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難眠,刨花水【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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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夜晚。
    不隻是劉寬輾轉難眠。
    中院一間廂房內,冬梅、春蘭同臥一床。
    因為床沒那麽寬,身材較為嬌小的冬梅小貓咪樣依偎在春蘭懷裏。
    “春蘭姐姐,你說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聽這話,春蘭忍不住回想起今日的經曆,最主要是書房中的事,以及那她完全無法理解的“電腦”。
    她思索著道,“我也不知···隻知他之前不是大明人,而且皇上、皇後娘娘賞賜了這麽多東西,肯定很看重他。”
    冬梅趁機問,“兩位姐姐今日在書房究竟幫公子做何事?”
    春蘭開口想說,隨即警醒,“公子不讓說,你就別問了。”
    “哦。”冬梅有點失望,隨即打了個哈欠,“好困啊,睡了睡了。”
    “嗯,睡吧,明日還要早起服侍公子呢。”
    “公子似乎不喜人服侍,我們起晚點也沒什麽。”
    “你這麽疲懶,又貪吃,小心被公子嫌棄,發賣了去。”
    “我看公子是個好人,不會的,嘻嘻。”
    “快睡吧,明日我不會讓你睡懶覺的。”
    ···
    紫禁城。
    因上午積累了不少奏本,朱元璋一直忙碌到亥時中(夜晚10點左右)才離開奉先殿。
    朱標原本是想陪著他一起將所有奏本處理完的,但戌時一過(9點),就被他趕走了。
    理由是,讓朱標從今日起便開始注重保養身體,別讓他如劉寬所講的明史一般,白發人送黑發人。
    按朱元璋以往習慣,這麽晚了,會選擇在乾清宮一人入睡。
    但到了後宮,他忽然就想去坤寧宮看看。
    見坤寧宮宮燈還亮著,他便走了進去,對在油燈下拉鞋底的馬皇後道:“這麽晚了,妹子怎的還沒睡?”
    馬皇後抬頭笑了笑,“你不也沒睡?”
    朱元璋拉過來一張錦墩,坐在馬皇後身邊,道:“咱那是白天積了太多奏本,不批閱完沒法兒睡。妹子你沒什麽要緊的事,身子骨又不太好,以後還是要早些歇息。”
    馬皇後放下了鞋底,看著朱元璋道,“重八,你今日先是讓戴原禮來給我診脈,說是做什麽體檢。”
    “如今又這般認真地叮囑我注意身體,可是今日那劉寬跟你說了什麽?”
    馬皇後是個有智慧的女人。
    她雖不知今日劉寬在樓滿門城樓上說的那些話,卻知劉寬來自六百年後,知曉此後六百年之史事。
    故而,通過朱元璋的一些反常舉動,猜測到了什麽。
    朱元璋稍稍沉默,最終還是沒法兒把那事憋在心裏——他與馬秀英夫妻二三十年,知道有些事說明白了更好解決。
    他於是一歎道,“妹子既然猜到了什麽,咱就不瞞著了。那劉寬既來自後世,咱肯定要問他咱們的壽數。”
    “咱倒是長壽,能活到七十,可是妹子你卻要在明年患上一場重病,離咱而去···”
    說到這裏,朱元璋虎目微紅,說不下去了。
    馬皇後先是一陣沉默,隨即笑了笑,道:“能活過五十,也不算短壽了。”
    朱元璋一聽就梗起了脖子,聲音也提高好幾度,“咱能活到七十,妹子為啥不能?”
    “你是想讓我給你送終?”
    “妹子比咱小四歲,送送咱又怎的?”
    聽了這既霸道又有點孩子氣的話,輪到馬皇後歎氣了,“重八,壽數天定,咱們要懂得知足。”
    “天定個屁!”朱元璋忍不住罵天了,隨即道:“那劉寬都說了,壽數這事兒,老天不管,得看咱自己。”
    “咱跟標兒都計劃好了,按那劉寬的建議,在京師設立醫學院,召集天下名醫來京開醫術交流大會。”
    “明年妹子若不生病便罷了,若還是病了,咱便讓天下名醫一起來治,就不信治不好!”
    馬皇後看著朱元璋道,“你將天下名醫都召到京師,讓地方百姓怎麽辦?難道要讓他們千裏迢迢地來京師看病?”
    “此事妹子無需擔心,咱與標兒、劉寬已經議定了周全之法···”
    隨即,朱元璋便將劉寬在樓江門上關於醫學院及醫術交流大會那番話複述了。
    馬皇後聽完,點頭道:“若依劉寬之策,對地方百姓影響確實沒那麽大。隻是,重八你為我一人如此大動幹戈,我實難心安呐。”
    “妹子這話就說錯了。”朱元璋握住了馬皇後的手,“咱可不隻是為了你一人,更是為了雄英、標兒,為了天下百姓!”
    馬皇後立即抓住了重點,問:“為了雄英、標兒?莫非他們也要患上大病?”
    朱元璋道,“那劉寬說,史載明年五月,雄英早夭。雖史書未記明其死因,但多半是病逝。”
    “至於標兒,唉,是咱害了他···”
    說到這裏,朱元璋幹脆將今日從劉寬那裏聽來的話,都一一說了。
    馬皇後聽完,反握住了朱元璋的大手,道:“重八,我知道,若我跟標兒都走了,你必然是心裏最苦的。”
    “標兒之事,你亦非誠心——標兒這孩子雖然從小養得好,可實際上娘胎裏便傷了元氣,他身體遠不你啊。”
    “不過我如今倒覺得那劉寬的話說得有道理,壽數非天定,得看咱自己。”
    “咱們既知道標兒、雄英之事,定不會讓他們如後世史載一般病逝的——我也會陪你多走個幾年、十幾年。”
    馬皇後這番話徐徐說來,語氣卻無比堅定。
    既知老朱家後麵還有這麽多磨難,便是明年病魔來襲,她也要鬥一鬥。
    能和朱元璋成為知心夫妻,兩人本性上是有些像的——都不服輸,都不願認命!
    朱元璋見馬皇後改變了想法,乃至有了強大的鬥誌,很是高興。
    他趁熱打鐵道,“那妹子要答應咱,從今晚起,便要好好愛惜身體——有你在,咱們這個家才能好好地過下去。”
    “我知道啦。”馬皇後笑著拍了拍朱元璋的守備,隨即道,“那咱們就別熬夜了,趕緊休息吧,明日可還有不少事要辦呢。”
    “咱是每天都有許多事,妹子明日有什麽事?”
    “你忘了?不是你讓我找那劉寬談一談蕙蘭、瑄樂的事嗎?這麽好的女婿,咱們可得早些定下來,別讓人搶去了。”
    “這事妹子不用擔心,在大明沒人敢跟咱搶女婿!”
    ···
    “公子,公子,快些起來,宮裏人來傳旨了。”
    昨夜劉寬輾轉難眠,不知什麽時候才睡著的。
    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喊他,接著又推了推他的身子,他這才醒過來。
    然後便瞧見一個高挑嬌俏的少女立在床邊,正是侍女夏荷。
    再環顧了下古色古香的臥室,劉寬不禁想:看來昨天的事不是做夢。
    他坐了起來。
    隨即意識到自己隻穿了條內褲,便對夏荷道:“你先出去,我自己穿衣服。”
    “趙中官在等著,公子快點。”
    夏荷提醒了句,便退出了裏間。
    因為天氣尚不算冷,劉寬麻利地套上了長褲、外套,便出了臥室。
    便見春蘭、秋月、冬梅各拿著一兩樣洗漱用品,在偏廳等著。
    劉寬走過去,夏荷便遞上一個瓷杯,一個抹了膏狀物類似牙刷的東西。
    “請公子刷牙。”
    劉寬原本想用包裏那套洗漱用具的,但見夏荷遞上來的“牙刷”、“牙膏”跟後世差別不是很大,便接了過來。
    ‘既然有能用的,我包裏的那套洗漱用品就留著做紀念吧。’
    在劉寬如此想時,便見夏荷端著銅盆湊到了他麵前——這是又要給他接漱口水了。
    劉寬覺得這樣讓人很不自在,便道:“我到院裏洗漱,不用你接漱口水。”
    然後來到院中,找了個土地露在外麵的花圃,咕嚕嚕的漱口、刷牙。
    夏荷並沒有強求接漱口水的流程,而是帶著春蘭三個跟在後麵。
    待劉寬刷完牙,她便已經擰好熱毛巾,遞了過去。
    劉寬點點頭,覺得這個服務倒是很貼心,可以有。
    洗完臉,夏荷拿出把木梳,秋月端來一麵銅鏡。
    “奴婢為公子梳下頭發?”夏荷看著劉寬略呈雞窩狀的短發,有點躍躍欲試。
    劉寬頭發不長,但也不算特別短。
    昨晚洗的頭,結果睡覺不踏實,遂弄成了雞窩狀。
    劉寬道:“我自己來吧,你們不知道短發該怎麽梳。”
    冬梅忍不住接話道,“夏荷姐姐可會梳頭了,會盤好多好看的發型呢。”
    劉寬笑道,“但我這樣的短發她肯定沒梳過。”
    夏荷遞來鶴嘴烏木梳子,微笑著道,“奴婢確實不曾梳過短發,但想必不會比盤長發難。”
    同時準備記住劉寬今日怎麽梳頭的,然後私下裏練習,最好明日便能旅行職責,為劉寬梳頭。
    劉寬對著銅鏡梳了幾下,發現雞窩頭很倔強,並不願意被改變形狀。
    他正要讓侍女拿水來,便見春蘭端來了一個橢圓形、帶蓋的瓷罐。
    待春蘭揭開蓋子,劉寬便聞到一股好聞的花木清香。
    “這是什麽?”
    春蘭道,“回公子,這是定發型用的刨花水。”
    “刨花水?”劉寬疑惑名字來由,同時心想,明初連啫喱水都有了?
    隨即問:“這刨花水用什麽做的?為何叫這麽個名字?”
    這個春蘭就不知道了。
    夏荷道:“奴婢聽說刨花水主要是用新鮮的榆木刨花泡製的,還加了些其他的材料,所以才這麽稱呼。”
    “它不僅可以定發型,還有潤發烏發之效——這罐刨花水亦是昨日皇後娘娘賞賜的,屬宮廷秘製,效果應該更好。”
    天然啫喱水啊。
    劉寬心裏個感歎了句,用梳子占了刨花水,對著銅鏡梳頭。
    發現刨花水定型效果不比後世啫喱水差多少,他便梳兩個略微斜向後的三七分。
    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
    可惜他身上穿的是秋季休閑服,並非中山裝、唐裝或者西裝,不然看著會更精神。
    梳洗好,劉寬才帶著夏荷來到第二進院子的廳堂,也即是會客廳。
    趙成已經由趙有陪著,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劉寬進來後,便衝趙成一拱手,道:“昨夜難以入睡,早上又睡過了頭,讓趙中官久等了。”
    趙成起身作揖還禮,道:“無妨,我隻是來傳一道皇上的口諭——皇上說:請劉公子吃罷早飯後入宮,到奉先殿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