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犯人長期營養不良，身體很虛弱，就算喂飽了也長不胖，所以才會讓他喝點粥。
    “是。”陳曌應了一聲。
    他一聽到“大碗”、“熱粥”、“肉沫”，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趙毅應了一聲，沒過多久便捧著一盆冒著熱氣的小米粥走了進來。
    他也不怕熱，大口大口地喝著，讓人心疼。
    見他一口都沒了，還不滿足，他又道：“在上一份。”
    “你怎麽稱呼？”
    “我叫顏離。”
    “從何而來？”
    “永州人，河南人。”
    “你怎麽不在家，跑到這裏來偷東西？”
    “……”
    嚴力沉吟半晌，長歎一聲：“如果能不死，我又何必當強盜？有了田地，有了食物，有了食物，大家都想找個老婆，好好過日子。”
    “我七歲那年，我老家發生了一場大饑荒，糧食歉收，附近幾個村子，都有不少人因為饑餓而死去。”
    “我見過一家人因為饑餓而被分食的，他們都是衣食無憂的，大概不知道其中的痛苦。”
    “如果我不是小偷，不去搶劫，不去冒險，不去傷害別人，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我這不是在求生存嗎？”
    他的語氣很是委屈，就連齊楓都有些感動。
    接著，他問道：“那麽，貴府官員與地方豪紳，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打開糧倉，放出糧食來救濟百姓嗎？前些年在河南發生的事，我也聽說了，我還以為，是因為官府發了一道命令，要給我們發一份救災的命令。”
    “嗬嗬嗬嗬，天災？”
    “我也不知道。這場災難不知要鬧到什麽時候，有錢有勢的權貴們，他們手裏有糧，就會自己留著，沒人會在意我們的生死。他不過是在演戲而已，我出道以來，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正直的人！”
    說到這裏，嚴力抬頭，撇了撇嘴：“齊先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敢衝鋒陷陣的。”
    “盡忠報國，以百姓為重，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齊楓一邊說著，一邊裝模作樣地說著。
    嚴力問了一句，“如果極樂縣什麽都沒了，齊先生會不會打開糧倉，讓糧食進來？”
    “當然。”
    齊楓毫不猶豫的說道。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的三觀早就被建立起來了。
    他所接受的知識，所遇到的一切，讓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隻是，他們雖然樂意，但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恐怕本縣也無能為力，畢竟，縣裏的糧倉裏，已經沒有足夠的食物了。”
    齊牧也是歎了口氣，看著嚴力臉上的諷刺之色，似乎在說，這家夥就知道耍嘴皮子。
    齊風盯著顏離，沉聲道：“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老爺，這是粥。”
    “好吧，你就在旁邊看著。等他吃飽了，再把他送到一間屋子裏去，讓他好好休養。明天我要他辦一件事。”
    “看好他，不要讓他逃走。”
    說完，他就負著手離開了。
    “喝吧。”宮夜霄淡淡的說了一句。
    趙毅將一碗肉末濃湯遞到嚴力的麵前，他咽了一口口水，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但這一次，他卻是一邊吃飯，一邊想著。
    他想起了之前齊楓說過的那句話。
    換個環境？
    有何變化？
    變化是什麽？
    這是要鬧哪樣？你讓我出去，讓我吃飽喝足，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嚴力怎麽也想不到，齊楓不但讓人將自己的住處安排好，就連被子都讓人送來了。
    即使在黑山廝混的日子裏，他也不曾像現在這樣舒服地躺著。
    嚴力仰天望著屋頂上的屋梁，攥緊了手上的棉被，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喂，齊風！哼哼！”
    第二日清晨，嚴力起得很早，從縫隙中向外張望。
    門口站著兩個捕快，一看就是換班的，兩個捕快都是精神奕奕，手裏還拿著武器。
    他搞不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不知道那個狗官到底想要我怎麽做。最好的辦法，就是弄死他，這樣，他就沒辦法，隻能把武器交給我了……”
    嚴力喃喃著，目光冰冷。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齊風的房間門開了，他手裏拿著一張大紙條，讓一個捕快去開門，然後將紙條遞給了裏麵的一個木工。
    “大家看看，能不能看明白？”
    那名木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猶豫著點點頭：“我能理解，但這裏的東西……”
    “進去再說吧。”
    “是。”陳曌應了一聲。
    隨著幾名木工進入內宅，很快就沒了蹤影。
    “這個該死的官員，到底是怎麽回事？搞得那麽神秘，要那麽多木工幹嘛？”
    嚴力皺眉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沒過多久，內院再次熱鬧起來，齊楓從裏麵走了出來，直奔嚴力的房門而去。
    開門一看，是嚴力，齊楓笑了笑：“你醒的挺早就啊！有沒有好好休息？”
    “既然已經睡得差不多了，那齊大人有何吩咐，請吩咐。”
    “嗯。你隨我來便是。”
    齊風點了點頭，對於這種原始人的身體素質，他是清楚的，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理解。
    雖然他看上去很瘦，但身體卻很結實，就是沒有多餘的脂肪，沒有足夠的體力，所以體力不夠持久。
    不管怎麽說，隻要能工作就行。
    他提著斧頭，讓嚴力跟在身後，兩人出了城門，朝山上走去。
    “砍吧。”他隨意選了一棵粗壯的樹，將斧頭扔到嚴力麵前。
    “您的意思是，讓我去伐木？”
    嚴力心中一驚。
    他本來還想著，一個小縣城裏的小混混，要自己幹點什麽，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去伐木。
    “那還能怎麽辦？你還能怎麽辦？別浪費時間了，直接殺了他。”
    說著，他又選了一顆大樹坐下，閉上了雙眼。
    嚴力望著這把斧子，慢慢的上前，伸手抓住了斧子的把手。
    斧子既是工具，又是武器。
    嚴力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東西，竟然如此輕易的到手。
    在匪寨混了那麽久，他當然也很重情義，為敵人賣命？他不能這麽做。
    他之所以同意，隻是為了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殺死這少年，為死去的幾個哥哥報仇。
    如今，一個絕佳的機會擺在了他的麵前！
    敵人沒有任何準備，手中有一把鋒利的刀，兩人相距不過五六米！這段路程，不過是一閃而逝！
    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