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月下獨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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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維興都把路給鋪好了,他自然是要走在上麵。
常超得令,便快步來到一旁的書桌之上,把賈平安昨天晚上寫好的詩詞給拿了過來。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一首賀知章的回鄉偶書躍然於紙上。
婁通聞見之便感覺到眼前一亮,那邊賈平安還在開口說著,“離開昌都近一年時間,現在乍一回來,便略有所感,於昨天晚上寫了這首回鄉偶書。”
“昨天晚上寫得?”婁通聞問了出來。同時他也看感受了一下紙張上的墨跡,的確很新,這便默然點頭。
“常超。”賈平安又喊了一聲,跟著對方點頭表示明白,又是一首詩出現在了婁通聞的麵前。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上一首回鄉偶遇,算是感概之做。
這一首遊子吟,就帶著一點感恩之意了。
借此機會,賈平安也是開口說道:“此次得聖恩回到昌都,平安心中極為感激,便借此有感而作。倘若這一次有機會可以參加六國詩會,,當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
“好,好。”接連看到兩首品質不錯的佳詩,婁通聞的眼中是越來越亮。
“常超。”
就在此時,賈平安又喊了一聲。
跟著,又是一張寫滿了字跡的詩詞出現在婁通聞的手中。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李白的月下獨酌,這算是質量極佳的詩作,也是賈平安拿出的一個殺器。
前兩首是應景,其中有感歎有感悟,未必就一定要多牛。但這第三首卻是一定要振聾發聵才可以。
賈平安就是要借此詩震一震婁通聞,讓他知曉自己的厲害,為自己成功的獲得詩會資格下上一注。
“這...這...好詩,好詞。”婁通聞果然被震到了,整個人忽一下子就由椅子上站了起來,再不似看到前兩首詩時的那份鎮定。
在花叢中擺上一壺美酒,我自斟自飲,身邊沒有一個親友。舉杯向天,邀請明月,與我的影子相對,便成了三人。明月既不能理解開懷暢飲之樂,影子也隻能默默地跟隨在我的左右。
暫且以明月影子相伴,趁此**要及時行樂。我吟誦詩篇,月亮伴隨我徘徊,我手足舞蹈,影子便隨我蹁躚。清醒時我與你一同分享歡樂,酒醉以後各奔東西。
我願與他們永遠結下忘掉傷情的友誼,相約在縹緲的銀河邊。
整首詩翻譯之後的意思婁通聞看明白了,自然就識得這是一首好詩。尤其是那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其意境更是讓他深陷其中。
拿著月下獨酌,婁通聞深醉其中,還是賈平安連說了幾聲之後,這才回過神來。“這都是你寫的?”
剛說完了這句話,婁通聞就有些後悔了。
詩詞可不是生意,尤其是可流傳千古的詩詞更是如此。
若是換成自己做出這般的好詩,那是絕對不會賣的。憑此,那是完全可以提升自己地位的事情,有了地位,多少銀子拿不到?去賣詩,那可是最下乘的事情。
賈平安沒有回答這句話,隻是嗬嗬笑了笑。
就是這一笑,讓婁通聞感覺到有些臉紅,他發現自己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為了化解這種尷尬,婁通聞主動的說道:“賈公子,這三首詩我可以拿走嗎?你放心,我拿它們是要給那些大臣們看,如果不出預料的話,你是擁有入選參加詩會的資格地。”
“當然可以拿走。寫出的詩不就是為給大家看得嘛。”賈平安知道事情成了大半,便很大方的說著。
這一次六國詩會可是涉及到宣國臉麵的大事。
這是可以最短時間出名的一種方式,裏麵自然也就會有各種利益的平衡。這也是為何賈平安從寧古塔到昌都,要一走半個月的原因。
並沒有根基的他,不能出現的太早。尤其在八賢王給他寫了密信,和他說過六國詩會隻是調他入京的一個理由,讓他不必太再意,他就看出怕是這位並不想自己太過出名。
換成自己也是一樣,並不會希望自己的合作夥伴太過強勢。
八賢王並不支持這件事情,若是他太早來到昌都,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會不會好事變壞事?
為了以防出現不可控的情況,賈平安便在六國詩會召開之前,才突然出現,並突然出手。打的就是讓一些人措手不及。
唯如此,八賢王才會沒有了阻攔的機會。
唯如此,才可以保證自己擁有參會的資格。
婁通聞不知曉賈平安的這些想法,被允許之後,他拿了三首詩就離開了賈宅,直奔皇宮而去。
宣國很多重要的衙門,都是在皇宮之內,再不濟,也都是距離皇宮不遠。這也是宣文宗控製朝臣們的一種手段,大家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事,就不怕他們會搞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來。
婁通聞入皇宮,直奔之地正是禮部衙門。
腳步可謂是匆匆而來,入了禮部,找了一個官員打聽了一下後便直奔議政大殿而去。在這裏,一眾朝中重臣們正在商議著參加六國詩會的最後人選。
太子李康睿、首輔莊周放、次輔杜文淵、禮部尚書吉中直、翰林院祭酒龔知賢、京兆尹袁意如等人正在大殿之中而坐,此刻也正為了最後一個參會人員的名額爭得是麵紅耳赤。
眼看著還有六天六國詩會就要開始了,可是現在,連三名參賽人中的名單都沒有備齊,為了這件事情,一早上太監大總管布達春就來了一趟,表示出了皇帝對此事的不滿。
皇帝不高興了,那今天無論如何事情也要定下來。
“我不同意。”大殿之中,龔知賢的聲音響了起來。“樂曉堂幾個是什麽樣的水平,想必大家都是知曉的,把名額給了這些人,他們在詩會中根本就發揮不了什麽作用,這不是要眼看我宣國在天下人麵前出醜嗎?”
說著話的龔知賢,還有意把目光從禮部尚書吉中直的身上掃過,那眼神之中帶著明顯的一種蔑視之意。
其實他更不滿太子,就像是這個叫樂曉堂的人,其父正是禮部右侍郎樂存發,那是有名的太子黨一員。此人不能說是不學無術吧,有一個當侍郎的父親,從小也跟著一些文壇大家學到了一些東西。但要說以那點水平想要參加六國詩會,明顯不夠格,實力差之太遠了一些。
但人名還是被報了上來,還是被禮部尚書吉中直給報上來的,這分明就是徇私舞弊,分明就是在賣人情嘛。這對於一心隻是追求學問,眼中揉不得沙子而言的宣國大儒龔知賢,自是死活看不上,就給點了出來。
吉中直臉有些發紅,樂曉堂的事情,他做的是有些欠妥,但先是下屬找到了自己,跟著太子又找上門來,你讓他怎麽辦?
朝堂之上,講究的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今天我提攜一下你的晚輩,明天有機會了,你提攜一下我的晚輩,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祭酒龔知賢卻給當麵說了出來,這不就是在打臉嗎?
明知如此,吉中直卻也說不出什麽。無它,無論是資曆,還是論名氣,他都遠遠不如龔知賢。當初禮部老尚書致仕的時候,第一人選就是人家,是龔知賢隻顧研究學問,沒有當尚書的意思,他才撿了一個漏地。
麵對這樣處處比自己強的人,吉中直還真沒有膽量與其硬剛。更不消說,這件事情原本他辦得就有失偏頗。
吉中直沒有反駁,但這些話聽在了太子耳中,卻是讓他有些不喜。
說起來,龔知賢曾經當過他們這些皇子的老師。那個時候,他也是其學生,在那個時候,他太子的身份就沒有放在人家眼中。
但凡是書背錯了,又或是什麽地方沒有做好,龔知賢罰起他來,那是絲毫的不留情麵。可是讓他大大丟了臉。
為此,他不止一次的找母後,甚至還去父皇那裏告過狀。
隻是龔知賢的名頭太盛,宣國大儒的身份就擺在那裏,便是父皇都十分欣賞,禮遇有佳,最終還是不了了知。
但從那之後,太子卻是在心中給這個龔知賢記恨上了,想著等有一天自己繼承了皇位,那這個老東西是必須要讓其致仕。
現在看到人又跳了出來,禮部尚書吉中直卻是連屁都不放上一個,太子不滿之下,這就主動開口,“老師,有了翁木柳和杜溫起兩人,我們宣國已然立於不敗之地,這第三人選嘛,其實換誰上去都是可以的。”
“怎麽可能是誰上都可以?太子難道是要小瞧天下人嗎?還是你認為,我們宣國這一次定會大勝,沒有對手了?”龔知賢是半點沒有給太子麵子之意,對方這一開口,他便直接給頂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