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麗嘉·錫蘭在做一個極為困難的嚐試。
    她試圖用虛構的幻象，去完美地捏造出一個幾乎隻存在於她的記憶中的男人。
    最開始，每次當她將幻象構成的記憶與性格注入到冰棺中的男子，也就是瑟普·斯科夫身上。
    情況與女伯爵所想大相徑庭。
    僅憑她一介凡人的力量，瑟普·斯科夫就像是她的提線木偶。
    對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每一份情緒，都是在錫蘭女伯爵的“操控”下完成的。
    如果沒有女伯爵的精心控製，瑟普·斯科夫就真的像是個失去了生機的玩偶，對外界不會有任何的回應。
    這當然不是她想要的。
    女伯爵想要的是個活生生的人。
    就像他們的孩子，妮可·錫蘭·斯科夫那樣，會蹦會跳，會吵會鬧，會哭會笑。
    努力了一年多時間，女伯爵改變了想法。
    靠她編織幻象這條路走不通。
    她需要借助更多人的力量，或者說，更多人的認知。
    於是。
    一個名為“幻象教會”的新興信仰；
    一個叫做“瑟普”的牧首。
    誕生了。
    幻象教會的規模快速擴大，女伯爵的進展也突飛猛進。
    因為她發現，自己似乎正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更多使用幻象神術的信徒，當他們共同編織起影響認知的神術時，這份幻象的維持就不再取決於某個人的心意，而是所有神術使用者的共同“認知”。
    直到——1年後輝光神教的異端驅逐令到來那天。
    女伯爵如遭雷劈。
    幻象教會的發展勢頭遭到了重大打擊。
    教會成員數量銳減。
    瑟普的形象也從豐滿又開始變得越來越單薄。
    如果說原本瑟普的樣子已經開始變得有血有肉起來，逐漸地不再需要女伯爵的刻意維持也能存在於人們的認知中。
    那麽現在就是進度瞬間倒退了1整年。
    幾乎又回到了幻象教會初創時的樣子。
    這回的區別是。
    弗麗嘉·錫蘭感覺她似乎找到了通往正確結局的道路。
    讓幻象信徒們共同維持一道幻象存在的思路是對的。
    隻不過，隨著人數的減少。
    他們認知中的瑟普不像先前那般豐滿，往往隻具有某個性格、某種樣子。
    雖然依然能夠持續存在，但卻性格極端、形象單薄。
    努力到這份上的錫蘭女伯爵當然不打算放棄。
    她開始一遍遍地重置著信徒們的共同認知！
    刻意調整著初始的瑟普形象。
    然後任由幻象信徒們自行發展、填充剩下的認知。
    將填充好的認知記錄下來。
    一個個不同性格的瑟普演變而成。
    溫文爾雅的；
    暴躁易怒的；
    憨厚老實的；
    精明狡猾的；
    莽撞無腦的；
    ……
    女伯爵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
    凡人是善變的。
    人會有屬於自己的性格，但在遇到不同的事情、不同的情況時，他們也可能展現出與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一麵。
    想讓她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來到自己身邊，就要能夠隨時用幻象完美地模擬出各種各樣的瑟普。
    如果幻象的種類不夠齊全。
    遇到對應的事情，瑟普的反應就會變得怪異而違和。
    193次嚐試。
    瑟普·斯科夫的樣子變得越來越“真實”。
    越來越接近於錫蘭女伯爵記憶中的樣子。
    或許隻需要最後幾次嚐試，她就能完成這場持續了整整16年的努力。
    當然，女伯爵同樣察覺到了幻象女神在這十幾年間的變化。
    她的力量正變得越來越危險、越來越混亂、無序。
    比起剛剛被扶上神位時的狀態，祂的神術效果變得越來越不穩定、越來越不可控。
    黑袍人的再度出現，告訴了女伯爵，她的機會不多了。
    如果不能在幻象女神徹底失控前收手停下，不再嚐試用幻象神術創造新的“可能”。
    一位被虛空汙染而墮落的神明就會降臨於城堡之中。
    新的可能，新的希望；
    對已經走到這一步的弗麗嘉·錫蘭來說。
    哪怕明知前麵是萬丈深淵；
    她也控製不住自己努力到最後的念頭。
    “隻差一點，一定……來得及！”
    ……
    “哈哈哈哈！放心，來得及，當然來得及！”
    輝光神教燈火通明的教堂中，亨利·特朗主教拍著他的將軍肚，輕鬆地大笑著。
    寬大的圓桌周圍，助理主教、還有幾名執事教士也列席其中。
    “不用擔心！”
    “記住了，我們最主要的信眾群體就是錫蘭城裏的市民和貴族們。”
    “他們有足夠的財富，而且怕死的很。”
    “甚至不用我們發動募捐，他們自己就會針鋒相對，爆發矛盾。”
    “這才短短兩天多時間，供應物資和接收捐獻得到的財富，是不是超過了過去教會一整年的收獲？”
    “來，瑪西爾，你是負責財政的，把情況介紹下。”
    一個身形比特朗主教還要肥碩的教士，滿臉喜色地起身回答。
    “主教大人，還有各位先生。”
    “兩天時間，我們已經得到了價值1600多金幣的財物，而且這是扣除了成本支出後的結果。”
    說話時，他臉上的肥肉都在抖啊抖的。
    亨利·特朗主教滿意地舉起手中的高腳杯。
    紫紅色的葡萄酒在其中晃蕩。
    他示意教士們舉杯慶祝。
    “讚美輝光！”
    眾人齊聲。
    亨利·特朗主教一口飲盡酒水，放鬆地依靠在鬆軟的靠背椅上，囑咐道：
    “周邊那些小鎮，不用著急，他們沒多少油水可榨。”
    “若是永夜剛剛降臨時，我們就屁顛屁顛地跑去幫助他們，能獲得什麽好處？”
    “頂多也就是他們的幾句感謝，或者零碎的銅板？”
    “能有幾枚銀幣，我就得感謝輝光之神保佑了！”
    “要我說，【往日榮光】的庇護讓雷亞克王國太安全了，安全到這些下等人都忘記了，沒有我們的保護，沒有輝光的力量，他們憑什麽能過上如此安逸的生活？”
    “錫蘭地區教會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少，就是他們把教會的幫助都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先晾著他們，讓他們體驗上兩天的絕望，才會知道我們的到底有多重要！有多辛苦！”
    “現在才是展現輝光仁慈的時候。”
    “準備一下，可以派聖教軍出發救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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