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楚懷王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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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雍齒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諾。”審食其說。
“走就走!”劉太公激動地罵道,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兒子已經夠無恥下賤了,沒想到他在有生之年還能遇到比他兒子更下賤的!
於是很快,劉老太公等人被押解到了城牆上麵。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士卒的家屬,都站在上麵。
此時已是深秋,城牆之上,刮著一陣又一陣的寒風,別說是劉老太公這些從來都沒上過戰場的人了,就是雍齒的部下,站在這城牆上,都感覺到有些冷。
城牆的下方,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平原之上本來是有雜草的,這樣看起來並不會顯得荒蕪,可因為前麵經曆了幾次戰爭,特別是沛縣保衛戰的那一戰,導致眼前這一切變得光禿禿的。
“盈,你說,阿父會不會來救我們。”劉肥看著劉盈,蜷縮著脖子,小聲地問。
“按照儒家的書上來說,阿父,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劉盈說。
“那就好,這些大道理,盈你最懂了。”劉肥握了握自己的拳頭,“阿父是個大英雄,我長大後,也要成為阿父那樣的大英雄!”
劉樂倒是與他們有些生分,因為一直以來,呂雉都把劉樂寄養在了呂太公家裏,很少跟劉盈和劉肥接觸。
劉樂有些慌張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弟弟,很難想象,這是她想念多年的兩個弟弟。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隊人馬,正往這邊趕來,為首的那人,正是劉邦,劉邦身後的人,則是劉邦的弟兄們。
劉邦的兵力還在,隻是將士們的家人,以及將士們的糧草,都在沛縣內。
城牆上的火光雖然有些灰暗,但這些足以讓劉邦看得清自己的家人了,特別是自己的老爺子。
也不知道老爺子那單薄的身體能不能扛得住。
雍齒就站在城牆上,他揚起驕傲的頭顱,看著騎馬而來的劉邦,他的神情異常的興奮,在這段時間裏,他一直都活在劉邦的陰影裏麵,他起初也並不想造反,隻是,周市開出的條件太大了。
與其跟著劉邦生死未卜,倒不如跟著一個穩定一點的,至少還有將軍做,順帶,還可以報仇。
“哈哈,劉季啊劉季,你也沒想到你會有這一天吧。”雍齒居高臨下的看著劉邦,笑。
“雍齒,你為什麽要反我!”劉邦憤怒的看著雍齒,對於雍齒的造反,他百思不得其解,“雍齒,我沒有待你不薄吧!”
“劉季啊,你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沛縣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我現在才是沛縣的主公!”雍齒瘋狂地笑著,他洋洋得意著,仿佛君臨天下的帝王一般俯視著下麵的劉邦,如今的劉邦在他的眼裏,就宛如踩死一隻一般的簡單。
“雍齒,你放肆!”一旁的樊噲也罵道:“主公待我們這些以往的兄弟們都沒有待你那麽好,你為什麽要反他!”
雍齒並沒有正麵回答他,即便他的內心能感受到一些不安,是的,這樣做的確不好:“城下的人聽著,你們隻要將劉季以及他身後的幾個兄弟們抓過來了,重重有賞!”
說罷,雍齒又指了指城牆上的站滿的家眷們,“你們的家人都在我的手上!”
劉邦身後的兄弟們麵麵相覷,在跟隨著劉邦來之前,他們想到的是怎麽跟主公拿下雍齒這個反賊,而現在,他們看著自己的親人被雍齒拿捏在手中,心中開始動搖了。
在雍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邦,蕭何等人下意識的往四周看了看,劉邦頓感不妙:“兄弟們,跟我撤!”
其實撤也撤不到哪裏去了,周市聽說劉邦去討伐雍齒去了,立馬出兵,將劉邦先前攻下來的城池全部占領了。
於是他們隻好駐紮在城外。
......
薛城。
一處寬大的宅院之中,熊心站在台階上,底下站著幾十個人,在這麽多的人裏麵,有項羽,項梁,項伯。
“恭迎楚懷王登基為王!”
隨著時辰到來,底下的眾人,包括項梁等人在內,直呼。
事情的起因,還需幾個月前說起,那個時候,項梁剛把範增收歸麾下,後來,陳涉遇害的消息傳到了他這裏,不止是他這裏,幾乎整個天下都知道,陳王已經死了。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有的人開始自立為王,有的人開始想自己的後路了,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秦兵的主力究竟強不強大,沒有人知道,他們隻知道,陳勝就是因為打不過秦兵的主力而死的。
其實,陳勝是被車夫莊賈殺害的,隻不過一傳十,十傳百,沒有誰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落時分,範增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項梁,說:“主公,陳勝敗了,你知道他敗在哪裏嗎?”
“敗在了內鬥?”項梁問。
範增麵色紅潤的看著項梁,自豪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大笑道:“非也非也。”
“主公,陳勝之所以失敗,就在於他不是王公貴族,卻要強行封自己為王公貴族,這樣的話,誰還服他?”
“那假如陳勝沒有自封為王公貴族呢?”項梁好奇地問。
“沒有自封,現在估計已經打到鹹陽城了!”範增笑著說道:“說不定啊,那二世皇帝跟趙高的頭顱,都已經高高懸掛在鹹陽城的城門上示眾了!”
“所以先生您與我講這個?”項梁好奇地問。
“與你講這個,我是想說,如今我們的義軍,光靠您一個人是不行啦。”範增說,“秦朝滅亡六國的時候,楚國最沒有罪過,自從懷王去了秦國後已去不複返,我們楚國人,非常的懷念他,直至今日。”
項梁猶豫了一下,說:“先生,您知道二世皇帝跟趙高嗎?”
“宮裏的事,隻能信其一,不能信其九。”範增說,“那時,令尊曾說,即便楚國隻剩下三戶人家,滅亡秦國的也必定是楚國。如今陳勝不擁立楚王的後裔為王,隻擁立自己為王,他的勢力,在老夫之前看來,就是無法長久的。”
“如今您江東起兵,楚地蜂擁而起的將領都爭著來歸順您,正是因為您家世世代代都是楚國的將領,而您,要做的就是不能像陳勝一樣,自立為王,您應當擁立楚懷王的後人為王!”
項梁還是猶豫了一下,稱王之心,要說他沒有,那都是假的。不過,他最害怕的就是,如果真的擁立了楚懷王的後人為王,那個王,會不會像如今的胡亥一樣呢?
“先生,我並無稱王之心,怕隻怕,在我們擁立楚懷王的後人為王之後,我們楚國會變成第二個秦國啊!”項梁歎了口氣,說。
“主公,當初的齊國,最後不也是被韓,趙,魏,三家給瓜分了嗎?”範增笑眯眯地望著他。
項梁點點頭,望著範增信誓旦旦的眼神,說:“如此說來,我還真得去找楚懷王的後人了?”
“我範增,不做楚國的臣,隻做項先生門客就好。”範增說,接著,他派人去民間尋找楚懷王的後人了。
楚懷王的後人熊心,在楚國滅亡後就變成了牧羊人,在一個普通的百姓家,替人家放羊,身為楚國的後人,他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要這樣平平淡淡的度過了,隻是沒想到的是,有一天,一個自稱是項燕將軍後人的人找上了他。
於是便有了現在這一幕。
“諸愛卿,都免禮了。”熊心看著眾人。
人群之中,高大威猛的項羽格外引人入目。他興奮地看著眼前的熊心,終於,楚國重新建立。殊不知的是,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楚懷王,在他的未來,給他帶來了多大的阻礙,以及還有一個叫宋義的家夥。
熊心將站在底下的人,都喊進了自己的大殿裏,他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他沒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成為了楚王,原來這些隻能在夢裏才能遇到。
“諸位大臣,你們對旗幟和定都的事,有什麽意見嗎?”熊心率先問。
“大王,這旗幟和定都的事,臣覺得,要放一放。”站在下麵的項伯說。
“項將軍啊,我覺得,還是要早點立起來好,這樣的話,在民間,也有更多的人來依附我們呐,你說對不對?”宋義說。
項伯笑道:“戰事吃緊啊大王,關於這些儀式上的東西,我們把秦國滅了之後再議也不遲呐!”
“欸,項卿此話甚已,這立個國號,應該不需要花費多少的時間吧?”熊心笑道,“楚國新立,該有的儀式還是得有,這樣的話,底下的百姓也好追隨我們呐,你說對不對啊,項卿。”
項伯心裏很不是滋味,包括項羽在內,都有一些不太舒適的感覺,如今這楚國的軍隊,都是出自於他項將軍,即便是他們現在打下來的城池,都是項梁打下來的,跟眼前的這位皇帝沒有絲毫的關係。
“是啊,依我看,就叫後楚吧?”這時,一位大臣站出來說道。
“這後楚聽起來總是不倫不類啊!”另一個大臣站出來說道。
“不不不,楚國形成於江東,不如就叫做東楚......”
“哎呀行了。”宋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勸阻了他們,轉頭又對熊心說:“大王,我覺得這事我們還得商討幾日,等結果出來之後......”
“商討個屁!”項羽將聲音提高了幾分,“秦軍虎視眈眈,我們項家軍在外拚命的賣命,才換來今天這個局麵。”
“連續七天了,我們盡在這裏討論一些與戰事無關的事情。暴秦,是要靠我們的武力去推翻的,不是靠你們在這裏討論這種莫名其妙的儀式感,隻會磨嘴皮。”
眾大臣安靜了下來,他們的眼神全部都落在了項羽的身上。
熊心一臉笑意的看著項羽,內心卻感到有幾分的不舒服。因為他是王,而項羽,隻是一個普通的將軍罷了,再說的好聽點,隻是項將軍的後人,“那羽將軍有何高見?”
項羽本來一片大好的心情在這一瞬間被毀滅的無影無蹤,他原以為自己說完這番話之後,熊心接下來就會說討論如何去跟秦軍作戰了。
“哼!”項羽冷哼一聲,走出了宮殿。
“羽兒!”項伯臉色不太好看,項羽怒罵熊心的時候,他的臉色是歡笑的,可如今,他的臉色變得非常的低沉。
罵可以,但是如今項羽的行為,顯然已經有些過度了。
“大王啊!”項伯對熊心解釋道:“我的這位侄子,一片赤子之心,還望您莫要見怪!”
熊心的眼神中顯然多了些許殺氣,不過在項伯這番言語之下,他這道殺氣很快就消失了,他露出笑容,看著項伯,說:“項燕將軍的事情,我還記得,不會忘記。”
“唯。”項伯應答,倒是一旁的宋義,看著這一幕,笑了笑。
......
沛縣的獄中,本來是沒關多少人的,伴隨著雍齒造反,沛縣監獄裏的人又變得人山人海了起來。
劉太公一家人被關在一個大牢裏麵,比起劉太公這一次的待遇,很顯然,沒有上次那麽好了。
至於呂太公,被關在了隔壁,享受的待遇跟劉太公相比,完全不一樣。
在沛縣縣令抓他的那一次,因為有蕭何在,他的每一頓都是大魚大肉,而這一次,他的桌上隻剩下了白菜,粥,以及饅頭。
“老爺子,您就別生氣了,依我看,這一次我們能受到如此的屈辱,全是劉邦在外麵惹的禍。”劉邦的大嫂一直都是一個惹事的主,她不僅自己惹事,她還帶著劉邦的二嫂惹事。
劉太公一臉無奈的看著她,自己年長的時候,還能管一管,如今自己想管,最多也隻是罵一罵,不然劉邦這麽多年,怎麽還在外麵無法無天?如果換做他年輕時候的狀態,他二話不說,一拳把劉邦掀翻在地。
“行了行了,你總是拿著人家的好,吃著人家的短。”劉太公有些不耐煩地說。
大嫂哪裏聽得進劉太公的話,正當她還要再說些什麽時,呂雉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怒目圓視:“你之前拿我們家的東西你怎麽不說?”
“嗬,你個騷娘們,你平時壓著我就算了,現在你爹都被抓進了牢裏,你還要壓著我?”大嫂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怨恨的看著呂雉,她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賤人千刀萬剮。
“你說什麽?”平時非常低調的曹氏站了出來,死死盯著大嫂。
“嗬,這年頭,死了丈夫的寡婦也要站出來立牌坊了?”
曹氏聽聞,大怒,正當她想要學著呂雉給大嫂一巴掌的時候,門外有人大喊:“吵吵吵,吵什麽吵?還讓不讓人安靜了?”
隻見審食其提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箱子裏,裝的都是美味佳肴。
關於審食其保護劉邦家人的事情,隻有劉邦跟他才知道,除此之外,再無他人知道了。
他將呂雉叫到一旁,小聲說:“我倒是看出來了,不止是雍齒他們欺負你,就連你們家裏的自己人也欺負你們。”
呂雉對這個人倒是頗為印象,前幾天的那個晚上,就是眼前這個人把他們家保住了。
呂雉並沒有回應他,“你的主公,是如今小人得勢的那個反賊,還是?”
“自然是姓劉的。”審食其笑道,“正如你們所說,主公是個很好的人,所以......”
呂雉打斷了他的話,說:“既然你是主公的人,那麽我懇請你現在去殺了雍齒。”
“什麽?”審食其臉色大變,“您現在就讓我去殺了他?”
“對!”呂雉神色誠懇地說,“你要是能殺他,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不,還不是時候。”審食其盡量把自己的聲音壓低,“現在殺了他,你們活不了,我也活不了,因為周市的軍隊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殺了雍齒,讓我們群龍無首,倒頭來,還是死路一條。”
“那還懇請你放我出去,讓我殺了他。”呂雉還是冷靜的說。
呂雉的這番話,這讓審食其不由得覺著,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瘋子。
其實呂雉的袖子裏藏了一瓶藥酒,這瓶藥酒,是這段時間以來,她跟曹氏一起研製出來的。
關於這麽殺雍齒,她的心裏早就有了想法,她自認為自己還長得不錯。隻要眼前的這個人願意放自己出去,等到自己到雍齒跟前的時候,她就用美色誘惑他,然後,在將藏在袖子裏的這瓶藥酒灌到他的肚子裏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