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老梁要是看見你來了，估計會高興點。”
    師娘一邊說，一邊帶著我往裏麵臥室走。
    我跟著師娘走進臥室，房間裏光線有些昏暗，窗簾半拉著，梁老師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比上次見麵時消瘦了不少。
    我心裏一緊，輕聲問道：“師娘，老師這是怎麽了？生病了嗎？”
    師娘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前段時間他感冒了，本來以為是小問題，結果一直沒好，去醫院檢查了一下，說是肺部有點感染，需要好好休養。這幾天他精神不太好，總是睡不醒。”
    我皺了皺眉，心裏有些愧疚。
    老師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我卻這麽久沒來看他，真是有些不應該。
    師娘走到床邊，輕輕喊了梁老師一聲：“老梁，你醒醒，江河來看你了。”
    梁老師緩緩睜開了眼睛，似乎沒聽清，虛弱地問道：“誰來了？”
    師娘將梁老師扶了起來，在他身後墊了個枕頭，指著我說：“你看是誰！”
    梁老師轉頭向我看了過來，他的眼神亮了一下，嘴角微微揚起，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江河？你怎麽來了？”
    我趕緊坐到床邊，握住老師的手，說道：“老師，我來看您了。您身體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
    梁老師笑了笑，聲音有些虛弱：“沒事，就是個小感冒，休息休息就好了。”
    “師娘說你肺部有感染，怎麽不去醫院呀？”
    梁老師看了師娘一眼，不滿的說：“你這老婆子，怎麽啥都說呀。”
    師娘笑了笑道：“那你們聊，我出去買菜了，江河晚上就在家裏吃啊。”
    “嗯，辛苦了，師娘。”
    師娘出去後，梁老師看我的眼神也溫柔下來，他緊緊抓著我的手，仔細地看著我，眼神裏閃過一絲關懷的神色。
    “江河，你瘦了呀！”
    “沒有，梁老師，我還是老樣子。”
    “嗯，最近可好啊？”
    “挺好的，就是挺慚愧的，這麽久沒來看您。”
    梁老師笑了一下，說道：“沒事，你們這些娃娃都挺忙的，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才最重要。”
    梁老師越這麽說，我心裏越內疚。
    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我才又說道：“梁老師，師娘說你肺部有感染，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沒啥事，我才從醫院回來，就是普通的感染，問題不大。”
    在梁老師眼裏我應該還是重生後的楚江河，但現在都真相大白了，於是我打算告訴梁老師實情。
    “梁老師，我跟你說個事，你別驚訝。”
    “嗯，你說。”
    我在腦子裏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才說道：“我一直不你胳膊該怎麽跟你說，其實我沒有死，我就是楚江河，你的學生楚江河。”
    我還以為梁老師會有很大的反應，可是他卻十分平靜的看著我。
    “我知道，早知道了。”
    “你……你知道？”反而是我驚訝了？
    梁老師緊緊握著我的手，麵帶笑容的說道：“你那次跟著戴金山來找我，你畫的那幅畫我就知道是你了。”
    老師果然是老師啊，一幅畫就分辨出是我了。
    我仍然有些驚訝，笑了笑道：“那老師你當時怎麽沒有拆穿我？”
    “我不知道你究竟出了什麽事，既然你要這麽做，肯定是有你自己的原因……包括上次我被邀請去西師大，你畫的那幅畫更加確定你就是小楚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的畫風跟你一模一樣。”
    也許，這就是恩師吧！
    所以，他當時才願意破例收我為徒。
    原因，竟然是這樣。
    梁老師又繼續說道：“還有前陣子，莎莎也來看過我，她也跟我說了你的事，說你沒死，我就更加確定就是你了。”
    我訕訕一笑，伸手幫梁老師拉了拉被子，“確實是因為一些原因，情非得已。”
    “隻不過你變化挺大的，都不像你了。”
    “呃……之前車禍毀了容，就去做了個手術。”我隻能這樣解釋了。
    梁老師輕輕歎息道：“我這麽多學生隻有你最爭氣，可也是最不容易的，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
    我鼻子一酸，有點想掉眼淚。
    沉默中，梁老師又問道：“你最近在做什麽？”
    “梁老師你說我最爭氣，可我站在卻沒有從事美術相關的工作，實在是愧不敢當啊！”
    梁老師溫柔地笑了笑道：“這有什麽呢？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是所有人學了什麽就一定要去做什麽工作……我們學美術，雖然前提是要解決溫飽，可美術這類學科太需要時間和精力了，如果沒有足夠的物質保障，沒有人能堅持下去的。”
    梁老師這番話簡直說到我心坎上了。
    就好比童欣跟我說，他就是一個平凡人，什麽歌手的夢想那也隻是想想而已，她需要去解決自己的溫飽。
    繼續和梁老師聊了一會兒，直到師娘買菜回來，開始準備晚餐。
    梁老師的狀態似乎好了一些，也可能真的跟我來了有關吧。
    他還讓我扶著他去樓下走一走曬曬太陽，出門活動活動也好。
    在家屬院裏不少人都認識梁老師，紛紛和他打招呼，問候他的身體情況。
    梁老師雖然老了，可他在美術界的權威，那可是在全國都是有影響力的。
    梁老師也會和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人介紹我是他的徒弟，也讓我臉上挺有麵的。
    走了半圈，我扶著梁老師來到一個小花園附近，坐下後我幫他輕輕捶著腿。
    梁老師突然開口說道：“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沒事啊，就是來看看你和師娘。”
    梁老師溫和的笑道：“你這孩子還不好意思說了嗎？”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老師，我確實有點事想請您幫忙，不過主要還是想來看看您和師娘。”
    梁老師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的奶奶生病了，需要找慶城第一醫院的李強主任看看。我聽說您和李主任關係不錯，想請您幫忙聯係一下，看看能不能盡快安排個時間。”
    梁老師聽完，微微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說道：“李強啊……他確實是我的老朋友了。不過他現在主要在醫科大教課，醫院那邊的時間不多，號也很難掛。”
    我點了點，輕輕歎了口氣：“是啊！都排到一個月以後了，可我朋友奶奶確實等不到那個時候，她是急性尿毒症。”
    梁老師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摸出手機說道：“行，我打個電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