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花果然如唐南星所料，不僅選了孫四民，而且當天便在胡主任以及大隊幹部的見證下直接嫁進了孫家，一分彩禮都沒給朱家。
    朱家這事在三水大隊鬧得沸沸揚揚，接下來好多天，隊上最大的熱點都是他們。
    公社幹部走了後，朱家人先老實了兩天。
    第三天便打著親家的名號去了孫家，明裏暗裏的想要彩禮，哪怕少點都好，總不能真讓他們養個賠錢貨，就這麽白白送人了。
    結果朱草花硬氣得很，愣是一分錢都不給，還說朱家人要是再來孫家鬧騰，她幹脆也直接跟朱家斷親，日後連逢年過節的節禮都不送。
    兒媳婦硬氣，婆家自然不會拖後腿。
    孫家四個人高馬大的兒子站成一排，直接把朱家人給轟了出去，揚言誰都不能欺負他們家的人，再敢跑他們家來搗亂，直接把草花兄弟的腿打斷。
    朱家人欺軟怕硬，在孫家討不到便宜，這才恨恨地瞪著草花，不甘不願走了。
    這些情況都是兩把瓜子情的張嬸子特意跑來告訴唐南星的。
    據張嬸子小道消息，草花婆婆很是喜歡草花這個小兒媳。
    當婆婆的不僅給草花做了套新衣物，私下還給了草花二十塊體己錢。
    草花幾個妯娌差不多都是這麽多的彩禮，草花婆婆也沒欺負小兒媳沒娘家撐腰，該給的都給了。
    孫四民對草花也特別好，一下工就主動幫媳婦幹活，什麽都聽媳婦的。
    反正草花嫁去孫家後過的日子可比朱家不知強多少倍，用張嬸子的話說，草花這回總算是給自己爭出了條人該走的路。
    當天晚上，唐南星就在家門口收到了一籃子的野鴨蛋。
    送的人正是孫四民，偷偷摸摸的樣子跟做賊似的，差點讓蔣思維以為有人想摸進來偷東西。
    “這都是我自己撿的，不值錢，草花說不好叫人看見，所以讓我趁著天黑送來。這是我們倆的一點心意，你別嫌棄，一定得收下。”
    怕唐南星不收，孫四民直接把籃子塞到了一旁蔣思衡手裏，嘴裏則全都是對唐南星的感激。
    “你幫了草花，也等於幫了我，我們都打心底裏頭感激你。以後你們兩口子有什麽事，隻管喊一聲，我這人沒什麽本事，好歹還有一把子力氣，一定幫你們辦得妥妥當當。”
    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但孫四民知好歹、懂感恩，加上來之前草花特意教過他大概應該怎麽說，，所以一番話下來，表現得還是挺不錯。
    聽媳婦話的男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東西送到，孫四民生怕鴨蛋被退回，直接轉身就走，一溜煙的消失在夜色中。
    “孫四民這是生怕你不收，這麽多鴨蛋，能吃好久了，我跟著沾光了。”
    蔣思衡覺得南星吃得理所應當，反正是他的話，就算不落井下石，但肯定沒那麽好心幫著出主意。
    隻希望朱草花這回是真的放下了心中那些陰暗思想，好好跟孫四民過日子，可別辜負了南星的一番好意。
    “鴨蛋吃起來比雞蛋腥，做成鹹鴨蛋才好吃。”
    唐南星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蔣思衡，滿懷期待：“你會做鹹鴨蛋嗎？”
    “鹹鴨蛋？會吧？會！”
    蔣思衡隻是遲疑了一下下，便立馬肯定地點了頭。
    既然南星想吃，那他必須得會。
    就算不會，這不是鼻子下麵還長了張嘴嗎，明天就去請教村裏那些老嬸子。
    ……
    日子繼續，眼看著到了十一月下旬，天氣越來越冷，地裏的活也少了很多。
    唐南星已經吃上了蔣思衡親自動手醃製的鹹鴨蛋，配著稀飯吃，感覺連稀飯都格外美味起來。
    特別是流沙似的蛋黃，更是她的最愛，直叫人流口水。
    更棒的是，蔣思衡這個飯搭子愛吃蛋白。
    所以每次整個鹹蛋黃都能被她獨占，她很是竊喜兩人偏好各不相同，正好互補。
    家裏過冬的柴已經囤得差不多，現在都不用特意上山撿柴，隻下工路上看到能燒的順道撿點就好。
    蔣思衡還跟村裏人換了不少花生、豆子、鬆仁、毛栗子什麽的，加上每次去公社或縣裏都必帶的糖果點心之類，等到十二月正式開始貓冬後，保證不會缺了唐南星每天的零嘴。
    他還跟村裏幾位手藝不錯的大娘討教各種手藝，全不在意大娘們的打趣，等貓冬了不用上工，時間充足，天天都能給南星做好吃的。
    “蔣哥，你今年過年不回家探親？”
    石頭幫著蔣思衡把他今天送來的野雞殺了處理好。
    前些天南星姐還說想喝雞湯，他特意跑了好幾個山頭才抓到的。
    天更冷後，山裏野雞就更少冒頭了，南星姐愛吃新鮮的肉，以後還是得想辦法打點別的獵物作補充。
    “不回，今年我留下來陪你姐過年，等明年再帶她回家見公婆。”
    蔣思衡提了桶水過來，接過石頭處理好的野雞，又清洗了一遍準備切塊燉湯。
    石頭卻在一邊笑，邊笑還邊看著蔣思衡，似是想到了什麽有些沒忍住。
    “你笑什麽？怎麽，你姐還不能跟我回去見公婆？”
    蔣思衡總覺得石頭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眼前少年最近個頭竄了不少，身上也有了些肉，不再像初識時一般瘦得脫相，整個人突然就變得格外好看起來。
    老實說，蔣思衡在京市都很少見到石頭這般出色的骨相麵相，再過兩年，媒人肯定得踩爛石頭家的門檻，爭著搶著幫石頭說媒提親。
    當年宋老三也不知到底從哪裏抱回來的孩子，不知石頭的親生父母遭了什麽難，否則哪裏舍得把這麽好的孩子拋棄。
    “蔣哥，你別裝了，我姐才不會跟你回家見什麽公婆，我知道你們根本不是真成親。”
    石頭壓低著聲，儼然早就看清一切，示意蔣思衡大可以不用在他麵前裝模作樣。
    “……你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的事？”
    蔣思衡毫不懷疑石頭的智商與觀察力，所以被說破後，倒沒嘴硬著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