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特想不明白的事情，諾文……其實也沒想明白。
    他得知消息的時間要比培特等人早得多。
    有信徒在格林港那邊收到輝光神教發布的通告時，諾文就借助著信徒的視角獲得了消息。
    諾文本打算直接砸下神力，把跟這件事相關聯的前因後果方方麵麵的信息都弄個明白。
    然而反饋回的預計結果讓諾文打消了這個念頭。
    涉及到的凡人數量極多，這相當於是在同時用權柄獲知大量凡人的“心態”甚至“想法”。
    雖然他在理論上能做到這點，但需要消耗的神力會是一個極其離譜的天文數字。
    現在諾文手頭擁有的神力儲備並不足以支撐他完成。
    諾文隻能退而求其次，將目標縮小，僅確定這份異端驅逐令的來源。
    目標指向了王都斯塔羅什西南的輝光神教總部領地。
    甚至確認了敕令最終的簽發人。
    哈裏森·尤金，輝光神教現任的樞機主教，雷楊克·尤金的父親，大教皇之下的第一人。
    說明這份敕令真的源自輝光神教高層。
    諾文不知道輝光神教的高層對他了解多少，是否知道他的信徒們可以在沒有對輝光之神建立信仰的狀態得到回應並釋放神術。
    但是既然敕令都發出來了，他在輝光神教的聲望肯定是“中立冷淡”及以下了。
    《異端驅逐令》生效後，意味著求知教會的成員無法在明麵上光明正大地進入雷亞克王國境內。
    可這對諾文來說……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
    諾文甚至還有點想感謝輝光神教給他送來的這份“助攻”。
    畢竟這份敕令隻是“異端驅逐”，而不是“邪神清剿”。
    相當於雙方的陣營關係，從“友好”轉變成了“中立”。
    還沒到“敵對”的程度。
    不提別的，光是【探測邪惡】神術有可能標紅這點，諾文就沒法放心地讓信徒們在輝光神教的主教區內亂竄。
    萬一到時候神術爆閃紅燈，那場麵，諾文都不敢想象。
    邪神已經滲透進雷亞克王國腹地啦？
    以諾文現在信徒們的實力和數量，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輝光神教的驅逐令反倒幫諾文排除了這種隱患。
    他可以順利地將信徒們聚集到雷亞克王國邊境外這片新開拓的無主領地！
    背靠幽暗森林，發展潛力無限大。
    輝光神教難以處理的魔物和邪神威脅，對諾文而言，分明是給信徒們提升實力的營養嘛！
    當邪神就這點好，正神們還得靠著信徒的信仰和行為而獲得神力，諾文多了一條掠奪的路子。
    現在他的信徒們是打不過輝光神教，但以後呢？
    等求知教會在幽暗森林發展起來。
    諾文估計就該從“不可明說的怪物在幽暗森林出現”變成“偉大無上的求知教會於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王都斯塔羅什”了。
    至於被發布驅逐令後無法踏入王國境內的問題。
    開玩笑。
    諾文壓根不帶怕的。
    因為這玩意不是神明下場的操作，而是凡人信徒自己弄出來的。
    《異端驅逐令》相當於以輝光神教自身實力為背板的一份警告，違反者等於跟輝光神教作對。
    但它本身不蘊含任何的神力，也不是像對抗邪神那樣，由神明親自降下旨意。
    因此它不會像【往日榮光】神術那樣具有令魔物失去方向、迷茫、阻攔的效果。
    隻要諾文的信徒想，他們依然可以偷偷地潛入王國境內啊！
    別被輝光神教抓到現行就好。
    有需求就會有市場。
    多年前被驅逐的那些信仰歡愉的暗精靈們，現在不照樣有些在王國的暗地裏活躍嗎？
    甚至有些貴族都會私下裏豢養自己看上的暗精靈，玩弄取樂。
    而且這份驅逐令對諾文還有另一個好處。
    他正好能借此提純一下他的信徒！
    在格林港的時候，諾文急缺神力，隻要有凡人願意獻上信仰他就收。
    但在這些凡人信徒裏絕對有不少牆頭草，若是將來輝光神教等教會宣布跟求知教會敵對，這些人搞不好就會直接棄信跑路。
    考慮到自己宣全區的處境。
    提純信徒，增加教會凝聚力，絕對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棄信跑路的那種，諾文就直接拉黑，再不錄用。
    想獻上信仰成為新信徒的，諾文也要設下一定的考驗作為門檻，得讓他們能證明自己的虔誠和決心才行！
    現在這異端驅逐令剛好也能作為他的考驗門檻。
    ……
    確認了《異端驅逐令》的消息準確無誤，培特三人的心情複雜。
    因為他們是真不覺得自己所信奉的教義跟輝光神教有什麽衝突！
    消滅了投靠邪神的罪惡幫派；
    開辟了境外無主的荒野領地；
    甚至還救助了幾十位難民！
    這些事情，樁樁件件拿出來，明明都該是能被輝光神教大肆表彰的那種才對。
    現在他們卻不得不麵臨著抉擇。
    如果繼續信仰求知之神，保持自己求知教會成員的身份，意味著他們會在法理上被雷亞克王國的輝光神教認定為異端，需要驅逐出境。
    培特是要出境沒錯，但他那是遵循著求知之神的旨意前去開拓領地，他沒有不打算回來的意思啊！
    “會不會是這中間有什麽誤會，要不我們去最近的輝光教會問問，看看能不能取消驅逐令？”蓋爾愁眉苦臉道。
    培特搖頭：“敕令已經發了，不管以前有沒有誤會，現在就算有，它也得被當成沒有。”
    “這是輝光神教總教簽發出來的，隻要公布就不可能撤回或者取消。”
    同為邊境貴族出身，但要論政治智慧，兩個蓋爾摞一起都比不上培特。
    培特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敕令本身就代表著輝光神教，而且通告到了大陸各處的神教分會，剛發布沒多久就撤回，會嚴重損害神教在信徒們心目中的權威和地位。
    即使想取消也得等到很久之後，甚至有新的樞機主教上任這樣的契機才行。
    “現在的問題是，”培特認真道：“你們怎麽打算？”
    “離開，還是——繼續遵循主的指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