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剛才被欺壓的這位家庭主婦嚇壞了，一轉瞬之間，四個大活人隻剩了小腿，放在驚悚恐怖片中也是排名靠前的場景了。
    呂舜轉身就走，並沒有上前安慰的意圖。
    “J，如果人類社會再繼續亂下去，一個月後的‘人類遊戲’還有什麽必要嗎？”
    呂舜走出屋子，心中有了更多的想法。
    “你有什麽建議？”
    “J”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回蕩。
    “即便人類拿小白鼠做實驗，也不會任由小白鼠自相殘殺死光了。如果可以的話，請容許給我更多的權限。”
    “J”似乎在思考，沒有立即回答他。
    呂舜難免有點失望，他剛才的那番話，何嚐沒有試探“J”的意思？而“J”就在他的大腦中寄居，他的這番試探，也逃不出對方的法眼，算是一種光明正大地試探方式。
    “你似乎覺得我時刻在讀取你的想法？”
    “J”突兀說道：“你也大可不必這麽擔心，就像人類哪怕研究猴子，也不會時時刻刻去觀察猴子的一舉一動以及想法，不過你剛才的話，我大概是做出了一定的理解，你想知道我能力的極限在哪兒對嗎？”
    呂舜尷尬一笑，默認了。
    “精準地殺死每個人類不難，難的是控製他們的想法，混亂的原因來源於人類整體對未來的絕望——如果你想精準地殺死你們人類定義的壞人，恐怕並不能解決社會秩序崩壞，反而會讓社會秩序向著更惡劣的方向崩壞。”
    “J”說不會時刻讀取呂舜的想法，可它卻能輕易看穿呂舜的想法。
    “所以，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呂舜喃語，“也對，這個時候若是把人類定義的壞人全部殺掉，隻怕不是死幾百萬人，而是十幾億人了，死這麽多人，更坐實你要滅絕人類的意圖。”
    這種做法，與滅世魔王有何區別？
    嗯，雖然把全人類的壽命平均消減到兩年半多的樣子，本身與滅世沒什麽區別了，好歹還是給了一塊遮羞布。
    有時候呂舜真的非常焦慮，焦慮於都這種滅世危機了，為什麽人類還是無法做到團結？為什麽還要繼續互相殘殺？依然彼此爭鬥個你死我活？
    “颼颼……”
    七月的倫敦並不熱，今晚反而還很冷，下著的小雨配合時不時吹來的寒風，讓倫敦的市民心情更冰涼了。
    救護車的聲音響起了才叫奇怪，所有的公用電話基本打不通，打通了也無人接聽。
    這時若是生病了，那可就慘了，連藥店都在搶購、擠壓中全部關閉了。
    醫院也宣布關閉，無法接待更多的病人，一部分醫生被集中到某處統一管理，唯有上層階級的人們才能在這個時候看病和有藥可用。
    普通病人，無論是小病還是大病，都被醫院趕走了。不，用趕走來形容不算過於準確，醫院不趕人，反正醫生和護士都跑了，你不走還能繼續留在醫院嗎？
    網絡支付和交易係統也崩了，維修時間遙遙無期。
    倫敦作為全球屈指可數的金融市場，同樣無法幸免地跟隨崩潰，無數人的財富一夜之間灰飛煙滅，每天絕望跳樓的人絡繹不絕，當局已沒有能耐阻止和收屍，全城彌漫著屍臭的味道。
    呂舜發現“J”說得對，光靠殺人，是阻擋不了秩序的惡化。
    當天夜裏，多了上百雙沒了上半身的小腿，放在和平時期，足以成為震驚全球的怪談，可放在現如今的倫敦，連成為怪談的資格都沒有，畢竟許多處大廈的一樓，堆滿了跳樓的屍體，也無人收斂，不比這更怪談？
    白天依舊還下著小雨。
    今天是東八區七月十五日，與倫敦時差七個小時，正是上午七點鍾。
    天氣灰蒙蒙的，距離第一次黑球事件已經過去了快十五天，距離瓦胡島事件快過去了十一天，距離第二次宣告事件快過去了十天。
    整個歐洲的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呂舜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歐洲的兩個核大國還保持著冷靜，或者說上層階級還沒發瘋，一來秩序的崩潰還沒波及到他們，他們已有所準備。二來壽命的減少也沒波及到他們，他們總有辦法解決自己壽命的短缺狀況。
    天剛蒙亮，救濟站就排起了極長的隊伍領取救濟食物，其中不乏通宵排隊的。
    排隊的附近，裝甲車和坦克並列，全副武裝的陸軍士兵比比皆是，警惕地東張西望，生怕在這個致命時刻，有人放棄自己的性命也要讓某些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行，你必須自願，否則你轉移不了壽命。”
    救濟站前，工作人員看了下麵前的“難民”，搖搖頭說。
    “我、我已經自願了啊。”
    難民是個中年人，哭喪著一張臉，災難來得太快，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超市門店都倒閉了，倫敦市民又沒有存儲一個月食物的準備，基本上一周左右的食物儲備，吃完就都成了難民。許多單身上班族家裏甚至沒準備食物，每天在外吃飯，就更慘了。
    “你必須自願，內心深處的認同自願才行。”
    工作人員再度解釋了一下：“如果你做不到，請立刻讓開，下一位還在排隊等候。”
    “我、我真的自願了。”中年人結結巴巴，拚命想把壽命數字轉移到工作人員的手心，可幾番嚐試，他都沒成功，說明他內心的潛意識中不夠自願。
    “領取一天食物，隻要你半天壽命而已，反正現在找不到工作，不還是浪費時間和壽命？就這你潛意識還不認同？”
    工作人員歎氣：“我們現在糧食很緊張的，國際貿易都崩了，外麵的東西進不來，馬上連衛生紙都沒了，到時候別說半天壽命換一天的食物，就算是十天的壽命，也未必能換一天的食物了。你還有幾百天壽命又怎樣？七天不吃東西，不還是餓死你了嗎？”
    工作人員的這番話，終於打動了中年人的潛意識，他可算是把半天壽命轉移了過去，他幹脆破罐子破摔，問道：“能不能多換幾天食物？”
    “不行，快走，你以為救濟站的食物無限嗎？下一個還在排隊。”
    工作人員冷哼，驅趕他離開。
    中年人垂頭喪氣地離開，想到家中還有兩個孩子以及妻子，這麽一天的食物隻能保證一個人食用，根本不夠家裏四個人吃，他走到一旁，掰開救濟包，狼吞虎咽地吃飽了，這才帶著救濟包往外狂奔。
    有幾個在士兵視線之外盯梢的人，暗罵幾聲，可來不及去追了，隻能放棄這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