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下銀針之後，老人的腦門上已經滲出了一層汗水。
    看來，他說的一點都不誇張，這一套針法，對真元的消耗很大。光是這手藝，就值二十兩。
    “啊哈——”餘滿倉深呼吸一聲，猛的從床上站起身來，臉上的病容瞬間恢複了正常。
    如果不是老者說這隻是一個垂死的人，齊牧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來了！
    難道，他的針法，還有這樣的妙用？看樣子，這門醫術，還真不是蓋的，隻是沒有流傳下來。
    “二弟……”
    “大哥！你終於可以說出話來了。”
    於滿溢一把拉住哥哥的胳膊，欲言又止，或許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在自家哥哥麵前，他又不好開口，因為他知道，這件事，除了金錢，什麽都不在乎。
    於滿倉一巴掌把餘滿盈的手上抽了抽，苦笑著解釋道：“我們這麽多年存下來的錢，都藏在了兩株大樹之間，藏的很好，你要多花點時間才行。一共八百兩銀子，你就像你這樣，以後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
    餘滿溢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餘滿蒼擠出一絲笑容：“大哥，你……你都聽到了？哥，我......我......”
    於滿倉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了。
    “都是自家兄弟，還用得著這麽客氣？我們家是個窮人，賺這麽多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剛才還在擔心，還沒來得及解釋呢。”
    於滿溢頓時老淚縱橫，一把將餘滿蒼摟在懷裏，嚎啕大哭：“哥哥，你放心，等你離開了，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葬禮。”
    “人都要死了，還在乎這點榮耀，一副薄薄的棺材，一塊墓碑，足矣。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多來看我弟弟。以後結婚了，別忘了讓我看看。”
    “嗯，我會注意的。”
    畢竟兩人都是一家人，餘滿溢之前說的話有些不厚道，但現在卻是真心實意的。
    二人親熱了一陣，餘滿蒼一把將餘滿盛推到一邊，對著齊牧說道：“齊先生，我這條賤命，竟然也能得到您的照顧。你的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隻是，我沒有辦法為你破案。”
    於滿倉剛剛還在嚎啕大哭，卻一字不漏的聽到了齊牧和齊牧的談話。
    相比於自己的哥哥，他更在意的是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
    一句話，讓齊牧麵紅耳赤。
    他怎麽會在意於滿倉的死活？他更在意的，是那條線索。
    “嗯，你對我的幫助很大。”
    “你是如何得的病？難道是被人陷害了？你見過他嗎？”
    他不想再耽擱下去了，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那名仵作，就是一個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人。
    於滿倉聽到這個問題，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羞澀、無助、好笑、羞澀，盡在這一笑之中，帶著一絲愛意。
    齊牧一臉懵逼，我在說你是殺人犯，你在笑什麽？
    “會不會是一個女人？”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所以，他已經猜到了。
    於滿倉掃了一眼屋子裏的眾人，對著齊牧說道：“老爺，我這條小命不值錢，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我可以給你一個答案，至於其他的，我可以讓他們離開。”
    幹嘛搞得這麽神秘？
    齊牧心中疑惑，不過他按照餘滿倉說的做，找來了診所裏的老大夫，讓他們離開，其中就有萬坤明。
    屋子裏麵隻有他和於滿倉兩個人。
    於滿倉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俗話說，臨死之前，說出來的話，都是最好的，我沒有必要對你隱瞞，但我有一個弟弟，我不能讓他身敗名裂，你一定要答應，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說的話。”
    齊牧沉吟片刻，搖搖頭：“你都快死了，我也不會欺騙你。如果你要跟我說的話，涉及到案子，涉及到那個殺人犯，我以後辦案的時候，肯定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你在說什麽？我隻是想讓您放心而已。我的病，跟案子沒有關係，而是跟我們的名譽有關係。”
    於滿倉信心十足地說道。
    與剛才相比，他的表情和口氣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看樣子，“回光返照”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齊牧看到這一幕，也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能讓他開口就行了。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既然如此，如果你今天說的話，跟案子無關，那麽，在審訊的過程中，我也不會提起，我可以向你保證，除了我們三個之外，任何人都不會聽到。怎麽樣？”
    “好吧，先生身為朝大臣，自然是一諾千金，餘滿倉對您還是很信任的。”
    餘滿蒼整個人都萎靡下來，眼皮都垂了下來：“我的病，不叫病，叫報應。林娘子要我的性命，就在這裏。”
    “啊?”
    “這日林翠翎身隕，屍骨送到這裏，還是鮮活的。作為縣令的侄女，她的容貌肯定不會太差。我白天解剖她的時候，就對她動心了。”
    “當天晚上，我趁無人的時候，回到了太平間，看到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我就……”
    後麵的事情，於滿倉沒有說出來，但是齊牧卻聽懂了。
    這家夥，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將自己的屍體給毀了。
    “可是，可是呢？”
    於滿倉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把拉住了齊牧的胳膊：“可是，我說的那些話，都是林娘子的下體，我拔|出|來的，都是鮮血。肯定是林娘子降下了天譴，從那天開始，我就心神不寧，第二天晚上，我就到了太平間，準備向林娘子道歉，可誰知道，卻遇到了一隻厲鬼。”
    於滿倉說著說著，眼中的驚恐之色更濃了。
    不僅是他，就連他的哥哥餘滿盛，此刻也是渾身顫抖。
    “老爺，我已經自知命不久矣，即便不是那林庫官的陰魂把我給吞了，恐怕林娘子的陰魂也不會善罷甘休。現在，我終於可以安心了。”
    於滿倉歎息一聲，哀求道：“我告訴你，隻是想讓你明白，這件事未必是故意的，你又不是當地的官員，還是別查了，以免惹來邪魔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