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陷入短暫的沉默。
    多蘭提出的問題相當關鍵。
    動機。
    哪怕是出現在石堡的那個神秘的無上真理教會，他們的一切行動也是有著明確的動機在支撐。
    費了那麽大力氣，又是滲透，又是轉化，又是獻祭。
    目標是為了完美地喚醒那些石靈畸胎。
    按照“使者”的說法，那些被鎮壓的石靈畸胎如果被喚醒，它們是可以被控製和指揮的。
    邪教徒們可以借著控製這些魔物，在摧毀舊有的秩序後，重新定義新的秩序。
    那麽問題也就出現在這裏。
    盧恩·蒙格和雷亞克王國的貴族們。
    他們在當下環境的秩序裏，幾乎已經爬到了頂點。
    尤其是蒙格首富。
    財富幾乎無可匹敵，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幾乎更是沒戲。
    尋常人聽說都沒聽說過的奢華享受，在蒙格莊園裏隨處可見。
    即使是盧恩·蒙格從未“接觸”過的權力。
    當他有錢到這個份上，財富和權力其實就已經可以互相轉換了。
    他手裏有金幣；
    王國的官員，甚至國王陛下都很缺金幣。
    通過捐贈、讚助等各種各樣的渠道，隻要他的訴求不超過底線，基本都會順利得到滿足。
    甚至於，哪怕是些稍微突破底線的訴求。
    隻要沒那麽過分。
    看在金子的麵上，將底線再稍微降低一些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
    這樣一位徹頭徹尾的人生贏家，他的生活已經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樣子了，為何要跟邪教徒苟合？
    貴族們也是同樣的道理。
    看看別人是出於什麽原因跑去信了邪神？
    除去極少數瘋子。
    絕大部分邪神信仰者都是在自己的生活一團糟，對未來徹底失去希望，陷入絕望後，就會被人蠱惑著投向邪神的懷抱。
    畢竟這個途徑是真的能獲取力量。
    這份力量未來能讓他們享受多久，他們不在乎。
    反正每多活一天都是賺到。
    當被邪神灌注滿力量之後，腦子被扭曲，他們更是會死心塌地的成為邪神的信徒，極度虔誠的那種狂熱者。
    雷亞克王國的貴族，尤其是這些王都貴族。
    以他們的生活條件和待遇，去當邪教徒，搞不好反倒會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
    平時住的是大莊園、出行有豪華馬車和座駕、生活起居有女仆伺候、社交圈子都是上流社會，還能參與下王國政治的決策，為國王陛下“出謀劃策”或者“排憂解難”。
    邪教徒呢？
    吃的東西很可能非常獵奇；
    穿的，一年到頭可能就是幾套黑袍來回換；
    住的地方不是下水道就是什麽隱秘的地窟、密室，反正肯定要躲躲藏藏，不敢被人發現；
    用的就更別說了，他們本身就是汙染源，很容易導致自己身邊的東西也遭到虛空的汙染，變得扭曲怪異。
    當邪教徒為了什麽？
    就為了跟無上真理教會的人共襄盛舉，一起琢磨毀滅世界的大業？
    這不合邏輯。
    ……
    培特思考了一會兒，忽然道：“說起來，有件事其實很奇怪。”
    “在宴會廳的時候。”
    “我們發現的身上攜帶的虛空汙染最嚴重的人就是麥迪遜侯爵，中度汙染，這已經不是短暫接觸汙染性物品，或者與魔物戰鬥時受到影響能達到的程度。”
    “所以麥迪遜侯爵肯定有問題，順著他一路查下去肯定錯不了。”
    “可蒙格的情況很不對。”
    “他的身上沒有多少虛空汙染帶來的影響。”
    “隻有極其輕微的汙染，很快就能自行消散那種。”
    “換句話說，蒙格其實並沒有能代表他是邪教徒的‘證據’，足以證明他的身份有問題的那種。”
    “包括我們前麵所猜測的，無論是鎏金俱樂部，還是他的所有舉動，其實目前都隻能是一種猜想，並沒有極度確切的鐵證。”
    說到這裏，培特補充了一句。
    “當然，他跟魔鬼有勾結這點除外。”
    “這個沒什麽好猜測的，這是有切實證據的。”
    來自諾文和魔鬼拉斐的雙重認證，培特很放心，肯定錯不了。
    即使魔鬼拉斐欺騙了他們，偉大的求知之神也絕對不會騙自己信徒的。
    布蘭登眼神迷茫地順著培特的思路詢問：
    “所以意思是說，我們有可能懷疑錯了人？盧恩·蒙格不一定是邪教徒？他可能也被蒙在鼓裏？”
    “隻有麥迪遜侯爵那些貴族才是罪魁禍首？”
    “可我總覺得蒙格老頭不像什麽好人啊！”
    培特沉吟片刻：
    “我的想法跟你一樣。”
    “我不覺得我們懷疑錯了人，我的直覺告訴我，盧恩·蒙格絕對有問題！”
    “很多事情雖然看起來都很合理，但你們不覺得它們合理的有點太巧合了嗎？”
    “剛好就搭上了聯係，剛好就符合了條件。”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的剛好？”
    “我更傾向於另一種可能性。”
    “盧恩·蒙格很謹慎、很小心，所以他把真正會暴露自己身份的證據給隱藏得極好。”
    “別忘了，鎏金俱樂部已經運作了十幾年的時間。”
    “石堡那邊，無上真理教會的收購訂單也持續了近10年。”
    “這裏可是王都。”
    “輝光神教的總部幾乎就在蒙格莊園的隔壁，大法師阿爾坎達斯也常年待在宮廷奧法學院，還有國王陛下在盯著他。”
    “如果證據真的很容易被發現的話，他應該早就暴露了。”
    “直到現在他都能穩坐首富之位，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露出蛛絲馬跡，想著光靠一場宴會就能找到決定性的證據？”
    “事情要真有那麽容易，我甚至要懷疑，是不是他故意放出給我們的‘假證據’，用來在關鍵時刻以謠辟謠，通過自證假證據的方式，把真正的證據給隱藏或者銷毀掉。”
    弗拉丁王子聽到現在，忽然想到一個他沒注意的問題。
    “呃……對了！”
    “有件事情，我沒搞明白。”
    “你們是怎麽確定麥迪遜侯爵身上有……中度汙染？還有蒙格身上的汙染情況很輕微。”
    “這是怎麽觀察出來的？有什麽明確的特征和現象嗎？”
    “為什麽我完全看不出來？”
    ……
    待會還有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