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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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澈從車上下來就趕去看老狗的情況,確認老狗還有鼻息後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沒死。”
    葉燃見她撞人時果斷狠辣,這時候又恢複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不禁失笑。
    “你都敢開車撞人了,還擔心他的死活。”
    程澈冷著臉看他:“我剛剛是為了救你。”
    剛才她和辛夷遠遠看到這邊膠著的形勢,辛夷勸她不要引火上身,還是盡快離開為好。
    程澈卻不這麽認為。
    “辛夷,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需要向廷東,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罷,程澈重新握住了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
    葉燃看了看周圍的情況,老狗的兩個手下隻是昏迷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醒。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離開。”
    他轉身就走,程澈也跟了上去。
    “我需要你,希望你能跟我走一趟。”
    兩人走到一條巷子裏,程澈堵在葉燃麵前,葉燃自顧自取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像是在等待什麽。
    低頭看到程澈堅定的目光,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可真夠執著的。”
    “我知道要你假扮向廷東是很為難,但我……”
    “噤聲!”
    巷子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車燈就從巷口掃過。葉燃眼疾手快拉著程澈躲進巷子深處。
    “不想死的話就別輕舉妄動。”
    程澈看著葉燃緊張的樣子,轉過頭看向外麵晃動的車燈,揣測著葉燃此時的心思:“如果——我這個時候走出去,你是不是會很難辦?”
    此時外麵的車停下了,一陣下車的腳步聲。
    象爺:“都什麽時候了,怎麽人還沒來?”
    一個手下眼珠碌碌一轉,看到了躺在不遠處的老狗,跑到象爺身邊擠眉弄眼地說:“象爺,之前跟您交易的老狗出了點事,今晚他們換了個對接人……”
    拐角處巷口,葉燃的身影倒映在地上,象爺眼光敏銳示意手下朝那邊看過去。
    手下滑頭醒尾,麻溜掏出了槍,輕手輕腳地逼近巷口。
    巷子裏葉燃和程澈都聽到了腳步聲,兩人目光仍對峙著,葉燃後槽牙咬緊,看著程澈一臉狡黠與試探,突然又一次升起了那個念頭,想要咬她的脖子,想看她吃痛,想讓她無法再這般自得。
    程澈觀摩著葉燃此刻的表情,像抓住了談判的要訣般,再次試探。
    “帶不走你,我的餘生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程澈身體微微一側,做出想要踏出步子的樣子,葉燃迅速攬住她的腰,把她鎖在自己懷裏,眼見程澈還要折騰,幹脆一記手刀砍在她後頸。
    葉燃惱怒未退,程澈身子一軟倒在他懷裏,他忙伸手小心接住。程澈纖細的脖頸就貼在他臉側,他莫名地臉紅了一瞬。
    葉燃腹誹:“真是個大麻煩。”
    葉燃將程澈放在地上,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蓋上,還沒等他站起身,一把槍就抵在了腦後。
    “什麽人!轉過來!”
    葉燃輕輕地倒抽了一口氣,手心裏已經準備好了刀片。
    他故作鎮靜地站起來,慢慢轉過身,心裏還在迅速思考醞釀著如何化解。
    轉過頭看見了拿槍的打手,他剛開口:“我是……”
    象爺立在一旁,十分不屑地往這邊一瞥,然而這一瞥之下,象爺慌了。
    “寒山先生!大老遠的,您怎麽來了?”
    葉燃瞳孔驀地收縮了一下,隨後他便反應過來,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眼前象爺還一臉殷切地望著他,他順水推舟:“我來處理些私事,切勿聲張。”
    象爺看向了地上的女人,立馬心領神會地陪笑。
    “是我和手下唐突了,您先忙。”
    葉燃點點頭,俯身抱起程澈離開。
    看著葉燃走遠,象爺收起了諂媚,狐疑地轉身朝車子走去。手底下的人見象爺臉色不對,頗為謹慎地開了口:“象爺,青龍幫那批貨的倉庫著了火,您看今晚的交易怎麽處理?”
    象爺有些煩躁地撚著手串,油潤發亮的貓眼琥珀被他撚過都留下一層薄汗。
    “今晚太詭異,寒山先生突然出現在這裏一定有問題,交易取消,先撤。”
    一行人這才塞了滿腦子莫名其妙地離開。
    葉燃抱著程澈往回走,夜深了,路上隻有他的腳步聲,不疾不徐,規律地踏在石板上。
    路燈昏黃,微弱的光亮裏細雪隨風飛揚,卷起一片枯葉又混著雪粒落下。
    葉燃看著懷裏昏迷不醒的程澈,想起一年前初見她時,也是個夜晚,也是下著雪的夜晚。
    那一條街滿綴霓虹,人力車和汽車在中央大街上交織不息,棠城的雪紛紛揚揚,鵝毛一般片片飄落,很快就鋪滿了整個棠城。
    李伯約了葉燃在咖啡館見麵,但是外麵雪越來越大,李伯卻遲遲沒來。他其實心裏隱約知道李伯要和他說什麽,就像過去一樣,他也隱約知道母親在做一些事。母親和他在雲城的生活其實並不平靜,因為母親所做的事,他們經常搬家,有一天夜裏他還聽到了槍響。
    葉燃一直記得那天,他打開門縫,看見母親舉著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還冒著煙,她麵前躺著兩個男人。隨後母親上前,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一份文件,她做完這些之後便一直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
    他不記得母親那樣坐了多久,隻記得他躲在門口,蹲得兩腿發麻,到後來已經感覺不到麻了。
    直到李伯進了屋,他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隻是叫身後的人把地上清理幹淨。他走到母親麵前蹲下,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母親突然哭了起來,非常小聲地啜泣,她把文件交給李伯,說自己完成了任務。
    母親過身後,一直是李伯照顧著葉燃,他盤下了母親之前長租的理發店麵交給葉燃打理,希望葉燃有個生計。
    但這次不一樣,他知道李伯應該是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和他說。
    葉燃有些心煩意亂,幹脆走出咖啡館去等李伯。
    一走出門口他就看到了馬路對麵的女人,她穿著一身素色的大衣,頭發精心打理過,以一種極刻意的鬆弛形態垂落在肩上。她站在路邊,一臉專注地伸出手去接雪花。
    行色匆匆的路人從她身邊經過,撞到她的胳膊,她怒氣衝衝地瞪了那人的背影一眼,看得葉燃失笑。
    他的笑聲吸引了程澈的目光,程澈輕輕“咦”了一聲,又回頭看了看,轉過來試探般朝他喊了一聲:“廷東?”
    街道兩側,各個鋪麵的霓虹燈牌忽閃了幾下,隨後漸次亮起。風雪漸密,燈光映照得一條街都流光溢彩,兩人的麵目在燈光下更加明晰。
    葉燃和程澈隔著熙攘人潮長久地對視。
    他看著對麵衣衫不菲,麵容精致的程澈,眼神似是要將她望穿。
    程澈一臉詫異,正要上前時,一輛巴士叮叮當當地駛來,橫亙在兩人之間。程澈正要繞過巴士去看他,突然聽見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向廷東:“程澈!”
    程澈回頭,看見裝束完全不同的向廷東,與方才的葉燃是一模一樣的臉。
    程澈錯愕不已。巴士駛過,她再看向對麵,葉燃已經消失不見了。她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向廷東走到了她麵前。
    “你怎麽了?”
    “沒什麽……可能是認錯人了。”
    程澈緊了緊外衣,對著向廷東微笑:“我們走吧。”
    街對麵咖啡館中,葉燃和李伯麵對麵坐著,李伯正在跟葉燃說話,他卻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外麵程澈和向廷東的背影。
    程澈突然回頭望了望,葉燃往後輕輕一躲,說不出是什麽心情。
    葉燃看著程澈昏迷時也緊皺的眉,忍不住輕輕伸手撫平。
    程澈的話猶在耳邊,“我想請你假扮一個人”“向廷東”,象爺將他錯認成“寒山先生”,一切再清楚不過。
    原來他千方百計想接觸到的寒山先生就是向廷東,是時候向前邁進一步了。
    理發店外的小院裏一片漆黑,門口的花都不見了。
    隻有窗戶上星星點點透出幾分光亮,時不時跳躍著。
    店裏沒有開燈,隻一個炭火爐燃燒著,火舌發出劈啪的輕響,店裏暖烘烘的。
    程澈躺在洗頭椅上,還沒醒來。
    葉燃把一張向廷東的照片插在鏡子邊沿,他**上身,對著鏡子細致地刮掉了臉上的胡茬。
    火光昏黃,刮刀裹著泡沫刮過他小麥色的皮膚,漸漸露出清秀的輪廓。他俯身掬水衝洗,結束後又順手洗了個頭發。
    葉燃擼起滴水的頭發,水珠從發梢滴落,沿著肩膀一直滑到胸膛,暈開一片潮濕。身上分明的肌肉線條在濕潤水光的映襯下更加清晰,帶著一種生機勃勃的野性。
    在葉燃擦頭發的時候,程澈終於悠悠醒轉,葉燃聽見響動回過頭來:“你終於醒了。”
    霎時間她好像又看到了麵目猙獰地卡著她脖子的向廷東,猛地坐了起來。
    “你要幹什麽!”
    葉燃卻好像全不在意她反常的驚慌,隻是平靜地向她攤開手掌,手心裏躺著她扔出的那枚硬幣——正麵朝上。
    “應你的要求,跟你走。”
    程澈理智回籠,她看著鏡子邊的照片,幹脆拿下來和眼前的葉燃比對。
    “所以,我現在跟他像嗎?”
    “像,太像了。”
    葉燃從程澈手裏抽走照片,對著鏡子看了看,輕輕搖頭。
    “還不夠。”
    程澈疑惑地看著照片,沒發現到底哪裏不同,隻見葉燃徑自從抽屜裏取出一盒火柴,點燃後又迅速甩滅。
    他拿著燒焦的炭棒回到鏡子前,比對著照片上的位置,細心補齊右邊缺了一截的眉毛。程澈這時才注意到葉燃眉毛的缺口,是什麽時候留下的?是小時候調皮還是進了幫會刀尖舔血時留下的?
    “你和向廷東一模一樣,是雙胞胎兄弟吧?可我自小在向家長大,為什麽從來沒有人提起過你?”
    葉燃從炭火爐上方拽下晾幹的白襯衫穿上,一邊扣扣子一邊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整個向家沒人知道我的存在,當然不會有人提起。找到了我,是你的運氣。”
    “那你為什麽會……”
    葉燃朝程澈擺了擺手,當即打斷:“我能告訴你的隻有這些,要不要,你決定。”
    程澈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要!”
    葉燃扣好最後一顆扣子,帶著笑意問道:“那麽大嫂,我多嘴問一句,我哥他是死了嗎?”
    “你胡說什麽!”
    葉燃意味深長地打量起程澈,見她聽到這句話後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眼裏滿是戒備,他便知道向廷東發生的事情勢必與程澈有關。
    “別慌,我又沒說你到底幹了什麽。”
    程澈整理了情緒,但還是回避著葉燃的視線,向廷東倒在血泊裏的畫麵不合時宜地在她腦海中一遍遍重複著。
    “廷東他去南洋出差,出了點事,最近沒法回來。”
    “懂了,明晚七點,車站見。”
    程澈點點頭,拿起手包推門離開。
    “好,明天見。”
    她出門前又看了葉燃一眼,但到了此刻,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她看到的是葉燃還是向廷東。
    那天夜裏向廷東像瘋了一樣卡住她的脖子,他問她為什麽要逼他,可程澈隻想知道一個答案,她難以釋懷的、求之不得的答案……
    辛夷走過來輕輕扶住了程澈,她有些失神,看清來人是辛夷後欣慰地笑了。這麽短的時間裏發生了這麽多事,還好最終葉燃答應了她。
    “小姐,事情都解決了嗎?”
    程澈點點頭:“至少眼前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辛夷無能,沒能幫上小姐什麽忙,也沒有保護好小姐。剛才我追過去的時候,看見他打暈小姐,本想上前,象爺他們又出現了……”
    “辛夷,不用自責,幸好你沒有出麵,要是我今天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你也被牽連進來的話,我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程澈看著辛夷,心裏終歸覺得溫暖,這是絕不會背叛她的人。
    “放心吧,隻要有你在我怎麽會有危險呢?”
    辛夷的眼睛紅了,她打開車門,裏麵早已準備了厚實的絨毯。
    “小姐先休息一下吧,等你睡醒的時候我們就到了。”
    “還有一件事,辛夷,你可能需要暫時留在這裏。我想你去打探一下葉燃的生母是不是向若雲。”
    辛夷應下,程澈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真是她,那葉燃從小到大的經曆,他們母子的生活情況,事無巨細全都要調查清楚。我得在他進入向家之前準備妥當。”
    辛夷點點頭,隨後發動了車子。
    程澈望著車窗外的景色,心裏百感交集。她覺得這趟比她預想的順利一些,葉燃雖然表麵強硬,但是似乎一直在暗暗讓步。
    有好多次她都感覺得到,葉燃對她不忍,她心裏清楚自己正是藉由這種不忍一步步向他逼近,最終達成了目的。或許葉燃也想回向家看看呢,她隱隱這般覺得。
    程澈離開後,葉燃穿過理發店走進後屋的靈堂。
    供桌上是一排排燒盡的蠟燭,香爐裏是經年累月攢積的香灰,牌位上寫著:“慈母向若雲之靈位”。
    葉燃難得地流露出溫暖柔和的神情,他拿出向廷東的照片,和紙錢一起燒進了火盆。
    “母親,向廷東他現在長這個樣子。你叮囑過我,但是……我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
    他頓了頓,仿佛真的透過那塊小小的木牌,看到了最後時刻躺在床上的母親。她臉色蒼白,連頭發裏都多了花灰的顏色。她將葉燃叫到麵前,隻要他保證此生絕不回向家。
    葉燃喃喃道:“無比重要的事,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
    向廷東的照片漸漸燃燒殆盡。
    李伯踏進了靈堂。
    “你母親看到你如今的樣子,一定會很欣慰。”
    “可是我馬上就要違背她的心願,回到向家了。”
    “她會明白的,你要做的事,該做的事,和她的心願她的理想是一致的。”
    葉燃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點了三炷香插進香爐。
    “你母親當年離開向家,心裏也不是沒有不甘,如果你回去能完成她當年沒有完成的事,幫她解開這麽多年的心結,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葉燃抬頭衝李伯笑笑。
    “李伯既然來了,是不是什麽提點我的?”葉燃說著歎了口氣,“我離開棠城太久了,什麽都不熟悉。”
    “沒錯,現在到處軍閥割據,各州政府實際上都受軍閥控製。除了大家知道的南州王梁度和新州、尹州三個軍閥結成的軍閥集團,北邊靖州陳同禮最近又遇到麻煩了。”
    “陳同禮的麻煩一直都是南邊這三個利益相連滴水不漏的,新麻煩是什麽?”
    “趙天河,人稱趙司令,他從中原起事,三個月就打下中原二州,直插北邊陳同禮腹地。”
    葉燃在煙火中微微眯了眯眼。
    “這麽快?倒真是少有,應該有些來頭?”
    李伯點點頭。
    “他是前朝王爺養的私兵,前幾年王爺死了,放出府後就參了軍,上了戰場就是血裏的殺神。原本是在陳同禮部下的,在他手底下幹了好些年,深得陳同禮重用。”
    “等等,陳同禮手下?我倒是聽說過陳同禮手下有個趙司令,待百姓不錯,連帶著陳同禮在民間都有些人望。”
    “就是他。不僅如此,我們還查到他有個了不得的姐夫——棠城首富周啟南。他姐姐趙玉斯十七歲嫁給周啟南當九姨太,生了個渾不吝的小子,一直不受周啟南待見。”
    “這麽說來,這個趙司令還真有意思,他突然起事,必有原因。”
    理發店門口的鈴鐺響了,葉燃抬起頭又看了看母親的靈位。
    “李伯,這些就交給你了,阿全和阿強到了,我去看看他們。”
    李伯點點頭,葉燃推門出去了。
    阿全和阿強已經自覺地圍在炭火爐邊煮起了火鍋,見葉燃過來,阿全笑嘻嘻地迎了上去:“燃哥,我看你湯底都燒上了,就趕緊把菜燙進去,一會兒就能吃了!”
    葉燃把兩個信封分別交給二人,他們打開信封發現裏麵全是錢。
    阿強:“燃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阿全一臉委屈,聽見阿強先開了口,他也疑惑地看著葉燃。
    “你們兩兄弟這些年跟著我吃了不少苦,拿著這些錢做點小生意,好好過日子,別再打打殺殺了。”
    阿全明白了過來:“燃哥,你真的決定了要離開嗎?”
    葉燃點頭。
    “我要讓葉燃徹底在這裏消失。”
    臨出發的時間,程澈來接葉燃同行。
    一到理發店門口就看見店裏堆滿了麻袋,葉燃拎著桶汽油往麻袋上澆淋。汽油耗盡,葉燃不舍地環視著這個充滿他的回憶的店麵。
    他在心裏對母親道歉,為他不得不做的事。
    而後葉燃掏出打火機,決絕地扔向麻袋,火舌立時竄起,濃煙滾滾。葉燃轉身出了店麵,撞上程澈震驚的模樣。
    “這是怎麽回事?”
    濃煙開始往店門口湧來,葉燃不由分說一把拽住程澈將她拉到外麵空地。
    “別多問了,走。”
    “為什麽要放火?”
    程澈不解地盯著葉燃,葉燃臉龐的輪廓在火光照映中顯得格外清峻。
    “做事就得做徹底。”
    程澈還要說什麽,店裏的火勢迅速擴大,燃燒聲已轟然,葉燃拎起程澈的行李,護著她離開了火場。
    他們走後不久,打著繃帶拄著拐杖的老狗便帶著兩個手下氣勢洶洶地趕來了,不料眼前隻剩下燃燒的理發店。
    “這是怎麽了!葉燃那個狗崽子呢!”
    阿全和阿強接二連三地提著水桶往火場裏潑,賣力地救著火。兩個人急得已經帶了哭腔,阿強看了眼老狗,立馬撕心裂肺地喊:“燃哥!燃哥還在裏麵!”
    阿全抬起胳膊狠狠抹了一把眼淚,一臉決絕:“我去救燃哥出來!”
    說罷就要往火場裏衝,衝天火光中,李伯一把薅住了衝刺狀態的阿全把他拉了回來。
    “阿燃招惹了外鄉幫會,被人一槍打中心髒……為了毀屍滅跡,那些人喪心病狂到把整個店都給燒了……”
    阿強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難道!就是前些天來找燃哥麻煩的那幫人?怪不得我聽到了一陣槍響!都是我蠢!我傻!我要是當時知道不對勁……”
    阿強說著就嗚嗚大哭起來,阿全也跪倒在地放聲痛哭。
    老狗看著大火,氣得咬牙切齒。
    “好你個葉燃,就這麽死了,算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