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昌城。
    軍營之中，熱火朝天。
    肉食，酒水，還有存儲的冬菜不斷用板車運走。
    軍需處的的軍卒不斷向各營分發食物。
    軍營之中的軍卒，也是百姓，尤其是在這種年關將近之時，同樣需要休整。
    他們見不到家人，也離不開軍營。
    唯有這群兄弟，相互陪伴過年！
    食堂內部，陸北所部百人聚集一堂。
    士卒們看著桌上食物，忍不住吞咽口水。
    雞鴨魚肉，樣樣俱全！
    每桌都有十幾個菜！
    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人而言，這些東西，都是極其奢侈的。
    哪怕是過年，在自己家也很少有這般排場。
    “陸哥，唐安軍卒，是不是吃的更好啊？”
    陸北出身唐安，這件事情，不是什麽秘密。
    一個軍卒好奇問道。
    陸北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想什麽呢？便是在唐安軍中過年，肉食也不會這般多！
    朝廷給多少不清楚，但是各營各部將領，多少都得克扣一些！
    真到了年夜飯，能有這三分之一的肉食，就算多了！”
    他從軍多年，對這裏東西門清。
    葉梟對軍卒待遇，確實比朝廷好，但是也並沒有好太多。
    畢竟他在之前，隻有涼州之地，卻擁兵數十萬。
    龐大的軍費，其實對一個州而言，是很沉重的。
    也多虧葉梟通過針對豪族豪商，獲取大量的銀錢，才能承擔。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貿然將軍卒待遇提升太多。
    隻是對陸北而言，在葉梟麾下當兵與在唐安當兵。
    感受卻完全不同！
    待遇仿佛天差地別。
    其中差距，就是說對於夥食費的管理！
    軍中夥食，一般不會考慮單人飯量。
    簡單而言，會按人頭數進行配比。
    作為朝廷的直屬力量，任何皇帝，都不會愚蠢到苛待軍卒。
    所以單人每日，有十八文至三十文左右的夥食費。
    根據軍伍戰場表現，戰力區別，從而區別劃分。
    可即便是最低級的軍卒，一天也有十八文，隻吃粗糧雜飯，撐死也是吃不下的。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是，十八文是一個人，比如一伍十人，這十八文就會變成一百八十文。
    一個人真說光吃糧食，五七八文錢的糧食，已經足夠。
    剩下百文銀錢，就可以用來買菜買肉。
    固然買不了太多肉食，但是終歸還是能有的吃的。
    可是陸北很清楚，這十八文，入了軍營，可不見得就是十八文。
    軍中采買扣下一筆，大頭給主將送去。
    這是常例。
    所以軍中采買，往往都是主將心腹。
    而後，東西分發下營。
    按理來說好像沒辦法了。
    可實際上，軍中分東西，不是這麽分的。
    比如兩萬的軍卒。
    可能會有四個偏將！
    每人統兵五千。
    這些東西，會先分到偏將手中。
    肉食也好，糧油也罷，許多東西。
    其實是很容易變現的。
    這些東西，便會再被刮下一層。
    而後才會再次分發至千人將手中。
    千人將或許已經沒有多少油水了。
    但是自己所部直屬，多克留一些肉食，吃的更好一些，也是常態。
    這種情況下，分到百人將手裏！
    那可真是清湯寡水。
    僅僅隻夠兵卒果腹。
    肉食不說沒有，但是絕對不多。
    當然了，滿足百人將自己的口腹還是足夠的。
    而真到了最底層的軍卒之處，不說半點油水。
    十天半個月能見到一次葷腥，已經是很不錯了。
    當然了，一些戰力特別強悍的軍種，待遇更好，許多人也都是權貴子弟，還會收斂一些。
    可總而言之，許多軍伍底層軍卒，其實並沒有過的太好。
    當然，相比較文官，其實軍中貪墨，還算是收斂一些的。
    許多將軍本身也並不克扣。
    不過喝兵血的情況也絕不少有。
    所以有些時候，看著別的軍伍的軍卒夥食極好，也難免羨慕抱怨咒罵！
    可是在涼州，每一筆，每一處分發，都有專門的官員來監督審查。
    他正思量著，便見一人風風火火，領著一群人走了進來！
    正是薑瑞！
    他入內之後，二話不說，將令牌掏出！
    沉聲道：“抽查夥食！”
    陸北趕緊躬身。
    薑瑞帶人，挨桌走了一番，並且還去後廚進行查看。
    對照賬本逐一去看。
    等到檢查完畢，臉上才有了一絲笑模樣。
    “東西都對！兄弟們過年好，晚上多吃一些，這顆都是陛下賞賜！”
    “謝陛下洪恩！”
    陸北帶頭大聲呼喝。
    一時間，謝恩之聲不絕於耳。
    而薑瑞則是行色匆匆，急忙奔赴下一個抽查點！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不管不問，自然會有人心生其他想法。
    嚴於監管，才能讓許多心懷僥幸之人不敢胡亂而為！
    目送薑瑞離開。
    陸北招呼著麾下軍卒入座。
    他舉起酒杯，大聲道：“兄弟們，陛下洪恩，不止是今夜過年，直到十五，咱們每天都是這般夥食，兄弟們吃好喝好！
    十五過後，抓緊訓練，等到年後，咱們定要隨軍南下，建功立業！”
    “好！”
    麾下軍卒興奮大喊。
    這般夥食，連吃十五天，那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軍卒吃飯。
    而另外一邊，鞠斬也並未閑著，親自帶人巡視各營，與各級軍官將領軍卒敬酒。
    哪怕是年三十了，也絲毫沒有要回家的意思！
    “鞠將軍，您一會要不還是回家吧？”
    一旁的副將忍不住勸道：“您已經一個月不曾回去了，這大過年的...”
    “哼！”
    鞠斬一聲冷哼，轉頭嗬斥道：“我為何要回去？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真以為是太平盛世？
    年後便要大戰！
    這些軍卒，軍官，必須把精神給我提起來，外鬆內緊！
    這軍中各部，我都要管理好，決不能出現半點問題！
    今日又不禁酒，萬一晚上出了問題怎麽辦？
    給各部軍官傳令下去，誰要是酒後管理不好屬下軍卒，出了岔子，老子剝了他們的皮！”
    寬，嚴！
    很多時候，是很難把控的。
    不一定是越嚴越好，畢竟大夥都是人。
    需要放鬆。
    可同樣，也決不能在放鬆的時候出現問題！
    普通軍卒可以懈怠，算是為了大戰前夕做準備，養精蓄銳。
    但是在鞠斬看來，他也好，軍官也好，是不可以懈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