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煜宸找到薄穀雲的時候，她正穿著防護服在實驗室忙碌著。

    他換了套防護服進了實驗室。

    薄穀雲正將一罐裝著橘色的液體裝進一隻針管裏麵。

    實驗室的桌上有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白鼠，她將液體通過針管打到小白鼠的身上。

    不過半分鍾的時間，小白鼠就像是活過來一樣。

    本來很虛弱臥倒的模樣，現在竟站起來抖著身子，在籠子裏亂竄起來。

    薄穀雲見狀十分驚喜。

    可是沒過一會兒，活蹦亂跳的小白鼠突然抽搐兩下。

    隨後，僵硬地倒在地上，這一次不再是奄奄一息，而是直接死過去了。

    薄穀雲臉色瞬間慘白，空洞的目光呆呆看著籠子大概有一分鍾的時間。

    直到霍煜宸發出了聲音。

    “薄先生臨死之前就說過，這是一項不可能成功的實驗，你收手吧。”

    他的聲音很低，配合著他孱弱的身子，低低的嗓音像是虛無在空中的一道清流，風一吹就散了。

    薄穀雲被他的話拉回神誌。

    她偏身看向霍煜宸，目光淩厲，卻又在對上他那雙虛弱的雙眸時柔和了幾分。

    她移開目光微垂著頭。

    “我不會放棄的。”

    她沒有說多餘的話，在霍煜宸又要開口之前，她率先打斷了他的問題。

    “找我有什麽事兒？”

    霍煜宸沒有繼續勸解的意思，見薄穀雲不想繼續和他探討這個問題，就放棄了。

    “聽說你去找沈南月，要蘆笙的信息？”

    薄穀雲轉頭看向他，“這麽快就知道了？以前都不進實驗室的你，現在進來是為了那個叫沈南月的，還是為了那個蘆笙？”

    薄穀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已經帶了刺。

    母子倆對視的時候，也有火光在蔓延。

    口罩底下，霍煜宸的唇角勾出一段譏諷的弧度。

    “怎麽？小的時候不管我，現在我要死了，倒還關心我的婚姻大事了？我真不知道是該謝謝你，還是該覺得你的作廢多餘？”

    他說話照樣沒給對方留有餘地。

    薄穀雲瞳孔微動，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好似被霍煜宸這段話給打擊到。

    她渾身微微顫抖，偏臉色不變。

    “你要是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但你要知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並不需要。”霍煜宸冷冷道：“我從一出生就帶著疾病，你們通過各種方法讓我活到現在，已經足夠了，至於接下來我活多長時間？選擇權交給我。”

    “蘆笙那邊，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去打擾她。”

    霍煜宸說完，這淡淡撇了籠中已經死掉的小白鼠一眼，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他出門後，薄穀雲眼中很快蓄滿眼淚，簌簌落下。

    “煜晨，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紅著眼轉身看向小白鼠，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

    ……

    沈南月研究了黎澈發過來對周遇深幹預治療的方法，眉頭越皺越高。

    特別是看到幹預方法很可能導致周遇深成為傻子後。

    她心中已經隱隱決定不讓周遇深治療。

    取出芯片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

    如今身體還沒好，再接受這麽強烈的幹預方法，她絕對會願意讓周遇深再冒險。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周遇深之後。

    周遇深並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她的觀點，而是讚同。

    “等我回京城的時候，再用這樣的幹預方法恢複記憶。”

    沈南月皺眉。

    “這段記憶非找回來不可嗎？”

    周遇深拉著沈南月的手。

    “月月，我變成這個樣子，都是被曾經那段記憶折磨的，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媽媽離世時發生了什麽事，以及我爺爺在裏麵扮演的什麽角色，這些我必須全部記起來。”

    “這些難道就不能通過調查出來嗎？”

    沈南月皺著眉，“你剛動手術，那樣的幹預治療對你來說，或許能讓你回憶起來，但是你的身體會受不了。”

    “所以我會在回京城的時候，再用幹預的方法，到時候身體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思慮周全，沈南月無言以對。

    周遇深知道她擔心自己，隻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有你陪在我身邊，我不會有事的。”

    沈南月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在周遇深這麽堅持的情況下，她就沒有辦法再反駁了。

    ……

    全福精神病院。

    黎澈進去的時候，被熱情招待著。

    好像他帶著幾個精神病人，給精神病院衝業績來了。

    接待他的醫生問他，“先生，您是來了解我們醫院的嗎？”

    黎澈雙手插兜，墨鏡下他的雙眼帶著幾分興奮。

    “我要見你們院長。”

    醫生愣了一下，“請問先生怎麽稱呼？我得先問問院長的意思。”

    “你去跟你們院長說，二十年前那個小男孩回來了，他自然就懂了。”

    醫生更加疑惑了。

    奇怪地看了黎澈好幾眼，這才點頭離開。

    黎澈在辦公室沒有等到十分鍾，霍爾就一陣風似的趕了過來。

    在看到黎澈的時候，霍爾眼中的光逐漸消散下去。

    臉色也瞬間冰冷下來。

    他五十來歲的年紀，身材早已臃腫，絡腮胡也隱隱染了幾層白色。

    一副老年的狀態，那雙綠色的雙眸卻也矍鑠非常。

    “你是誰？”他的聲音渾厚，帶著幾分怒意。

    黎澈轉身麵向霍爾，動作優雅地取下墨鏡。

    “你不認識我沒關係，認識周遇深就行。”

    霍爾眼中的防備意味更加強烈了。

    黎澈將手中一直拿著的公文包扔給霍爾，“有些事，今天應該做一個了斷了。”

    霍爾被黎澈扔過來的公文包砸到腦袋，腦袋一暈，整個人坐到了地上。

    黎澈明明沒有用多少力氣，卻眼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歲數的老頭直接昏死過去。

    他的頭上也不由得滑下幾道黑線。

    這是在訛人嗎？

    門外站著剛剛接待黎澈的醫生。

    他親眼目睹黎澈將自家院長砸暈，看向黎澈的眼中瞬間帶著幾分狠厲。

    “你敢打我們院長？”

    黎澈：……

    他真不是故意的。

    醫生推門而進，身後還跟著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鏢。

    黎澈十分無奈，他還沒做好打架的準備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