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章 做戲,誰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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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常在現在何處?”
    鳳儀宮,皇後聽聞緋晚賜號之事,默然半晌之後,出聲詢問。
    侍女白鷺連忙回稟:“還在禦前。”
    皇後淡淡一笑:“可見她很得陛下喜歡。”
    昨天白天,皇帝就召新人去伴駕了,當夜留宿,今日竟還沒放人走。
    這段時間裏,春貴妃受罰的口諭變成了聖旨,新人卻得了響亮的封號。
    這個新人,勢頭很強勁。
    皇後拿著花剪,慢慢整理美人瓶中新折的牡丹。
    牡丹春季盛放,時值夏季,並非花期,可宮中的禦花房可以一年四季培植出來,保證鳳儀宮日日有鮮花可用。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這是皇後最愛的花卉。
    整理好了,皇後放下剪子問侍女:“好看嗎?”
    白鷺忖度主子心意,乖巧回答:“娘娘插花向來一流,哪有不好看的。況且牡丹美得大氣,跟那些姹紫嫣紅的俗品不同,最襯娘娘身份。”
    皇後微笑:“聽說今晨,禦花房那兩盆垂絲金櫻,被搬去辰乾宮了?”
    “是。”
    “陛下向來不在花上留心,那必定是賜給昭常在的。”
    “娘娘……”
    那是皇後準備在太後壽宴上擺放的花卉之一,早已經看好了,隻是還沒知會禦花房的人罷了。
    誰知偏被拿走了。
    白鷺生怕主子不高興,勸解道:“改日奴婢再去花房,多挑幾種稀有花卉便是,若禦花房沒有,去宮外淘澄一番,總能找到讓太後娘娘心悅的花。”
    皇後含笑:“兩盆花,不值什麽,本宮並沒放在心上,陛下得了可意的新人,本宮替陛下高興還來不及呢。”
    話雖如此。
    她笑意裏還是透著些淡淡苦澀。
    停頓片刻,她起身,梳洗換衣,讓白鷺去私庫裏找出幾樣漂亮的衣料首飾。
    “走吧,咱們去禦前,也湊個趣,跟陛下一起高興高興。”
    八人抬的皇後鸞儀前呼後擁,逶迤行過內宮整齊寬闊的甬道。所過之處宮人俯首,高呼千歲。
    皇後端肅接受眾人跪拜。
    進了辰乾殿,卻卸掉一切威儀,朝上行禮之後,麵露溫柔,目光和煦。
    在皇帝麵前,她是淑惠體貼的賢妻。
    “聽聞陛下喜得新人,臣妾前來賀喜,也來看看昭常在有何需求,臣妾親自幫忙安置安置,也好讓陛下放心。”
    她上前親熱拉了緋晚的手,將跪地行禮的緋晚拽起。
    緋晚臉色一白,勉強笑著道謝。
    蕭鈺在旁出聲:“她手上有傷,皇後小心些。”
    “無妨,皇後娘娘並沒有碰到嬪妾的傷。”緋晚連忙解釋。
    其實碰到了,很痛。
    但她不能說。
    皇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皇帝當麵為了一個低位嬪妃提醒她注意,是傷顏麵的事。
    “是本宮疏忽了。昭常在受了大苦,幸得陛下垂憐,也算是因禍得福。”
    皇後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命人把備下的賀禮賜給緋晚,又說了許多寬慰勉勵的話,並向皇帝保證會妥善安置緋晚。
    蕭鈺頷首:“皇後素來細致,有你在,朕放心。”
    “陛下謬讚,都是臣妾該做的。”
    皇後笑意裏多了幾分真正的歡喜。
    轉瞬即逝,卻被緋晚看得清楚。
    她立刻明白,皇後是真心在意皇帝的。一句小小的肯定,都讓皇後喜悅不已。
    也再次說明皇後並不得寵。
    得到的太少,才會為點滴恩寵雀躍。
    那麽,皇後對她的諄諄鼓勵、噓寒問暖,又能真切幾分?
    隻是在皇帝跟前做戲罷了。
    但,誰又不會做呢?
    緋晚真誠又惶恐地,對皇後連番表示感謝。
    給皇帝做了一場妻妾和睦其樂融融。
    蕭鈺有政務要處理,外頭幾個大臣正等著求見。本來想留緋晚在辰乾殿再住一晚,但皇後願意親自送緋晚回去,緋晚本人又不肯繼續留下,怕打擾他處理軍國大事。
    “那,皇後替朕好好送她回去,到了春熙宮,那些人也該敲打一番。”
    皇後溫柔應下:“陛下盡管放心。臣妾署理六宮,本該事事妥帖不讓陛下煩憂,此番昭常在受傷已是臣妾失職,臣妾今後必定更加小心,努力替陛下分憂。”
    回春熙宮的路上。
    皇後沒有坐鑾駕,帶著緋晚一起走。
    宮人舉著羅傘,遮擋頭頂炎炎烈日。
    可盛夏暑熱,兩人的衣衫還是很快濕了。
    皇後卻不以為意,隻是溫柔攀談。
    問緋晚的傷,問她的年紀喜好,問她晉封之後有什麽想要的東西,還問她怕不怕舊主春貴妃。
    緋晚知道,前頭都是鋪墊,皇後真正關心的是她跟虞聽錦的關係。
    恭謹回答:“貴妃娘娘雖然有時脾氣大些,可一向待嬪妾很好,這回嬪妾受封,等她氣消了,一定會為嬪妾高興。”
    皇後輕輕拍了拍緋晚手背,點頭道:“你這樣懂事的孩子,本宮以前竟沒注意到。本宮這半日看你說話行事,竟似比貴妃還穩重一點,她還是太孩子氣了,未免有時任性太過,本宮會嚴格管教她的。
    以後你們在春熙宮同住,彼此要好好扶持才是。你放心,貴妃有的,本宮保證你也會有。”
    這是句模棱兩可的保證。
    若心思糊塗一點的,怕是以為皇後在許諾也會像扶持虞聽錦一樣扶持她。
    緋晚卻知道,這隻是皇後不想讓她和虞聽錦互鬥,折了膀臂。
    當即感激不盡地朝皇後下拜:“多謝娘娘關切。嬪妾一定聽您的吩咐,好好與貴妃娘娘相處。”
    皇後滿意頷首。
    送了緋晚回春熙宮,又站在院子裏,當著滿宮的宮人,訓誡了虞聽錦幾句,讓她好好在屋裏反省。
    而後親自去緋晚的觀瀾院走一趟,叫了內務府的管領太監來,吩咐添置東西和人手。
    處置妥當才離開。
    有了帝後的重視,這天一直到傍晚時分,內務府的東西源源不斷送來。
    還有許多宮人裏外忙碌,幫緋晚收拾屋舍。
    布置妥當時,天都黑了。
    宮裏來道喜結緣的嬪妃絡繹不絕,尤其是長樂宮的靈瓏,替賢妃來送了一份厚禮,說了好半天的話。
    緋晚不勝其擾。
    直到禦前來人傳話,讓緋晚好好養傷休息,不許旁人再打擾。
    觀瀾院這才算是清淨下來。
    她忙亂一天,帶著傷,又疼又累。
    甚至沒精神好好觀賞一下煥然一新的住處。
    就遣退了跟前所有新來的宮人,一個人回到內室裏,熄了燈燭,躺下休息。
    連日的殫精竭慮、小心布局,終於有了些微成效。
    緋晚暫且放鬆了心緒,很快睡著。
    寂靜的夜晚。
    朗月清風。
    陣陣花香透窗而入,和錦桌上禦賜精致點心的香味混在一起,那樣甜蜜,隻讓人夢境更加酣沉。
    三更時分。
    合宮入睡。
    當值的宮人也忍不住困倦偷懶。
    緋晚內室的房門,無聲無息打開了一條縫。
    那樣小的縫隙。
    進不得人,連貓狗也是進不去的。
    黑暗的屋子裏,卻響起了極其細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陛下!”
    翌日清晨,蕭鈺正睡眼惺忪由著內侍穿衣。
    曹濱被徒弟叫出殿外,聽了稟報,腳不沾地快步回到內殿。
    “嗯?”
    蕭鈺睡意未褪,不滿曹濱步履匆匆。
    “陛下……春熙宮觀瀾院的昭小主,昨兒晚上……被惡物咬了,發了高燒,已經不省人事……”
    “什麽?!”
    蕭鈺長身而起,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