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06章 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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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滿殿人都驚了,齊刷刷看過去。
    被眾目睽睽盯住的樊貴人緊張咽了咽口水,手心發涼,心肝發顫,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尤其是皇帝沉沉的眼神,幾乎把她直接壓垮。
    但弓都拉滿了,哪有不發的道理。
    何況她證據確鑿,絕對有信心告倒靈妃。到時候庇護著靈妃的昭皇貴妃,也要跟著倒黴,這後宮啊,可就變天了。
    “樊貴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晏後嚴厲的嗬斥,反而激發了樊貴人鬥誌。
    “嬪妾知道!這是事關皇嗣的大事,不光關乎後宮所有姐妹名節,還關乎大梁基業、江山國祚的穩固,嬪妾絕對不敢妄言!”
    見她把架子拉得這麽滿,在場嬪妃更不敢隨便出聲了,大氣都不敢喘,靜靜聽著。
    晏後起身,朝皇帝一福,“陛下,是臣妾沒有管理好後宮,讓這等滿口胡言之人攪擾陛下難得的清閑,臣妾稍後領罰。”
    但她先要把這樊貴人處置了。
    不過,她剛開口叫“來人”,皇帝就出聲製止了。
    “慢著,且聽她怎麽說。”
    “陛下……”
    皇帝一個眼風掃向晏後。
    樊貴人趁機開口:“皇後娘娘和靈妃同出一府,當然要護著靈妃。鎮國公府已經有一位宗室郡主,現在又有皇後和寵妃,非尋常門戶可比,等靈妃誕下皇子,那就更是聲勢煊赫,烈火烹油。但皇後娘娘別忘了,咱們所有人的一切,鎮國公府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比起維護國公府的體麵,當然是為陛下查清龍種真偽更重要!”
    她義正詞嚴。
    卻是字字殺人。
    一下子封死了晏後攻擊她的可能。
    而且成功挑起了皇帝對鎮國公府的疑忌。
    晏後一看皇帝那臉色,就知道他又疑心大起了。
    便不再處置樊貴人,反而揚起眉頭,詫異地笑了。
    “平日裏,本宮瞧著樊貴人你很是溫柔,卻原來這般包藏禍心。今日你是不是為龍種真偽,本宮不知,本宮唯一知道的,是你不但針對靈妃,還要順帶針對本宮,以及前朝的鎮國公府。你所圖不小,本宮倒要看看,你要怎麽設這個局。”
    不反駁,隻攻擊。
    一下子,又將在場眾人對鎮國公府的懷疑減輕,暗暗猜測樊貴人到底圖什麽,以及背後是否有人指使了。
    皇帝眯了眯眼,臉色變得更深沉。
    “皇後篤定是樊貴人誣告?”
    晏後福身:“陛下,姝兒活潑好動、言行無忌,但本性純良,怎會行荒唐之事。若她真的不堪,陛下豈能看不出來,還需要樊貴人提醒您識人不清嗎。不過既然樊貴人從默默無聞,到現在一下子跳出來設局,一定有緣故,臣妾倒不著急處置她了,想聽聽她怎麽說。但她這麽做,肯定會有損陛下顏麵,還請陛下暫且寬心,且瞧她怎麽做戲就是了。”
    從容鎮定,有大家風範。
    相比於樊貴人惱火大叫“嬪妾說的都是真的!絕對是真的!”,高了不知多少。
    皇帝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連一瞬。
    最終落在樊貴人身上。
    再不喜樊貴人攀咬他選中的寵妃,也要問個清楚:“不得喧嘩,你仔細說。”
    晏後閉了嘴,表麵溫順,心裏冷笑。
    仔細說?
    顧姝兒身邊伺候的人一半都是她安排的,相當於一舉一動都在她眼皮底下,怎麽可能私通?
    陛下愛聽人給他強行戴帽子,那就聽吧。
    至於這樊貴人……
    晏後看其的眼神已經是在看死人了。
    等其偷雞不成蝕把米,惹惱了皇帝,隻能死無葬身之地!
    晏後暗暗發著狠。
    已想好了幾十種方式處死樊貴人。
    可隨著樊貴人言之有物,把顧姝兒懷孕之前那段日子的起居時間都說清楚,身邊有幾個人時常伺候著,以及經常在什麽地方出入也說得沒什麽差錯,而且把顧姝兒哪天攆走了兩個內侍,都叫什麽名字也說出來……
    晏後的臉色便認真了幾分。
    這廝,有備而來啊!
    顧姝兒已經懷孕三四個月了,樊貴人卻將她有孕之前的行蹤都說得明明白白,可見已經關注了她多久。
    “你囉嗦什麽呢?既然你告發靈妃私通,就該說清楚她是怎麽大逆不道的,彎彎繞繞,拉扯幾個月前的起居做什麽?”晏後稍微提醒一句。
    樊貴人看了看晏後,不回答她,隻跟皇帝說。
    “陛下,嬪妾要稟報的事,正因那兩個被攆走的內侍而起。您可知他們為何會被靈妃攆走嗎?”
    皇帝皺眉,很不喜這種賣關子,耐著性子問:“為何?”
    樊貴人臉上閃過興奮,目光極亮:“陛下,因為他們撞破了靈妃和奸夫的好事!嬪妾也是無意間得知此事的,現在已經留了他們在嬪妾的宮院,即刻就能召來向陛下詳細稟報這醃臢事!”
    “你也知道這是醃臢事?還說得這樣眉飛色舞,成何體統?”
    順妃忽然從殿外走進來。
    上前朝皇帝和晏後行禮,解釋道:“臣妾備了一些端午節的五彩絲線,準備送給各宮姐妹,來和皇後娘娘商量,編成什麽樣的花結才好,沒想到還沒進來就聽到這種事。臣妾一時不敢進門,卻越聽越離譜,忍不住進來多嘴幾句,萬請陛下和皇後娘娘容諒。”
    順妃衣衫規整,簪環簡單,神色和衣飾一樣不事張揚,和她向來的為人一樣。
    殿中幾個嬪妃除了是晏後麾下的,說話沒用,隻會更惹猜忌,要麽就是膽小不敢說話的。
    她這麽一進來,倒是正好打破僵局。
    這段日子她侍寢的機會比以前多了,皇帝稍微看重她,便問她:“你聽了半晌,覺得如何?”
    順妃恭順道:“多謝陛下不計較臣妾插言。臣妾以為,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宜張揚。樊貴人若真為陛下考慮,就不該公開提起此事,背地裏向陛下稟報,再容陛下暗暗查證豈不是好?她這樣冒失,實在欠妥當。可現在再讓人回避,已經來不及了。咱們騎虎難下,倒是被她迫得,不得不查清真相,才好堵住悠悠眾口。”
    這番話厲害。
    說得不疾不徐,溫溫柔柔的,而且聽起來出於公心。
    卻直接將樊貴人打成了故意鬧事、說不定另有所圖之人。
    樊貴人所謂的為了陛下著想,不攻自破。
    樊貴人指間帕子絞得死緊,勒白了指頭都沒注意到,顯然緊張得不行。
    “陛下,嬪妾沒有其他意思,全都是為了咱們後宮的名聲和皇嗣的清白考慮啊!”
    順妃看她一眼,倒幫她說起話來。
    “樊妹妹,你先別急,既然你有所謂人證,不如就叫過來,快點讓大家瞧瞧罷了。這樣嚷嚷,除了耽誤大家的時間,又有何益?”
    樊貴人一愣。
    一時不知道順妃是哪頭的。
    晏後眼底劃過讚賞。
    事情拖越久,皇帝疑心越重,是騾子是馬趕緊拉出來看看,也好想應對之策。
    於是接了順妃的話:“陛下,順妃說得有道理。好容易陛下有空休息一會,倒讓這件事擾了清淨,不如就快刀斬亂麻,一氣查問出結果罷了。您以為如何?”
    皇帝不耐煩。
    對樊貴人道:“帶你的人證來。”
    很快,兩個灰衣內侍就被傳到了鳳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