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遙找薑鑫問了地址，然後給周淮墨發過去。
    薑鑫是自己開車來的，邀請虞遙上車。
    虞遙看了他一眼，走到前麵拍下車牌號，也發給周淮墨了。
    瞧著虞遙一係列操作，薑鑫失笑：“許小姐，您的防範意識很不錯。”
    那是自然，畢竟現在這麽多仇人，總要長個心眼。
    “說笑了，習慣而已。”虞遙謙虛的回答。
    薑鑫笑了笑，沒有在說話。
    開車前往受害者家裏的路上，十分安靜。
    虞遙不是個主動找話的人，薑鑫開車的時候也十分認真，並沒有說話的意圖。
    半小時後，車開進了一個老舊的小區。
    小區裏的路都是不寬，隻能容得下一輛車前進。
    到達目的地樓下，虞遙發現他們前麵停著一輛車，車旁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今天倒是沒穿西裝，一身白色的休閑服，頭發也不再是全都梳起來，淩亂又有序的散落在額前，身上立刻多了幾分少年感。
    雖然用少年感這個詞來形容周淮墨真的很奇怪，但此刻虞遙也找不出其它的詞匯來形容。
    “周律師。”虞遙率先推開車門下車，疾步走到周淮墨麵前，嘴角上揚，“你怎麽比我們還快？”
    周淮墨放下手機，冰冷的目光掃過虞遙，落在她的身後。
    薑鑫早就看見周淮墨了，對上他的視線，笑著上前：“師兄，好久不見。”
    虞遙微怔，目光在薑鑫和周淮墨之間輾轉。
    這兩人竟然是師兄弟？
    周淮墨淡淡“嗯”了一聲，抬頭看向正對著的矮舊房屋。
    “你的當事人住在這裏？”
    薑鑫苦笑，麵對周淮墨，已然沒有麵對虞遙時的淡然。
    “當事人家裏沒有錢交治療費，隻能從醫院轉出來。”
    虞遙蹙眉，抬頭看向對麵的房屋，幽幽道：“難道是真的嘛……”
    她原本還有所懷疑，但是薑鑫方才說那話時候，語氣裏的無奈和心疼，讓虞遙動搖了。
    周淮墨看了她一眼，抬腳往前。
    “走吧。”
    虞遙回神，連忙跟上。
    薑鑫走在最後，一邊走，一邊解釋：“我當事人他們家住在三樓，家裏有些窄，可能……”
    三人上了三樓，薑鑫熟練的敲門，看那樣子，隻怕來了不隻兩三次。
    破舊的鐵門，門鎖已經生鏽了，門框中間也有不少鐵鏽的痕跡。
    門開了，發出“咯吱”的聲音，那是門框和門的連接處生鏽了，不夠絲滑的原因。
    門縫裏探出一個小腦袋，好奇的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在薑鑫身上，立刻露出笑臉。
    “薑律師來了！奶奶，薑律師來了！”
    薑鑫扣住門框，笑著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虎子，叔叔帶客人來看望你爸爸了。”
    虎子點頭，推開門，興奮的在原地跳腳：“叔叔你們快進來！”
    虞遙看著蹦蹦跳跳的虎子，疑惑道：“他看起來……年紀不像是很小的樣子。”
    薑鑫順著虞遙的視線看去，虎子已經蹦蹦跳跳的跑進去，過了一會又跑出來，看見薑鑫他們，興奮的拍手，然後跑回去。
    “他啊……”薑鑫歎氣，“是我當事人的兒子，小時候因為發燒，燒壞了腦子，現在隻有六歲的智力。”
    難怪……
    虞遙雙手握緊，眉頭皺起來。
    手臂突然被碰了下，虞遙疑惑的抬頭看去。
    周淮墨站在她旁邊，正打量著屋子裏的環境。
    “周律師？”
    周淮墨收回視線，淡淡掃了她一眼，眼裏的冷漠倒是沒什麽改變，隻是為什麽還帶著些警告呢？
    “許小姐，裏麵請。”
    虞遙“哦”了一聲，跟著薑鑫往裏走。
    正如薑鑫所說，這個家很小。
    客廳甚至沒有虞遙現在租的一室一廳的公寓大，還有廚房，隻夠兩個人在裏麵站著，甚至沒有像樣的吃飯的地方，隻有一個茶幾，上麵零零散散擺滿了各種藥物盒子。
    老舊的牆皮，已經變成焦黃色，牆角邊縫的地方，牆皮甚至已經開始脫落。
    薑鑫帶著他們穿過客廳，直接去了臥室。
    還沒走進去，就聞到了濃濃的藥味。和醫院的消毒水味道不一樣，就是很多種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十分的上頭。
    虞遙揉了揉鼻子，頭暈。
    “這位，就是我的當事人。”
    虞遙看向床上，雖然這個家很小，但是勝在幹淨。
    臥室很簡單，一張大床，一個衣櫃，還有一張書桌，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那個受害者就躺在床上，全身被包成了木乃伊，也不知道是睡著的，還是醒了的。
    虞遙站在臥室門口沒有動。
    “許小姐。”薑鑫已經走進去，見虞遙不動，挑眉，“要進來確認一下嗎？”
    虞遙猛地轉過身去，背對著屋子裏的人：“不用了，我有些悶，出去透口氣。”
    她快步往外走，卻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虎子撞到。
    “嘶——”
    後背不知撞到了什麽，刺痛。
    雖然心智隻有六歲，但虎子的身體，卻實實在在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她忍著疼，扶著虎子站起來。
    “小心些。”
    虎子仰頭，對上虞遙關切的目光，傻乎乎的笑。
    虞遙擰眉，越過虎子往外走。
    離開那個窄小卻幹淨的家，虞遙才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順暢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什麽，隻是看見那樣的場景，虞遙忍不住眼眶澀澀的。
    虞遙仰頭，揉了揉眼睛。
    “許小姐？”
    蒼老的聲音傳來，虞遙愣了下，回頭看去。
    隻見虎子家門口，一個滿鬢白發老奶奶，正眼含熱淚的看著她。
    虞遙愣了下，指著自己：“老人家，你是在叫我嗎？”
    老人家點頭，急匆匆的走出來。
    “你是許小姐是吧？許明思許小姐？”
    聽見自己的全名，虞遙這才敢點頭：“對，我是。”
    眼淚就這麽順著老太太斑駁的臉落下來，她彎曲雙腿，整個身子沉下去。
    “誒！”虞遙伸手扶著老太太，焦急道：“老人家，你這是幹什麽？”
    老太太按著虞遙的手，整個身子都往下沉：“許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家大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