的姿態蠱惑了。
    這可是書中最後的大反派,殺人不眨眼,而且他此前還想要把她製作成傀儡仆。
    她拿起布條,替他處理傷口。
    青年安靜地閉著眸,如玉的臉上透白無害,周身氣息有種柔性的溫和。
    唐嫋衣的心恢複平靜,心無旁騖地包紮好,最後下意識打上結。
    “好了。”
    少女輕柔的軟音傳入闔眸淺憩的季則塵耳畔中,如一隻細小的蟲蟻爬過,有股微不可見的癢。
    他掀開眸,溫和地道謝,似是端方有禮的君子。
    唐嫋衣習慣對人露出無害的笑,眼眸彎成燦爛的月牙。
    想起他之前不知去向的消失,遂試探地問道:“剛才夫君去什麽地方了?身上的傷怎麽又裂開了?”
    他淡道:“剛才我去查看出去的路。”
    果然是要丟棄她跑!
    唐嫋衣悄悄瞪了眼給他包紮的傷口,然後揚起無害的笑臉:“夫君真好,受這麽重的傷,還要提前去看出路。”
    她表現得很是感動,眼眶紅紅的,看他亦是滿眼依賴。
    實際她心中在想,他現在能再回來,想必是發現暫時出不去,既然出不去,那她一定要先把握機會。
    騙季則塵說與她是夫妻,這樣的謊言並不能維持多久,但凡有認識的人前來都會被撞破。
    在還沒有想到應對之策前,她希望那些人晚些來,也不希望季則塵就這樣丟下她跑了。
    這個地方荒廢了許久,若是隻有她一人,隨便闖進來一隻野獸她都跑不過,而且日後季府恐怕也回不去了。
    少女明眸善睞中小心翼翼地藏著愁意,心中萬分後悔當時牽錯了,如今淪落至此。
    她問:“夫君,我們是暫且留在這裏,待修養好了再走嗎?”
    季則塵視線巡睃過她的臉,淡淡地看向前方,道:“山頂上落下的巨石擋住了,要想出去還得前去爬後麵的那座山,山石陡斜,你腿腳不便定不能爬山,我亦是身受重傷,暫且先在此地修養好後,我們再離去。”
    話音甫一落,便感受到少女明顯微張的眼,小心地壓下欣喜,裝作頗為惆悵的模樣頷了頷首。
    唐嫋衣用眷戀的神情仰望著她,語氣有些雀躍:“那好,我在這裏照顧你,待你好後我們再離開。”
    季則塵盯著她唇邊蕩出的淺淺梨渦,不經意地道:“我以為夫人會問,我為什麽會丟下你跑呢。”
    心事被戳中,唐嫋衣臉上的笑矜持地斂下,壓住心中險些順著脫口而出的話,折中道:“夫君不是這樣的人。”
    她坐在前麵半仰著頭,鼻翼透白,似迎風中的花,尤為生澀。
    季則塵望著她,溫慈的眼神透著似笑非笑,沒接話。
    他的目光好似化為了實質。
    唐嫋衣受不住他這樣的目光,垂下頭,語氣略顯幹硬地道:“夫君先休息,我出去透透氣。”
    “嗯。”他別過頭,腔調淡淡。
    唐嫋衣抻著木棍站起身,出門前回頭看了裏麵的人一眼。
    清正絕豔的青年正雙手交腹,直躺在木榻上,似在休憩。
    連睡覺都如此規整。
    唐嫋衣窺他在休息,悄然退出去闔上房門。
    下晌的村莊陽光明媚。
    唐嫋衣坐回在院中一邊曬春光,一邊眯著眸回想原著話本,再結合現如今的情節。
    在還沒有流落至此時,她已經有了十分之三的進度,那都是靠著盡心盡責扮演作死炮灰,一年之餘才積累的。
    唐嫋衣努力在腦中回想,最開始完整的預知夢。
    雖然夢境被打亂過,她也粗略在夢中看了一遍話本,所以知道大體走向不會發生改變。
    因為時間隔得太久了,依稀記得關於她的情節並不多,做過最作死的便是,趁著季則塵不備之時命人給他下了毒藥。
    眼下的情景顯然不適宜下藥,而且她也不知道那藥究竟是什麽藥。
    劇情不太清楚,她全靠進度來猜測接下會發生什麽。
    她費盡地想了許久,才想起一絲與現在較為相似的劇情,原話本中他也受重傷,還被騙了。
    所以現在誤打誤撞中,就是在經曆原本應有的劇情。
    唐嫋衣的眼眸陡然亮起,捏著握拳的掌心,被忽然來的欣喜砸中。
    正當她滿心歡喜時,恰好此時屋內響起陶瓷落地的清脆聲。
    唐嫋衣心情甚好,既然是在劇情中,自然更不能讓季則塵出事,撐著木棍往裏麵蹣跚走去。
    此時矮小的木屋內,狹窄的窗戶透著微弱的光,裏麵沾染顆粒灰塵,陳舊的簡單陳設一目了然。
    窄小簡陋的木榻上,清冷玉潔的青年低垂著精致的下頜,蒼白的手指似在尋著什麽。
    季則塵剛才淺眠醒來後喉嚨幹啞,本是想端起床頭木櫃上的清水,但由於剛醒來,起身時牽動了傷口,不慎拂倒了。
    出於刻進骨子的習性,他想把碎裂在地上的碎瓷拾起來。
    還未碰上便被柔軟的捏住,耳畔響起少女獨特的軟噥音調。
    “先別動,我來收拾。”
    唐嫋衣甫一進來,便看見那雙白玉淨的漂亮手,險些要碰上地上的尖銳的陶瓷。
    不舍那雙手被劃傷影響美感,她忘記不能觸碰他敏感的肌膚。
    一掌握住後,感受到指尖的顫抖,她急忙鬆開,小聲解釋:“地上的碎屑尖銳,夫、夫君勿要受傷了,我來吧。”
    夫君兩字令她有些羞於說出口,但須得要維持,隻得幹巴地喚出來。
    坐在榻上的季則塵沒有回她,低垂著首,似是在看被她碰過的手腕。
    柔軟的觸覺不斷放大,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身體在她不經意的觸碰下,不適宜地再次產生詭異的反應。
    盯看許久,季則塵微微抬頭對著有聲響的地方,搭在膝上的指尖有幾分怠倦的漫不經心。
    陌生的地方,生疏喚他夫君的陌生少女。
    無論是誰在忘記一切的情況下,都會下意識信任看似無害,還記得往事的女人。
    但他並不信自己是她口中的夫君。
    “夫君,你是想喝水嗎?”
    唐嫋衣收拾完地上的殘渣,抬頭覷看端正跪坐在榻上的青年。
    烏黑的長發並未束起,而是任由長發昳麗在臀邊,有種想要欺負的漂亮,但他周身的冷淡又讓人望而止步。
    克己複禮的端方君子,哪怕身處落魄之地,卻半分不顯落魄。
    他聞言她的話下頜微點,腔調溫和:“勞駕了。”
    這次並未喚夫人。
    唐嫋衣覺察到他清淡疏離的反應,眨了眨眸,遞過寬大的衣袖給他,微甜地道:“夫君牽著我的衣袖,我帶你去打水。”
    青年對她矜持地頷首,冷白的指尖勾住她的衣袖。
    粗劣的布料在他的手中,好似渡上一圈氤氳的金光。
    唐嫋衣的目光掠過,一手撐著木棍,蹣跚著領著他往外行去。
    跨步至台階時還溫言細語地提醒,看見他並未被絆倒才悄然鬆口氣。
    季則塵見她輕籲歎的聲音,似當真對他萬分關切。
    唐嫋衣失望地看著他的腳,剛才差一點他就要摔倒了。
    都怪她出口提醒得太快了,才讓他免遭這一難,委實可惜。
    “夫君,小心腳下。”
    她回頭對他笑。
    季則塵垂下眼瞼,繼續跟在她的身後。
    院中塌敗一半的矮牆綠藤牽滿,兩人一前一後地行至一口水井前。
    唐嫋衣轉身對他彎眼道:“先在此坐一會子,我去給你舀。”
    還沒有抬步,她被攔住了。
    季則塵伸手拿過一旁懸掛的木瓢,唇角微揚地斯文含笑:“我自行可以去,不用太過於麻煩。”
    “好,那小心些。”唐嫋衣也不與他客氣,撐著木棍坐在木柱上。
    她把木棍擱在旁邊,雙手撐著下巴一眼不錯盯著他的背影。
    矜貴的青年從未用過打水的木具架子,初初四處摸索,明白是如何結構後,便生疏的用鐵鉤掛上木桶,小弧度地放進井口中。
    指尖鬆懈的每一寸力道,都似用尺子量過般謹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做何等大事。
    這樣的矜貴公子落難了,什麽都要重新學的模樣真好看。
    唐嫋衣忍不住彎眼笑了。
    季則塵並不愚鈍,東西在他的手中很快便學會了。
    他打起水,拿起一旁手腕大小的竹筒,先用水仔細的洗幹淨,然後才蓄滿水。
    因為他口渴,唐嫋衣以為他會自己先喝。
    但他卻不是自己先喝,而是走至她的麵前,遞過去溫言道:“潤潤嗓子。”
    給她的?
    唐嫋衣詫異地接過,眯著眸淺呷一口,山間浸出的水似乎比汴京的更冰涼,也更甘甜些。
    竹筒中的水不自覺地飲完了,她小聲道謝。
    “無礙。”
    季則塵見她飲完,凝望她好一會兒。
    見他盯著自己,唐嫋衣神情古怪地問:“你……不是要喝水嗎?”
    他一直這樣盯著自己幹嘛?看她喝水能解渴?
    還是她把水喝完了,他不高興了?
    唐嫋衣被他看得越發覺得有什麽不對,但又說不出何處不對。
    季則塵對她唇角微揚,接過來她手中的竹筒放在一旁,踅身又拿起另一隻洗幹淨的竹筒,打水而飲。
    連喝水都很矜持講究。
    唐嫋衣目光被他飲水時,微揚的脖頸吸引。
    青年身形輪廓很是俊美,側首時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有種莫名的禁欲感。
    她分明剛喝過水的喉嚨,不自覺又有些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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