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傳說中的造物神真的是一位無比公平的存在。
    當祂賜予了一位凡人天才般的智力時，與之相對應的，祂就會徹底取走對方的情商。
    蕾娜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
    如果單純比較在建築方麵的才華，雷·韋恩確實是個才華橫溢的天才建築師。
    他提出的許多想法都可以用天馬行空來形容。
    模塊化的設計、物理學不存在的結構。
    兩者結合，令雷·韋恩設計的建築在保證實用性的同時，具備著十分獨特的美感。
    光是那三座求知教會的領地，其中7成以上的建築設計都出自雷·韋恩之手。
    而且還能在成本上實現平衡。
    預算高有預算高的方案，預算低的話，他也能立馬給雇主安排上一份丐版低配的思路。
    但要說情商方麵……
    蕾娜覺得，建築師韋恩的情商恐怕，不，一定是負數。
    說他是有天才的傲氣也好，執拗也罷，總之就是思路很容易鑽牛角尖，把自己繞進死胡同。
    從當時的錫蘭城擴建計劃出事開始，雷·韋恩一直將關注的重點聚焦在他的設計方案上。
    他一直想試圖證明自己的思路沒有錯。
    但始終沒能找到這個機會。
    因為錫蘭城附近任何興建新建築的機會，哪怕雷·韋恩主動上門自薦，隻收遠低於市場價的一點點報酬，這樣做都沒人願意雇傭他。
    越被人罵“騙子建築師”，雷·韋恩就越執著於證明他自己。
    徹底陷入死循環。
    他是個外地人，在錫蘭領這邊無親無故，積蓄花光了，又不想灰溜溜地離開，這才搬去了難民窟，那邊的生活開銷最低，而且他在那邊能時不時找到幾個搭棚屋或者用神術修繕加固的活計，勉強能維持生計。
    旁觀者清。
    蕾娜一看到約翰森的反應，她就有些明白了。
    當年的舊事，很可能壓根就不是技術層麵的問題！
    ……
    雷·韋恩的腦子裏則光剩下那句“我們也沒說不可行”了。
    這些年的生活也打磨了一部分他的鋒芒，讓他不像以前那麽年輕氣盛、誰也不服。
    皺著眉追問道：
    “什麽意思？”
    “你們當時也覺得我的方案是可行的？”
    “那為什麽要說它有問題！”
    約翰森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是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隔了好幾年才想到問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回憶起當年的場景，約翰森也很無奈。
    每天揮舞著他熬夜修改的圖紙衝進建築師行會，別的什麽也不幹，就專門揪著他見到的人理論。
    “我的圖紙有什麽問題？”
    “哪裏有不可行的設計了？”
    “你要是能說出來，我以後跟著你姓！”
    諸如此類。
    把整個建築師行會給鬧得雞犬不寧。
    大家明明都已經在想辦法暗示他了。
    “有問題，別摻和了。”
    “你的想法是有問題的，放棄吧。”
    “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別為了這個死磕，你磕不起。”
    然而雷·韋恩壓根就聽不進這些。
    錫蘭城擴建方案是他拿到建築師徽章後接到的第一個大委托。
    在此之前，雷·韋恩搞的都是些小訂單，比如幫人設計民房、外加用神術加固下什麽的。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是他接的第一個大單，也是打響自己名氣的第一戰，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完成。
    完全不能接受失敗。
    “當時我們其實就暗示過你了。”
    “你的計劃很好，但有的時候……建築師這個行業，技術上的問題根本無關緊要。”
    大概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約翰森勉強透露了些口風。
    “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發生的爭鬥才是影響問題的關鍵。”
    雷·韋恩直勾勾地盯著約翰森的眼睛，聲音冷得像塊冰：
    “什麽叫我看不到的地方？”
    “你們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約翰森表情發苦，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不敢說。”
    “韋恩，算我求你。”
    “饒了我吧，我還有家人，我要賺錢養家的。”
    “能告訴你這些，我已經在冒著風險了！”
    看韋恩那架勢，要是知道了“真凶”的身份，約翰森毫不懷疑，對方絕對會立馬衝去和對方拚命。
    那跟讓雷·韋恩直接送死沒區別。
    而且約翰森也確實不敢說出來。
    他是靠著建築師行業的工匠神術才能擁有體麵人的優渥生活，雷·韋恩爆了，事後追查起來，他肯定也脫不了幹係，到時候肯定得被牽連著一起完蛋。
    ……
    眼看著雷·韋恩又要鑽進牛角尖，情緒即將爆炸。
    蕾娜知道招募建築師的事不能再指望這個情商是負數的家夥了。
    幹脆利落的解除【潛行】狀態。
    突然在房間裏出現的少女把約翰森給嚇了一大跳。
    “嗬！”
    害怕是正常的。
    對任何人來說，在不知不覺中被潛行者給盯上都是件很滲人的事情。
    蕾娜微微行禮示意。
    “不必緊張，我是韋恩先生的朋友，先前一直在暗中保護他。”
    “請您盡管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證，今天發生在這裏的對話，不會再被第四個人知道。”
    約翰森這才鬆了口氣。
    轉而驚異地又打量了兩眼雷·韋恩。
    能有一位潛行者朋友在暗中時刻保護，這家夥是走了什麽大運？
    短短幾秒的功夫，約翰森腦子裏轉過不少念頭。
    某種意義上。
    招募建築師和解開雷·韋恩的心結，這兩件事其實可以合並成一件事來處理。
    得先幫約翰森解除他的後顧之憂，才能撬開他的嘴巴。
    蕾娜果斷開口插入了話題。
    “約翰森先生。”
    “韋恩的事情先放一放。”
    “這裏有一份建築設計的委托，規模非常大，你感興趣嗎？”
    她特意在“非常大”的單詞上加重了語氣。
    約翰森聽到蕾娜的話語，怔了下。
    略顯疑惑地看向蕾娜。
    “什麽委托？多大規模？”
    蕾娜微微一笑，拋出了誘餌：
    “一座預計將能容納數十萬人規模的嶄新城市，幾乎從零開始進行規劃和建設。”
    “我們現在需要大量的專業建築師人才！”
    “報酬絕對會讓你滿意！”
    ……
    稍晚還有最少2+1更，果子盡量寫完5+1+1更，略有點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