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房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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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沒想到,這二位親自來了,十分熱情的把他們迎了進去。還讓王妃楊氏,親自準備酒席,他要好生招待二位稀客。
    “老三,吃飯不急,說說,怎麽個事!”
    說這個,李恪也是犯糊塗。他就一時興起,決定去京兆府取,長安街麵詳細輿圖。
    結果就遇到了刺客!
    可他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擊便走!
    與其說是刺殺,李恪更認為是一種警告,是對他與東宮親近的警告。
    是什麽人,這麽不希望,他倆聯手呢?
    最近得罪的人太多了,李恪還真沒法確定。
    “放心,孤已經讓謝文遠去查了,會有結果的。”
    這個,李恪倒是不擔心。他李老三也是弓馬嫻熟的主,下一次,他一定要留下他們。
    房玄齡捋了捋胡子:“吳王,還是要多加小心。”
    “畢竟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哎,李承乾抬手插了一句:“房相說的,你要往心裏去,明白麽!”
    正好房玄齡在這,他們好好說說打井的事。在芒種之前,必須打一千口井,他要看個開門紅。
    人員方麵,李恪的莊子有的是勞力,但豐富打井經驗的人手,卻是短缺的緊。
    論打井,自然沒人比都水監更擅長了。
    可那是什麽地方,房玄齡應該比他倆都清楚。這樣的人手,他們哥倆可支使不了。
    所以,這人手的問題,就得落到各州刺史公廨上。他們都養著一些匠人隊,修橋鋪路,打井修渠。
    房玄齡可是左仆射,這些人很多都是他用出來的。隻要他隨便打個招呼,他們還不屁顛顛的把人送來。
    李承乾要的不多,一州出兩個好把式,就行!待遇從優,老三是不會虧待他們的。
    嗬嗬,“老臣這是不是遇到鴻門宴了!”
    接到太子的眼色,李恪笑著給房玄齡倒了一杯酒。
    “房相,您可得多幫忙啊!”
    房玄齡呢,位在中樞,每天求他辦事的人,得從弘文殿排到順天門。
    但這些人,多數是為了自己才求他的,很少有人為了百姓,到他麵前討這個人情。
    況且,這是他們兄弟,第一次聯手,而且還是關係百姓福祉的好事,房玄齡自然會幫幫場子。
    人手方麵,他可以幫忙。
    但打井的進度因時、因事而異。這井啊,沒他們想象中那麽好打!
    “哦,房相之言,何意?”
    李承乾也放下酒杯,看向房玄齡。是的,他也沒明白!
    房玄齡嗬嗬一笑,兩位殿下還年輕,不知道這裏麵的門道很正常。
    這在鄉間打井,可是有門道的。
    民間的井,有飲水、灌溉之分。
    普通的飲水井,井細且淺,灌溉之井則與之截然相反。單從造價來說,一口灌溉之井頂五口飲水井。高昂的價格,令普通的百姓望而卻步。
    而鄉間灌溉的水井,多數都是由當地富戶出資打的。他們在鄉間,有大片的農田,也有不少租田的佃戶,家大業大,捐賦納稅也是走在頭裏的,算是上一方頭麵。
    平常,這灌溉的水井,佃戶用是不需要花錢的,其他的鄉裏也隻需意思一下就行。
    但到了大災之年,這水就變得金貴起來,富戶會把佃戶攏在一起,不需任何人取水。因為他們知道,保住了水井,就是保住了糧食和性命。
    得不到水的百姓,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莊稼旱死,帶著家人去逃荒。
    “多打灌溉的水井,對百姓來說,是好事不假。”
    “但這也斷了,那些富戶兼並土地的財路,他們會想盡辦法的阻撓!”
    李恪哈哈一笑:“房相,您是跟我們兄弟開玩笑吧!”
    “一些鄉村土財主,敢跟小王這個皇子叫板?”
    房玄齡搖了搖頭,他確信,借那些家夥三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但他們可以恫嚇那些百姓!
    房玄齡敢跟他們打一個賭,就算他們把井打好了,當地的鄉民攝於富戶的淫威,也鮮有人敢用。
    現官不如現管,親王的頭銜能護的了一時,但護不住一世。
    那些坐地富戶,才是能影響他們命運的人。
    李承乾頟首表示讚同:“房相,那你有什麽高見?”
    高見,談不上!
    淺見,有一條!
    既然那些富戶,有這麽大的影響力,那不如就與他們合作,由他們來收取每年使用灌溉井的費用。
    “房相的意思,任由他們中飽私囊?”
    李恪有些不悅,這可都是他的錢!
    少收一點沒什麽,但要是養這些蠹蟲,那跟養貪官汙吏,又有什麽區別!
    房玄齡淡淡一笑,費用不妨公開,跟百姓說清楚,一年交多少糧食,都按定數走。
    至於實際收多少,有多少損耗,那吳王的管事們,就得因時因勢而定。
    強龍不壓地頭蛇,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嗎?
    不是!
    官場也好,市井也罷,講的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給人家點甜頭,這個事才能做下去。這錢啊,是一個人掙的不假,不是一個人花的。
    有些潛在規矩,是要認的!全當多養幾個管事了,是不是!
    “老三,房相說的對。十裏不同風,百裏不同俗。有些事,我們是要認可的。”
    太子都這麽說了,李恪能怎麽辦,也是攤了攤手,表示了妥協。
    房玄齡抿了一口酒,對兄弟倆的識時務,有了個新的認知。成大事者,又豈能算小賬!
    李承乾親自給房玄齡滿上,敬了他一杯。
    “薑,還是老的辣!”
    “今後,還請房相多多提點我們弟兄!”
    若是放在以前,當著吳王的麵,這杯酒,房玄齡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喝的。
    哪怕有娘娘的叮囑,讓他照看太子。
    畢竟,這是留人話把的酒。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是奉旨照看太子的,不怕任何人說。
    幹了杯中之酒,房玄齡又多說一句。
    如果,殿下和吳王,擔心這些富戶搜刮太甚,可以跟禦史台打個招呼。
    他們每年都會向各道、州派遣監察禦史。隻要這些拿著天子令箭的禦史,稍稍過問一下,那些土財主便不敢太過放肆。
    嗬嗬,“老三,看到沒有,這才是房謀杜斷,老成謀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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