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街在西區和皇後區交界的地方，屬於貝克蘭德核心且宜於居住的位置。
    離開聖塞繆爾教堂後，陸克乘坐馬車輾轉來到右上方標有8號的房屋門前，大門上掛著代售的掛牌。
    這棟房屋的原主人是個平平無奇的破產子爵，稍微有些特別的地方在於，他是“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的後人。
    而這裏的地下室住著一位客人。
    或者說三位客人。
    陸克凝視這棟房屋一陣，走進大門輕輕撫上鎖眼，門無聲無息的敞開，他緩步走進去，身後“砰”的一下合上。
    穿過布滿灰塵的雜亂客廳，陸克順著樓梯來到地沿著往下的階梯，進入了一個相當寬敞的地下。
    不算明亮的燭光裏，角落裏一扇灰白色的石門暴露了出來，略顯沉重的紮紮聲中，一條鋪著深色石板的甬道緩緩呈現。
    甬道的兩側和盡頭分別有幾扇木門，它們已出現腐朽的痕跡，顯示出古老和滄桑的味道，陸克略作檢視，沒有停頓地繼續往前，一直來到盡頭的黑色對開石門前。
    這時，他稍做思索，從懷中取出一團散發著柔和白光的不明物質，自A先生手中獲得的，閱讀者途徑序列五的“秘術導師”非凡特性！
    一般來說序列5開始就會準備各種輔助儀式幫助服用者保持清醒，減弱精神烙印成，但儀式其實隻是用來提升成功率的，沒有儀式直接服用非凡特性照樣可以晉升，隻是風險會非常大。
    而且陸克是憑借本體的恩賜吞噬非凡特性，類似於牧羊人的“放牧”，區別在於他“放牧”的同時還在消化，除去成神儀式，剩下的晉升條件都基本可以免除。
    “沒有酒，湊活著吃吧。”
    陸克稍顯遺憾的將非凡特性一口咽下，緩緩閉上眼睛。
    大腦傳來清涼之感，無數的靈性光點自大腦迸發，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式魔法、各種聞所未聞的神奇秘術，各種天馬行空的未知想法都開始噴湧。
    “閱讀者”途徑，或者說“白塔”途徑是一條“知識即為力量”的途徑，一切手段都以“知識”為核心。
    前期的“閱讀者”並不強大，甚至可以說相當孱弱，序列9“閱讀者”提升專注力、記憶力和理解能力，掌握儀式魔法，序列8“推理學員”提升邏輯分析能力，成為儀式魔法專家，無法實戰，序列7“偵探”才初步獲得力量敏捷靈活性的提升，掌握大量武器使用和格鬥技巧。
    但仍是主學習和觀察，武力值匱乏。
    直到從序列6的“博學者”開始才真正質變，擁有觀測、解析和模仿的能力，前幾個序列累積的知識也在這時有用武之地。
    理論上，隻要知識量足夠，從序列6開始，“閱讀者”途徑的非凡者都會是所有途徑中最強的t0級別。
    序列5的“秘術導師”，掌握足夠的知識，觀測洞悉事物的本質，摸清底層規則邏輯，分析和模仿能力，再根據自己的需求創造組合出自己的秘術。
    這種能力陸克可太熟悉了，子供向世界百變怪陸克的“變身”就是這種能力的升華版本！
    很多世界的陸克都非常喜歡這個技能，不僅僅是因為可以玩各種play，更重要的是看到什麽好東西都可以解析一番，隻要開了圖鑒就可以隨意浪費，還能將別的世界沒有的東西帶到另一個世界。
    來自另一個世界，被本體恩賜過來的“異人”各種能力在腦海裏經過轉碼，被演化為更符合當前世界基調的“秘術”。
    操縱與服食靈體的秘術、修改肉體和靈魂的秘術、以自身為中心對外界做出修改的秘術、吞噬消化的秘術、製作封印物和神奇道具的秘術、上升緯度觀測的秘術……
    海量的秘術被“創造”出來，還未來得及逸散的靈性瞬間聚攏，陸克剛睜開眼睛眼前就浮現出點點星辰，耳邊響起一個小時前才聽過的氣泡破碎聲。
    “秘術導師”的非凡特性徹底消化了！
    “閱讀者途徑和我相性好過頭了啊。”
    陸克輕嘖一聲，忍不住感歎。
    不僅僅是“博學者”和“秘術導師”，序列3的“洞悉者”和他同樣符合，解析過眾多世界，開啟無數圖鑒的知識庫大概率也能保證“洞悉者”入口即化。
    甚至序列4的“預言家”也很貼合閱讀過原著的他，隻是本體是“未知的未知”，帶來了摸不清的變化，不能算最合適的選擇。
    順道給自己升了個級後，陸克推開前方的黑色石門。
    剛露出縫隙，一截黑色的、滑膩的生物突地從上方掉了下來，那是條長著三角腦袋，有紅色花紋的長蛇。
    啪啪啪，一條又一條的蛇從門上掉落，堆在了入口位置，裏邊還有數不清的各種顏色的蛇蠕動著抱團著，形成了十來米長寬的誇張蛇窩。
    滑膩的惡心的感覺撲麵而來。
    “獵人是什麽蛇蛇誘捕器嗎……”
    陸克嘴角抽搐兩下，感覺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他重新將石門合上，眼中浮現出幾道光華，身體變得虛幻而透明，仿佛上升到一個更高的緯度。
    接著他漂浮著起身，就像玩遊戲時打開作弊器那樣穿過所有的牆壁，在有著濃厚第四紀風格的建築中一路向下。
    大廳底部的牆壁上有七扇高大沉重的黑色石門，左邊兩扇，中間一扇，右邊四扇，不對稱的風格可以逼瘋所有強迫症患者。
    陸克的身體恢複正常，回歸正常緯度，目光看向中間的那扇門，徑直走了過去。
    隨著靠近，他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不知從何處來的冷笑，周圍的空氣凝滯，刮起一陣讓人顫栗的陰風。
    忽~
    伴隨著陰風的，還有潮水般湧來的黑暗，似乎要吞沒一切光芒，無形的力量開始試圖侵蝕和占據陸克的身體，影響他的神智。
    地下室裏封印著的，是曾經遠古太陽神座下的八位天使之王中的“紅天使”梅迪奇，以及索倫和艾因霍恩家族的兩位序列1大天使。
    隻是現在的他們已經隕落，也被奪取非凡特性，隻是縫合在一起的惡靈，勉強可以在主場發揮半神的力量，但沒有非凡特性支撐離開特定地點就會消散。
    剛見識過真正黑暗的陸克看到“紅天使”惡靈的把戲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侵襲而來的黑暗，放鬆身體，墮落的神性氣息從身體湧出，真實造物主的神性氣息！
    潮水般的黑影陡然停下，劇烈的抖動和收縮表明著其主人的不平靜。
    片刻後，黑影褪去，一道顯得不那麽平靜的聲音響起。
    “我主？”
    第三紀元，“遠古太陽神”被手下的三位天使之王背叛分食後，自身的陰暗麵惡靈結合“倒吊人”權柄形成的，正是“真實造物主”。
    所以“創造一切的主”這具尊名才可以指向“真實造物主”。
    背叛的三位天使之王成為現在七大正神中的“永恒烈陽”奧塞庫斯、“風暴之主”列奧羅德和“知識與智慧之神”赫拉伯根。
    而“命運天使”烏洛琉斯和“紅天使”梅迪奇依舊選擇效忠“真實造物主”，即使“真實造物主”已經發瘋墮落，不再是曾經創造出“光輝紀元”的“遠古太陽神”。
    遺憾的是，忠誠沒能換來善待。
    梅迪奇最終被撫養長大的“時天使”阿蒙和繼承“遠古太陽神”神性麵的“空想天使”亞當安排隕落，成為供“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晉升真神的材料。
    陸克頗為惋惜的看了眼石門，仿佛透過石門看到裏邊坐在石椅之上的屍骸。
    “你的忠誠倒是一點沒變。”
    察覺到言外之意的梅迪奇沉默了一瞬，另外兩道聲音倒響起。
    “嗬，一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就像野狗一樣護主，想著‘真實造物主’救你？‘紅天使’還有這麽天真的時候啊。”
    “失去唯一性和非凡特性我們就沒有價值了，這難道不明顯嗎，否則一千多年了會沒人來找你？”
    被嘲諷的梅迪奇“嗬”了一聲，“帶著我主氣息的人一來你們就慌了？生怕我得到幫助後把你們兩個玩意兒弄死？”
    “放心，我不會殺死你們，反而會送你們一份‘女巫’的非凡特性，讓你們日夜站街，看在這些年一起度過的時光，到時候我會照顧你們生意的。”
    “說的好，可惜你那根東西已經爛完了，想照顧恐怕也難，不會是準備附身到別人身上吧，那到底算你在用那玩意還是別人在用那玩意兒？”
    “看不出來‘紅天使’這麽喜歡原本是男人的那群貨色？你不會對‘遠古太陽神’有什麽想法吧，祂有沒有讓你侍寢過？”
    厲害啊，嘴一個比一個毒。
    陸克聽得嘖嘖稱奇，獵人的嘴果然都挺損的，三個獵人湊一起一千多年，想想就很地獄。
    不過，也或許正是因為三個惡靈相互給對方氣受才讓他們沒有在漫長的時光中被磨滅意誌。
    很快三合一的索倫·艾因霍恩·梅迪奇停止爭吵，統一意見，他們迫切需要改變現狀。
    作為主體的梅迪奇沉聲發問：“你是我主派來的？”
    “不是。”
    陸克搖搖頭，“這點神性力量是‘真實造物主’恩賜給一個詐騙犯，試圖借助他的身體降臨，結果被我半道截胡得來的玩意兒。”
    兩道嗤笑聲響起，似乎是在嘲諷梅迪奇期盼來的不僅不是救星，反而還是敵人。
    陰冷的氣息膨脹收縮數次，梅迪奇沉默兩秒，語氣變得不善：
    “那麽你是誰，來這裏又是準備做什麽？”
    陸克攤攤手，“我欣賞你的忠誠，想讓你換個效忠對象，但……估計你不會同意？”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的話說到一半數道嘲諷聲就已經響起。
    陸克也不生氣，語氣淡淡的：“所以折中一下，我放你出去，你幫我辦件事，大家兩清，怎麽樣？”
    梅迪奇沒有立刻同意，漫不經心的開口：
    “說說看，我會根據你的回答給出答案。”
    “也不是什麽大事。”
    陸克輕描淡寫的開口：“我打算成為‘紅祭祀’，但有一份征服者非凡特性離得很遠，找起來也麻煩，所以希望你去將那份征服者非凡特性帶給我。”
    “畢竟你曾經是獵人途徑的頂點——紅天使，戰爭之神，鐵與血的象征，動亂和紛爭的主宰，應該和‘征服者’的非凡特性有一點深層次的聯係吧。”
    空間陷入長久的沉默。
    好一會後，梅迪奇帶著嘲諷的聲音才響起。
    “……如果說你是在扮演‘小醜’，那我確實被你逗笑了。”
    梅迪奇“嗬”了一聲，先不談他已經失去唯一性和序列一非凡特性很久，和非凡特性的聯係近乎於無。
    也不談他隻是一個隻能發揮出不到序列3聖者力量，沒有非凡特性離開特定地點就會隨著時間流逝的惡靈，根本沒那個能力拿回序列1。
    即使徹底消化完魔藥，有儀式輔助，真神的晉升也是險之又險，現在倒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敢說這種大話了？
    “可以。”
    梅迪奇嘲諷的似笑了一聲，語氣隨意的說：
    “你不放心的話，也可以請‘永恒烈陽’當做見證。”
    永恒烈陽有著“契約之神”的尊名，可以製定無法違背的契約。
    “那就算了，不勞煩你的前同事費心。”
    陸克避開梅迪奇隱晦的陷阱，輕聲笑了笑，語氣悠然：
    “我信仰的存在正好也有‘誓約’方麵的權柄，從我提出條件，你答應的那一刻，契約就已經定下了。”
    這……信仰的存在？
    三合一惡靈愣住了。
    ……
    廷根市，水仙花街2號。
    用過午飯後，克萊恩回到房間反鎖房門，拉上窗簾仔細檢查過後，他逆走四步，來到灰霧之上。
    ……
    宏大的宮殿內，青銅的長桌斑駁而古老，仿佛千萬年的沉寂亙古不變。
    克萊恩注視下方，三道星辰亮起，熟悉的身影從虛轉實，逐一出現。
    “下午好，愚者先生。”
    “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金發高挑，朦朧中也透著美好的奧黛麗像之前幾次那樣，對眾人逐一行禮，語氣與之前相比變得沉靜不少。
    她神情複雜的看了眼提出“戰爭”概念，讓自己用“觀眾”開始關注一些事，讓自己陷入煩惱的罪魁禍首，咬著唇虛提裙擺行禮，語氣加重。
    “下午好，皇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