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我帶你們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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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洛陽宮城內。
李承乾站在庭院中,看著天上的明月。
這個時代,還沒有受到工業汙染,夜晚的天空極其純淨。
明亮的月光灑落,天上繁星如在眼前。
哪怕沒有燭火,依然感覺四周並不黑暗。
“殿下。”
太子妃蘇玉兒輕聲呼喚。
“耶耶。”
小李厥蹦蹦跳跳的跑過來。
現在的小李厥,已經逐漸長大了。
“抱抱。”
李承乾笑著抱起小李厥。
“耶耶,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啊,我想家了。”
對於小李厥來說,洛陽宮廷雖好,可終究比不上東宮。
剛來的時候,沒有什麽感覺,時間一長,就想回東宮了。
聽到這話,蘇玉兒麵帶訓斥:“不許胡鬧,小青,帶他去旁邊玩。”
小李厥已經七歲了。
七歲八歲狗都嫌。
現在的小李厥是最調皮的時候,即便是溫婉的蘇玉兒,有時候都要被氣到。
尤其是學習功課這塊,簡直都要被氣炸了。
當初自己學習這麽簡單,好像也沒有什麽複雜,為什麽小李厥感覺就跟個傻子那樣,學什麽都不會。
即便是背個典籍,都經常出錯。
這讓蘇玉兒一度懷疑,小李厥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好在小李厥的長相隨蘇玉兒。
隻是蘇玉兒本也是極其聰慧,不然成不了太子妃。
太子李承乾就更不用說了。
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
可小李厥
蘇玉兒感覺額頭青筋跳動。
“沒事,我們很快就要回家了,不需要多久。”
李承乾放下小李厥,笑著回應道。
“真的嗎,耶耶。”
“當然是真的,難道耶耶會騙你嗎。”
“太好了,我們要回家了哦。”
小李厥高興的跟著宮女小青玩去了。
然而看到小李厥離開,蘇玉兒麵色複現擔憂。
“殿下,我聽說長安有了變化,陛下龍體不適,魏王跟晉王,欲要爭奪監國之權。”
這個消息,算不得什麽秘密。
尤其是李世民病倒的事情。
李承乾點點頭:“沒錯,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蘇玉兒有些遲疑:“殿下打算回長安嗎,隻是這個時候回去,怕是會前功盡棄。”
這話,蘇玉兒本不應該說。
他是李世民的兒媳,如今公公生病,卻要勸說夫君不回去。
隻是這個時候去長安,那豈非是自投羅網。
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這局麵,放棄了,太可惜。
也許會有個好名聲,然而,卻要成為粘板上的魚肉。
李承乾笑了。
“玉兒,你莫不是以為,我要獨自回長安吧。”
蘇玉兒有些沒聽懂,清澈的眼睛帶著迷茫。
李承乾看向西邊。
那是長安的方向。
緩緩道:“我為太子,十三歲時,便開始監國,乃大唐儲君。”
“今父皇病危,自當由我,行監國之權。”
蘇玉兒疑惑道:“殿下,我聽說,陛下已經醒轉了。”
李承乾點點頭:“沒錯,已經是醒了。”
“可誰說,父皇不會再次昏倒呢。”
蘇玉兒瞪大了眼睛:“殿下,你.”
李承乾微微搖頭:“想哪去了,我哪有這本事。”
“隻是父皇的病情,應該不是這般簡單。”
“這就要看老天了,如果父皇再次昏倒。”
“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蘇玉兒皺眉道:“隻是.”
李承乾擺擺手,打斷了蘇玉兒想說的話。
解釋道:“從潼關前往長安,還有蒲津和武關。”
“李靖已經回長安了。”
“你說,若父皇再次昏倒,我這太子,親臨蒲津,武關城下,他們的守將,敢不開門嗎。”
“他們,敢阻擾嗎。”
蘇玉兒想了想,道:“可是長安。”
問題不再於蒲津,武關,在於長安城。
如果長安城不開門,便是抵達了長安城下,又如何。
李承乾很是自信:“會開門的,因為隻要我到了,他們就沒有了選擇。”
“君臣大義,我為太子,父皇病倒,我自當監國。”
“誰敢攔?誰能攔?”
恢複李承乾的太子位,對於李世民來說,不過是暫緩之計,可這將會成為李承乾的殺手鐧。
誰都不會想到,李世民會在這個時候生病。
不,李承乾想到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想到了。
曆史記載,李世民就是在這年,癱瘓了半年。
隻是可惜的是,在此前,李承乾就已經被廢了,且還去世了。
所以這半年都是被立為新太子的李治監國。
今天改變,李承乾沒有死,還活得好好的,按理說李世民也沒有悲痛欲絕,從而生病。
然李世民的病症,並非隻是因為李承乾。
李承乾的死,是導火線。
本身來說,李世民早年馳聘沙場,就有不少暗疾。
再加上晚年酒色過度,或許還有家族遺傳病這些等等因素。
現在的李承乾沒死,然擁兵造反,也給李世民氣得夠嗆。
李承乾一度認為,可能李世民不會發病了。
但終究是發病了。
既然發病,那就是機會來了。
不需要說癱瘓半年,哪怕隻是一月,半月,都足以。
李承乾篤定,李世民的病,不可能這麽快就能好。
有些事情會改變,可人的身體不會。
再怎麽改變,人還是這個人。
“屆時,我帶你們回家。”
對於蘇玉兒,小李厥來說,長安才是他們的家。
而李承乾,也終將返回長安。
再入東宮。
隻是這次,就完全不同了。
——
右金吾衛大將軍府的書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李治凝重的麵龐。
李義府領命匆匆而去,不多時,便帶著金吾將軍陸仝踏入書房。
陸仝一進門,便單膝跪地,聲音洪亮:“末將陸仝,拜見晉王!”
李治微微抬手,示意陸仝起身,目光上下打量著陸仝,輕聲說道:“陸將軍,今日喚你來,是有要事相商。你且先坐下。”
陸仝依言起身,坐在一旁,心中卻滿是疑惑與忐忑。
自己身為曾經太子李承乾的舊部,雖陛下下了不追究的詔令,但前途已然蒙上一層陰影。
如今晉王突然傳喚,不知是何用意。
李治看著陸仝,緩緩開口:“陸將軍,本王知曉你曾是太子舊部。太子之事,實乃我大唐之不幸。但如今父皇病重,朝堂局勢波譎雲詭,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大唐社稷正處於風雨飄搖之際。”
陸仝心中一凜,忙道:“晉王所言極是,末將雖一介武夫,也深知局勢嚴峻。隻是末將如今……”
他微微頓了頓,神色有些黯然。
李治目光炯炯,盯著陸仝:“陸將軍,你莫要灰心。本王今日找你,正是想給你一個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你在金吾衛多年,想必對軍中情況了如指掌。如今本王身為金吾衛大將軍,卻發現軍中有些人似乎並不那麽可靠。”
陸仝心中一動,他隱隱猜到了李治的意思,但仍謹慎地說道:“晉王,金吾衛肩負保衛長安、守護皇室之重任,向來紀律嚴明。隻是軍中人數眾多,末將也不敢說對所有人都十分了解。”
李治微微冷笑:“陸將軍,你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本王聽聞,右金吾衛中不少人與魏王府有所往來,甚至與五姓七望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這些人,在這關鍵時刻,很可能會成為大唐的隱患。”
陸仝聞言,心中一驚,他沒想到李治對軍中情況竟如此了解。
猶豫了一下,說道:“晉王,軍中確有一些將士與各方勢力有所關聯,這在軍中也不是什麽秘密。隻是……”
李治打斷他的話:“陸將軍,本王問你,你覺得在這右金吾衛中,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本王能否信得過你?”
陸仝心中一震,終於完全明白了李治的言下之意。
這是晉王在試探自己,同時也給自己拋出了橄欖枝。
略作思考,陸仝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太子已倒,若再不尋得新的依靠,前途將一片黑暗。
而晉王如今手握金吾衛大權,又在儲君之爭中嶄露頭角,或許是自己的一個轉機。
雖說如今太子那邊勢大,可他人在長安,管的是城內。
作為多年跟隨陛下的將領,對於軍中大多數人來說,哪怕太子現在很有優勢,但更多人依舊覺得,最後的勝利者,必然是陛下。
陸仝站起身來,再次單膝跪地,神色堅定:“晉王,末將從今往後,唯晉王馬首是瞻!右金吾衛中,與魏王府、五姓七望關聯密切之人,末將知曉不少。這些人平日裏仗著背後勢力,在軍中多有驕縱,實乃軍中蛀蟲。”
李治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好!陸將軍,你能明白本王的心意,本王甚是欣慰。如今時間緊迫,這些人留在軍中,隨時可能生亂。本王命你先下手為強,將這些人全部抓捕。”
陸仝麵露難色:“晉王,這……這些人畢竟也是軍中將士,若無確鑿罪名,貿然抓捕,恐怕難以服眾,也不符合律法章程。”
他是完全沒想到,這才剛表態,就要給投名狀。
這些人是隨便抓的嗎,不是抓不到,是不敢抓。
抓了他們,得罪魏王也就罷了,五姓七望也得罪死了。
對於太子,晉王這等皇室貴胄來說,壓製五姓七望是很正常的,這些世家的人也不可能說跟太子皇子對著幹。
可他陸仝,不過是個沒背景的將軍,打拚多年,累積軍功,才有如今。
怎麽得罪得起啊。
李治目光一寒:“陸將軍,如今父皇病重,朝堂不穩,李承乾在洛陽虎視眈眈。在這危急關頭,一切當以大唐社稷為重。若等他們先動手,造成的後果將不堪設想。至於罪名,本王自會安排。你隻需按照本王的命令行事,事成之後,本王定不會虧待你。”
這算是最後的通牒,如果陸仝不敢做,對於李治來說,陸仝還能有什麽用。
他要的是徹底掌控金吾衛。
要在關鍵時候,能在奪嫡之時起到作用。
兩萬餘兵馬,在長安城中,這已經不僅僅是大用那般簡單。
當然不是說衝擊大內,而是對付魏王,他的好四哥。
如若有變,強勢圍堵魏王府,即便是四哥有再多的關係,又能如何。
在軍隊麵前,什麽權力先要先靠後。
陸仝咬了咬牙,心一橫:“末將明白,願聽從殿下命令!隻是此事重大,末將一人恐難以周全,還望殿下能再派些得力人手協助末將。”
都到了這份上,陸仝也清楚,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即便是五姓七望有所怨恨,那也管不著了。
晉王都這麽說了,如果不跟著幹,就是把誰都給得罪了。
反之,如若晉王登臨大位,他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之所以要晉王安排些人,不是他手下兄弟不夠,而是必須要有晉王這邊的人領頭,才能分擔一些風險出去。
至少後邊被人追責,也能推脫到晉王身上。
他隻是依照命令行事。
李治微微點頭:“這是自然。李義府,你即刻挑選一些忠誠可靠之人,親自協助陸將軍行動。此事務必做得隱秘,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李義府拱手領命:“謹遵晉王吩咐!”
聽到李義府也跟著,陸仝放下心來。
李義府是晉王心腹,有他頂著,他壓力就要小上很多。
思索後陸仝再次說道:“晉王,抓捕這些人容易,但他們在軍中也有一些親信,一旦行動,可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甚至引發軍中騷亂。”
李治沉思片刻,說道:“陸將軍所言有理。這樣,在抓捕行動前,你先找個借口,將那些可能會鬧事的親信調離原崗位,分散到各處。等到行動之時,便不會有人輕易響應他們。”
陸仝眼中閃過一絲敬佩:“晉王考慮周全,末將佩服。末將這就去安排。”
“等等,”李治叫住陸仝:“此次行動,務必要迅速、果斷。一旦開始,便不能給他們任何反抗的機會。還有,對於那些被抓捕的人,要嚴加看管,防止他們互通消息。”
陸仝重重地應了一聲:“末將明白!”
陸仝與李義府退下後,李治獨自一人在書房中踱步。
今夜的行動尤其關鍵,雖說是先發製人,然若失敗,不僅他的儲君之夢將破碎,還可能會引發金吾衛大亂。
屆時父皇定然責問。
而若成功,將徹底掌控右金吾衛,真正能跟四哥掰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