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倫斯教士的說法有問題嗎？
    如果僅從原理上來講，這樣做確實是可行的。
    虛空的力量本身也是一種力量，比如絕大部分魔物都壓根不用正常進食，因為它們體內會長出一種怪異的“器官”，可以將充滿汙染性的虛空力量轉化成供應魔物活動的能量。
    這個效果其實跟魔法裏【造餐術】製造的魔法圓麵包很像。
    區別在於前者是將虛空力量轉化，後者則是用奧術能量實現相同的效果。
    如果將虛空造成的汙染控製在可控的範圍內，它或許確實能提供一些魔法、神術難以實現的效果。
    培特對特倫斯教士這番話是越聽越耳熟，總覺得他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仔細一琢磨，培特反應過來了。
    “汙染可以被控製，被利用。”
    “虛空的力量雖然危險，但隻要利用得當，它也能成為助力。”
    這說法跟無上真理教會的那個使者所宣揚的理念似乎如出一轍！
    無上真理教會的邪教徒好像也是這麽說的！
    使者自稱他們獲得了邪神賜予的力量，那份力量能讓他們在被虛空汙染的同時留有足夠的理智和思維，甚至能通過主動接納邪神神力的方式，獲取對那些沒有腦子、沒有理智的魔物們的控製權。
    這番話乍一聽起來很讓人心動。
    不用再擔心被轉化成魔物，甚至可以很快結束魔物赤潮的災難，因為魔物可以被控製。
    實際上呢？
    那份被賜予的力量讓使者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看起來跟魔物已經沒多少差別；
    而且所謂的控製魔物，靠的也是近似獻祭之類的方式，需要大量的犧牲者來供養。
    王都這邊的情況，同樣相當於在宣揚著“虛空汙染可控論”，手段要稍微溫和一些，沒有直接讓凡人用自己的身體去接受邪神的力量被轉化，而是將散發著汙染的物品拿來利用。
    培特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樣做最大的弱點：
    “我不明白，如果這些東西被人利用怎麽辦？”
    “那些信仰邪神的瘋子，最喜歡的就是用一些散發著汙染性的物品來組織獻祭、呼喚降臨儀式，這會讓他們事半功倍，或者他們人為地向裏麵灌注更多的虛空力量呢？”
    “特倫斯教士，你也承認了，使用這些東西後，用【探測邪惡】來確認是否有邪教徒在暗中藏匿的這個方法就不再可靠。”
    “你們怎麽就敢保證王都萬無一失，沒有任何邪神信仰者滲透進來？”
    “一旦被他們抓住機會，很可能會釀成巨大的災難。”
    特倫斯教士聞言，臉色微微有些不快。
    他瞥了培特一眼。
    “先生，在輝光之道的修行上，我比你走得更遠，對輝光的教義理解也更加深刻。”
    “王都有強大的聖教軍在日夜不停地鎮守和保護，他們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虔誠戰士，我相信他們在調查和清剿邪教徒方麵，經驗也一定比你我更加豐富。”
    “光是今年，聖教軍已經在王都揪出了200多批信仰邪神的邪教徒，發現並處理了2000多件可能會招致虛空汙染的危險物品。”
    “王都和過去一樣的安全，甚至比過去更加安全。”
    “有強大的輝光神教庇護，沒有邪神信仰者可以在這裏造成破壞，更別提利用這些被嚴格管控的特殊物品。”
    “蒙格莊園裏隨時有輝光神教的教士，比如我，還有其他人，有我們保護這這裏，哪怕不用【探測邪惡】這種死板而苛刻的神術進行判斷，邪教徒們也一樣沒法滲透進來！”
    培特很是費了一番努力，才把心中的火氣給暫且壓下。
    他不知道特倫斯教士的話語到底有幾分是出自真心？
    現實情況是——特麽的跟邪教徒有染，甚至可能就是邪教徒本人的麥迪遜侯爵就那麽大搖大擺地站在特倫斯教士身邊，結果對方卻完全不帶懷疑的！
    你管這叫“邪教徒沒法滲透進來”？
    你管這叫“王都和過去一樣的安全”？
    培特很煩躁，因為他意識到，當這些虛空汙染的物品被“合理化”後，真正的邪惡便有了在它的掩飾下潛藏的空間。
    往常最好用的【探測邪惡】會被認定為“誤判”。
    直接出手攻擊對方？
    對方的實力可不是作假的，哪怕麥迪遜侯爵是邪教徒，他同時也是個有5階實力的職業者！
    邪惡就在自己麵前，甚至都快騎到臉上來了，而培特卻沒有合適的手段去直接揭穿麥迪遜侯爵身上存在的問題！
    ……
    “不是，這對嗎？”
    諾文也對蒙格莊園中的情況十分不理解！
    他不理解的地方不在凡人的層麵，而在神明的層麵。
    麥迪遜侯爵身上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虛空汙染，這代表著對方絕對與王都潛藏的邪教徒有脫不開的幹係。
    凡人看不出來，情有可原。
    畢竟邪教徒不會跑到外麵吆喝嚷嚷自己的邪教徒身份。
    可在神明麵前，麥迪遜侯爵的狀態是一目了然的啊！
    培特用【萬物顯秘】所看到的信息，其實是諾文用【神之眼】的神明視角獲取的信息。
    諾文能看出問題；
    幻象女神瑞斯蒂如果向祂的信仰者投下注視的話，祂也能順利看出問題。
    這大概算是神明的一種權能。
    那麽，同樣的道理，輝光之神納瓦爾應該也能看出來吧？！
    祂都降下了【探測邪惡】這樣的神術，顯然是能夠分辨出正常狀態和虛空汙染的。
    邪教徒現在都走到輝光神教的教士麵前了，結果輝光之神卻無動於衷？
    別說降下神諭指引祂的信徒，也就是特倫斯教士去消滅對方了，祂甚至連個警告之類提醒都沒降下。
    諾文哪怕再怎麽放手任由信徒們去自己折騰、自己決策，在遇到邪教徒的時候，諾文也會在第一時間給出指示，標記對方的身份來提醒自己的信徒。
    可輝光之神沒有那麽做。
    諾文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輝光之神到底在幹嘛？”
    “祂到底在想什麽？”
    “查詢輝光之神狀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