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
隻剩下靈魂的伍宇暉驚慌失措，顫聲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話還沒說完，已被澹羽那淡然的聲音壓住：“第三刀。”
這就如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伍宇暉的靈魂一顫，第一時間轉身就逃，根本不敢有任何遲疑。
噗！
刀光一閃。
伍宇暉的靈魂一分為二，徹底消散不見。
臨死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三刀，賜伍宇暉一死！
眼前上演的一幕，無疑兌現了澹羽之前的話。
夜色愈發深沉，雨勢沒有減緩的跡象。
徹骨的寒意，也無法和眾人心中此刻的恐懼相比。
他們肌體生寒，如墜冰窟！
這一場戰鬥，前後不過須臾之間。
澹羽也僅僅隻出了三刀。
可這三刀，卻如一記重錘，砸得眾人渾身顫栗，腦袋發懵，都差點不敢相信眼睛。
誰能想到，澹羽能夠在一刀之間，擊傷天象境七重天的伍宇暉？
誰又能想到，在澹羽第二刀之下，伍宇暉的軀體都被斬掉，若不是逃避及時，連靈魂都差點被抹除？
而那第三刀，更像是走過場，在必勝的局勢之下，送敵人徹底上路！
嘩嘩！
大雨滂沱，衝散天地間彌漫的血腥氣息。
嶽薔俏臉發白，失魂落魄，那修長的嬌軀微微顫抖，一對鳳眸中寫滿恍惚。
澹羽那三刀，徹底擊垮她內心的驕傲，顛覆她的認知，以至於心神震動，久久無法平息。
倪瑞鑫等瀟湘戰宮弟子，則嚇得麵如土色。
打破腦袋他們也沒想到，澹羽竟然能滅殺伍宇暉！
寥寥三刀，摧枯拉朽，斬伍宇暉於須臾之間！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蕭彥磊大喊大叫，狀若瘋狂，明顯被打擊得情緒失控，整個人處於一種崩潰的跡象中。
之前，他內心亢奮，期待無比，自忖此次足以複仇，以泄心頭之恨。
可哪曾想，被他視作依仗的伍宇暉卻被殺了！
噗！
一道刀氣閃現，蕭彥磊人頭拋開而起。
“澹羽，你……”
倪瑞鑫大叫，似被蕭彥磊的死亡刺激到般。
可當澹羽的目光看過來，倪瑞鑫頓時像被捏住脖頸的鴨子似的，聲音戛然而止，渾身哆嗦，頭顱低下去，不敢去和澹羽對視。
何止是倪瑞鑫，附近那些瀟湘戰宮的弟子皆被澹羽的凶威嚇到，一個個畏畏縮縮，戰戰兢兢。
澹羽哪會理會這些上不得台麵的小人物。
他撐著油紙傘，目光看向遠處寒玉湖上的嶽明浩，道：“現在，你是否還敢和本少一決雌雄？”
聲音平淡。
可卻如一道悶雷，在嶽明浩心頭炸響。
他堅硬如石的臉龐變幻，攏在袖袍中的雙手緊攥，胸腔一陣起伏，陷入沉默中。
直至現在，嶽明浩才終於明白，今日在鑫源樓煉器坊時，為何澹羽會說自己根本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也終於明白，為何在這深夜子時的寒玉湖畔，澹羽要先將矛頭指向伍宇暉。
不是狂妄，不是囂張，更不是明知必敗也要死在伍宇暉手底下的無知。
而是因為在澹羽眼中，他嶽明浩的確根本不夠資格與之對決！
何嚐不是對他這位瀟湘戰宮年輕一代領袖最大的蔑視？
“你不是要捍衛瀟湘戰宮的威嚴？現在，我殺了伍宇暉和蕭彥磊，為何卻不見你站出來捍衛？”
澹羽再次開口，話語透著毫不掩飾的諷刺。
“夠了！”
嶽明浩怒喝，臉色鐵青，“澹羽，我承認之前小覷了你，但你不要以為，殺了伍長老便能羞辱我！”
鏘！
話音剛落，他手中驀地多出一柄寶劍，渾身劍意如潮，衝霄而起。
雪麒寶劍！
“我嶽明浩，不會退縮！”
嶽明浩一字一頓，眸子中泛起銳利懾人的光澤。
倪瑞鑫、謝思成等人皆心頭一凜，油然生出一股複雜的情緒。
隻覺此刻的嶽明浩，既讓人欽佩他的英勇，又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壯。
就如飛蛾撲火，明知必亡，也義無反顧。
澹羽搖了搖頭，淡然道：“我若動手，才和故意踐踏你沒什麽區別。你若不服，在蓮池盛會開始的時候，隻要你能擊敗公孫姑娘，我親自給你道歉。”
公孫蓮一怔，旋即才隱約明白過來，澹羽這似是在為自己準備一塊磨劍石。
而聽到澹羽此話，嶽薔第一時間勸阻道：“哥哥，今夜著實不宜再戰了。”
嶽明浩沉默不語，臉色明滅不定。
澹羽可沒心思再等待他的答複，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沒必要在此逗留。
澹羽轉身對公孫蓮說道：“我們走吧。”
“嗯。”
兩者一人撐著一柄油紙傘，走入雨幕，來到遠處靜靜等待著的寶輦上，很快便駛入深沉的夜色中，消失不見。
自始至終，無人敢阻。
遠處寒玉湖上，嶽明浩忽地長歎一聲，收起雪麒寶劍，返回岸邊。
誰都能看出，這位瀟湘戰宮年輕一代領袖，名震天下的當世奇才，經曆了今夜之事後，心境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哥哥，你沒事吧？”
嶽薔黛眉微蹙，有些擔憂。
嶽明浩搖了搖頭，道：“我輩劍修，當愈挫愈勇，一時之成敗，還無法將我擊垮。”
嶽明浩說到這裏，目光望向澹羽離開的地方，道：“妹妹，我現在總算知道，在白鷺湖上滅殺北冥神教大長老甄弘烈的青年是誰了。”
他神色變得無比複雜。
有震撼，也有惘然。
“莫非是澹羽？”
嶽薔一驚，難以置信。
謝思成、倪瑞鑫等人則徹底被驚到，澹羽……澹羽是那個滅殺甄弘烈的青年？
“這並非不可能。”
嶽明浩自嘲道，“眼下這臨淵城內，到處都在盛傳青年是何等神秘和恐怖，便是我們，何嚐不也在好奇和揣測這青年的身份？”
嶽薔絕美的玉容變得複雜，喟歎道：“是啊，我們在談起那青年時，都把對方當做一位神通廣大的前輩，誰能想到，這位青年會是澹羽？”
三刀之間，輕鬆斬殺伍宇暉這位天象境七重天強者。
“今日我的表現，的確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嶽明浩深呼吸一口氣，神色重新變得沉凝平靜起來，“不過，經此一事也讓我更清楚，境界之間的天塹，並非無法打破，古代妖孽項嵩能辦到，澹羽能辦到，遲早有一天，我也能辦到！”
說到最後，眸子中已盡是堅定。
倪瑞鑫忍不住出聲道：“嶽師兄，伍長老他們被澹羽所殺，今夜之事……難道就這麽算了？”
嶽明浩沉聲道：“這件事，已不是憑我一人之力就能解決，自當稟報給宗門，由宗門來定奪。”
嶽薔也暗暗點頭，嶽明浩這個決斷才是最明智的。
“那我們又該如何處置謝思成這叛徒？”
倪瑞鑫目光看向謝思成，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和排斥。
“叛徒？”
嶽薔黛眉皺起，“謝師弟何曾背叛過宗門？”
“剛才……”
倪瑞鑫剛要解釋，嶽薔便冷冷打斷道，“伍長老報的是私仇，他可代表不了宗門，謝師弟提醒澹羽，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倪瑞鑫無言以對，臉色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