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馬上要回靈州城。
    這事，它比許成仙還積極。
    臨走之前，臊眉耷拉地搓著前蹄，說道：“大許，咱們商量個事。”
    “什麽事？”
    “這回你要又碰上這種吞乾坤鼎，將其中萬民香火願力煉化的好事，收獲頗豐之下，能不能也分點血氣給本尊？”
    “嗯，這個嘛……”
    “實在不行，你把之前欠下的賬，清一清？”
    “這……行。”許成仙點點頭，“清賬可以，不過前提你得出力。”
    “本尊這一路之上，出力少嗎？”大黑瞪眼，“那砍小黑王的刀，都是我一蹄子踹過去的！”
    身為已經被天道抹除的一族凶獸，在這方天地之間僅存的殘魂，它可是冒著大風險的！
    “你少來這套，想糊弄誰呢？”許成仙根本不買賬。
    那一蹄子不是有意為之，是巧合，小黑王就是死在張婉手裏，根本算不到大黑頭上。
    更何況，大黑現在是他所煉化法器的器靈。
    器靈殺凡人，要算賬也是找他這個器主人。
    他很懷疑，這也是當年妖皇能和饕餮一族，達成最終交易的基礎之內。
    “那本尊帶著許小白，給你娘小翠指路護駕，忙前忙後，挑動妖魔貪欲迷惑它們的神智，這總能算功勞吧？”
    大黑大聲道，“還有把司馬德大宅踩成廢墟的牛怪，那也得算本尊一份。”
    “行行，給你算，不就是清賬嗎？”許成仙懶得跟它一筆筆的算，幹脆道，“等回頭到許州，再有收獲，就給你清賬，行了吧？”
    “一言為定！”大黑立刻道。
    “原本是二十七萬一千五百的血氣。”它快速說道，“你最初付了兩萬一千五百，餘下整數二十五萬。”
    “這段時間又付了四萬血氣，還剩下二十一萬未付清。”
    “知道了。”許成仙點頭。
    二十萬的血氣而已，都懶得對賬。
    不過是為了吊著大黑這家夥，讓它有點在當器靈這個崗位上，積極發揮主觀能動性的自覺。
    實際上，大黑肯定能察覺到，他能動用的血氣極其龐大。
    隻是有意思的是，這家夥竟然在堅守著某種身為上古凶獸的底線。
    大概類似於，如果強搶不到，就遵守規則交易獲取的原則？
    “這應該也算一種偶像包袱？”他心中暗笑。
    反正雖然會和許小白一起，從他這蹭點血氣啃啃，但基本上不會主動無端索要。
    耍無賴也在討價還價的範疇之內。
    總之，比起耍弄手段殘害百姓，榨取香火願力的存在，這道德水平，都夠當祥瑞的了。
    但是為了做戲做真，他還是裝模作樣地說了句：“等等，不對吧？我迄今為止給你的血氣，可不止四萬。”
    “除了本尊要賬的，其他給的也算？”大黑瞪眼。
    “明確開價找你幹活的不算。”
    “零食也不能算吧？你也給許小白了！”
    “可她喊我爹。”
    “……”
    “哈哈！”
    ……
    大黑罵罵咧咧回靈州城了。
    許成仙大笑幾聲，也跟著將神識延伸過去。
    他短時間內不準備在百姓們麵前出現。
    一是不想讓秦鴻膽子更大。
    還有是不想分散，百姓們對白娘娘廟的香火供奉。
    蛇身一直以原形示人，盤踞在這香積山上，靈州百姓能看見但不敢靠近，他們就會去拜白娘娘。
    畢竟，白娘娘是隻蛇妖，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大家的想法很簡單。
    就算是壯著膽子來，那是拜許道人還是拜大花蛇？
    花蛇是蛇，白娘娘也是蛇，兩者之間肯定有關係。
    說不定是血脈近親。
    不敢來拜花蛇，去拜白娘娘也是一樣的。
    許道人是白娘娘的護道人。
    所以直接去白娘娘廟燒香，兩邊能顧上。
    再加上宋家莊的人和力士宣講，如今娘娘廟上香的百姓，絡繹不絕。
    已經有人開始在家裏供奉白娘娘的牌位了。
    這裏麵，還有秦刺史的功勞。
    “看在這家夥改善百姓生活，讓白娘娘廟長了不少香火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許成仙心道。
    秦鴻在靈州忙著人為推動，大戶家族之內的財富爭奪和再分配。
    把掌握實權的殺了，同時，將這一係的勢力連根拔起，讓其他占不到邊的族人，參與爭奪。
    很像是一種另類的推恩令。
    這種針對富戶的手段，得罪的勢力，會有大半都將賬記在許成仙他們頭上。
    可一番動作成果顯著。
    分到家產的人要花錢，也舍得花錢。這時候，不少大宅子要改，小宅子要蓋。
    加上刺史府也從中收刮了不少錢財，也拿出來清理城內地溝道路，大興土木，這一下城內就熱鬧了。
    百姓能從中賺到錢，生活立刻大不一樣。
    這種變化，是什麽時候開始，又是因為什麽開始的？
    百信們並不傻，誰對他們好，他們知道。
    不少人都將其歸功到了白娘娘廟的身上。
    都說百姓愚昧不辨是非，可誰又將是非說給他們聽？
    百姓記恩，也不會忘記，做這些的秦鴻。
    “刺史府在靈州的威風，也是一時無兩。”許成仙暗道。
    是得給火燒的正旺的秦刺史，撤點柴火了。
    權力的膨脹會讓人陷入迷思，幹脆離開幾天，省的這家夥再殺紅了眼。
    殺人太多了，弄得所有富戶都人人自危，就不好了。
    “把靈州城富戶全嚇走，最後搞得民生凋敝，大好局麵毀於一旦，不就白忙了？”
    許成仙是沒有玩弄人心手段的經驗，但他是旁觀者，還知道過猶不及。
    何況，神識展開，靈州城內外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感應。
    得到的信息足夠多，隻要不傻，就可以得出基本的判斷。
    而秦鴻也非常敏銳。
    他很快騎馬，向著香積山趕來。
    “嗯？”許成仙神識撤回之前感應到了，眉頭微微一皺，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愛來來唄。
    看看他要說什麽。
    他甚至沒有去感應秦鴻的想法。
    因為這時候，突然就心有所感。
    微微一愣後，許成仙立刻想到了什麽，將神識向著宋家莊白娘娘廟所在之處，伸展而去。
    是白小翠。
    她要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