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智者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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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數個階段突破,讓周非的能力值大漲。
    其中甚至還有聞夕樹非常詫異的,覺得有些超模的變態能力。
    記憶累積,直接達到了第五階段。
    智者這個角色,就這麽被聞夕樹卡到了滿級。
    聞夕樹都覺得……現在周非的技能,僅僅是用來逃離一個區域,多少顯得遊戲有些過於簡單了。
    當然,他也不清楚這些善人們到底多強,幕後的大善人又是什麽角色。所以聞夕樹也始終很警惕。
    不過眼下,聞夕樹確實震撼於周非的特殊。
    玩遊戲的方式有很多。
    有人覺得,按照策劃要求的去玩,就叫玩。也有人覺得,在能找到外掛的情況下,按照自己喜好去修改,就叫玩。
    當然,還有一些人,喜歡扒底層代碼,他們玩遊戲的方式,就是和程序員較勁,提前看各種代碼包,猜測遊戲後續走向,以及暴力破解遊戲隱藏劇情,通過調出對話文本的方式,提前獲取極難觸發的劇情內容。
    聞夕樹現在多少有一種後者的意味。
    善人堂的三個人,要獲得其記憶,起初是不難的。但越往後,觸發條件就越苛刻。
    初階段的記憶,周非的過去,很容易觸發。
    一個學霸,一個可憐的孩子,父母去了國外,在大伯一家不受照顧,最終因為一縷善念,來到了善人堂。
    這是周非的過去。
    對比過來,好像一切都說得通。
    這就好比另外一個角色——布蘭妮的過去,如果沒有深挖,就會知道布蘭妮家境優渥,父母意外死去,抑鬱之下,來了善人堂……
    似乎也很合理。
    但很快,布蘭妮的過去就被顛覆了。
    因為在進一步挖掘下,聞夕樹發現了關於布蘭妮的真相——生活在被善人和真人包裹的城市裏。
    生活在巨大的謊言裏。
    故事從一個普通版本,變成了驚悚版本。
    此時此刻,聞夕樹也通過卡bug的方式,發現了周非的記憶,似乎顛覆了一些東西。
    讓周非的故事,也從那種類似都市學霸流短劇的故事畫風……變成了另外的,有些詭異的畫風。
    在周非講述的記憶裏,有一段是這樣的,也是這一段,引起了聞夕樹注意。
    “我經常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有時候我明明感覺我做了很多事情……但忽然我就醒了。”
    “我前麵做的一切,伴隨著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床上……就都被推翻了。”
    “我被告知有夢遊症。”
    合著周非的夢遊症,不是裝的?是真有?
    聞夕樹覺得不對勁,因為藥物狀態下,他確實被藥物影響,但周非的夢遊狀態下,他卻覺得一切正常。他可以進行正常的勘測。
    “就好像,我覺得我現在經曆的一切,都可能是夢遊。”
    “我的人生仿佛有兩段經曆。我這麽說,你們可能覺得我瘋了。我有時候自己都懷疑我瘋了。”
    “我小時候,看到過我父親蛻皮。”
    蛻皮這個詞,用在人類身上就顯得略微詭異了。
    聞夕樹腦海裏有了些猜測。
    “一層層皮開始一點一點被他撕開,撕開後,他用血淋淋的臉看著我。”
    “我當時嚇壞了。”
    “但下一秒,我睜開了雙眼。我躺在床上,父親和母親喂我喝藥。他們對我說,我夢遊了。”
    “類似的事情其實還有,我記得有一次,路上有個孩子在回家時,影子變得很奇怪……他的影子,變成了一條蜿蜒的,仿佛蛇一樣的東西。”
    “我懷疑我看錯了,於是我叫住了他。”
    “但當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我嚇壞了,他的臉是裂開的。”
    “我雖然覺得害怕,卻又很想靠近去觀察觀察,可我真的打算靠近的時候……”
    “我醒了。”
    “我回到了家裏的床上,我躺在被窩裏,一切很溫暖。”
    “沒有裂開的臉,沒有蛻皮的奇怪人類。”
    “父親好好的,我甚至捏了捏他的臉,他露出慈愛的表情,和往常無異。”
    “但就是那天,父親和母親就接到了任務,說是要去調查一些神秘的東西。需要長時間離開。”
    “於是我被安排去了大伯家。”
    “大伯家,我有一個堂哥,叫周明。周明的學習天賦很一般……是那種即便瘋狂補課,請名師輔導,自身也非常努力且熱愛學習的情況下……”
    “大概率也隻能考個平庸成績的人。”
    “在我的記憶裏,周明嫉妒我,大伯也嫉妒我。因為我比周明聰明。”
    “我的故事,乍一看,像是我一直碾壓周明,可為了不被壓迫,最終選擇隱忍示弱,隻在高考爆發。”
    “外界是這麽宣傳的。”
    “可真相其實不是這樣的。我不屑於示弱。我曾經努力的,試圖與周明交好。”
    “大伯的確對我用過一些藥物,但那些藥物,對我沒有任何作用……也許你很難理解,我好像覺得我從小到大,一直在服用藥物。”
    “這或許是一種錯覺,但我的確……經常忽然醒來。”
    “言歸正傳,我不斷修複與周明的關係,我開始教他學習,我甚至想過,刻意示弱,給周明一些信心,讓他不被大伯罵。”
    “你知道的,這個世界有一種傻逼,他們自己不行,但孩子比不過別人家的孩子,他們就會朝著孩子生氣。”
    “那陣子,我在想,我或許可以和周明共同進步。”
    “我在高二高三那年,成績開始不斷下滑。其實不是被藥物影響,也不是外界傳的那樣,我在故意示弱……”
    “而是我知道,這麽做,大伯對我會好些,對周明也會壓力小些。”
    “周明其實正常發揮,也能考個大家眼裏還不錯的學校。”
    “但如果我表現的太優秀,那就會給他過大的壓力。因為父母們雖然明麵禁止孩子們攀比物質上的東西,卻又不斷攀比孩子們的成績。”
    “我不想壓力周明。”
    “我和周明的關係,也得到了緩和……不,是有很大突破,因為有一天,他給我道歉了!”
    “不對……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從來沒有這麽做過。周明也沒有和我道歉過……”
    周非按著腦袋,顯得有些痛苦:
    “都是假的?不……怎麽能都是假的呢!周明還答應了告訴我一個秘密的!”
    “不……假的,我醒來後,周明還是以前那個樣子!”
    “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聞夕樹沒有想到,周非的記憶是這樣的。
    周非呈現出一種無法分清夢境與現實的瘋癲感。
    “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這句話,似乎也刺激到了此刻被聞夕樹操控的克裏斯。
    他居然下意識的,也念出了這句話:
    “到底……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瑪格麗特。
    戰爭,侵略,治療,心理醫生……
    嘶。
    聞夕樹覺得頭有些疼。
    周非此刻也一樣:
    “周明對我道歉了,跟我說對不起,他會在某天告訴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但一切……一切都結束於我醒來。”
    “我害怕蘇醒!我害怕猛然睜開眼,我躺在床上,我努力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我討厭我的夢遊症!我真的很討厭我為什麽會患有這樣的病。”
    “它為什麽不能隻是單純的夢遊?為什麽還要我經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也不是,不是截然不同,就是有些地方很駭人,但大體是相同的。”
    “那個世界裏,周明像是付出了很大的決心,我覺得那一刻,周明很真實,反倒是另一個世界裏……周明像是在刻意的表演。”
    “不…不對,我錯了,不是這樣的……其實都是我的臆想,周明……周明就是那樣的人。”
    “他們一家都很惡心!都很惡心!”
    “我來到這裏後,醫生告訴我,要少思考,要多睡覺。”
    “我有一陣子,覺得我吃了它們的藥以後,我開始好了。”
    “但我還是不敢相信,到底哪邊是真的,因為……因為我覺得它們不是人。”
    “就像你對我說的那樣,它們,在寄生我們。”
    “我想要逃離這裏……我很多次睜開眼,我都在想,如果我睜開眼了,忽然醒來,會不會就回到了之前的家裏?”
    “一切都是一場漫長的夢遊?”
    “我始終很小心。”
    “因為我發現了,每次我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詭異恐怖的事情……我都會忽然醒來!”
    “然後我的世界,就變得正常了,所有人一如既往的討厭!”
    “但來到這裏後,我又覺得……這裏充滿了詭異恐怖的東西,我竭力否定它們,我不想讓自己醒來得太快……”
    前後矛盾了。
    聞夕樹注意到,周非渴望逃離這裏。
    逃離這裏的方式,就是醒來。
    因為以前的周非,每次遇到詭異的東西,裂開臉的孩童,忽然道歉的哥哥,蛻皮的父親……
    都會忽然醒來,得知一切都是一場夢。
    所以周非害怕這裏,想要醒來。
    但周非又想要弄清楚一切,避免自己醒來。
    所以周非竭力的,否定某些東西,假裝不知道這些東西,以為這樣做,就可以不用醒來。
    聞夕樹也忽然懂了,為何一開始,周非的記憶裏,會有周明這個人。
    周明要解開的秘密,或許是一個關鍵。
    此時的周非,似乎已經真的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他甚至以為自己有時候會在夢境裏做夢。
    但聞夕樹是旁觀者,他知道,周非此時就是現實狀態。
    現在,他可以大概將周非的世界,分成夢遊線,蘇醒線。
    夢遊線總是匆匆結束。
    蘇醒線裏,哥哥一直不喜歡弟弟周非,大伯更是標準無腦反派。
    而周非,飽受困擾,分不清哪裏是夢遊,哪裏是真實。
    不過看起來,周非內心傾向於——蘇醒線是真實的。
    周非很痛苦的抱著頭,講述著一切。
    毫無疑問,周非還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的,否則不會把自己的痛苦和瘋癲暴露出來。
    聞夕樹說道:
    “周非,也許你根本不是在夢遊。”
    周非不解,依舊抱著頭蹲在禁閉室門外。
    聞夕樹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兩段經曆都是真的,隻不過每次對方都用粗暴且相同的方式,讓你結束了你對這個世界真相的窺探。”
    “每次當你見到了什麽東西,不符合認知的東西,你的下場,就是從床上醒來……”
    “加上你對藥物的熟悉——我想你真的一直在服用一些藥物。這些藥物,割裂了你的一部分現實認知。”
    “當你接觸到真相的時候,就會有人強製讓你睡著。於是你醒來……將一切歸咎於夢遊。”
    周非震驚:
    “兩段……兩段經曆,都是真的?”
    聞夕樹說道:
    “其實沒有兩段經曆,就是一段經曆,你生活的環境沒有變化……這也就更加讓你難以分清。”
    “你看到了你父親蛻皮,這是真的,但這就導致你過早接觸了真實的世界,有人不希望你知道這些……”
    “於是你被某種藥物控製,藥效結束後,你醒來了,你以為一切都是夢。”
    “某個孩子不穩定,似乎還沒有適應它的新身體,於是在你麵前暴露了。”
    “這也導致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於是你又一次被藥物控製,藥效結束後,你醒了。”
    “周明也一樣,周明試圖告訴你真相,他將你的一切看在眼裏。”
    “但毫無疑問,某種意誌不希望你知道真相。”
    “它們將你弄得瘋瘋癲癲,就是希望你能繼續扮演那個它們希望你扮演的周非。”
    周非驚了,他試著接受這樣的現實,但又害怕忽然醒來。
    聞夕樹就像是知道了周非的擔憂一樣:
    “你不會醒來。因為你本就不在夢境裏,周非,這就是真實。”
    周非不解:
    “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到底生活在一個怎樣的環境裏?”
    這也是當下困擾聞夕樹的問題。
    布蘭妮,周非,似乎都活在一個“怪物披著人皮”且大量冒充人類的世界裏。
    這個世界,聞夕樹還真就經曆過,就在時間亂流裏。
    當然,未必是同一個世界。
    但聞夕樹總感覺,或許那個吃小孩的世界,以及此時布蘭妮周非所在的世界……未必是同一個,但背後的主人,關聯的星座,或許是同一個。
    這是一個有著極其龐大勢力的星座,這個星座,很可能控製著好幾座城市。且對這些城市的統治率很高。
    不同於江城,摩恩,戶江這些地方,這些地方存在多個勢力。
    但聞夕樹能夠感覺,該星座占據的這些城市,似乎沒有其他勢力。
    幾乎是一整座城市,都在配合它的安排。
    比如布蘭妮,所有人都在聽安排,讓布蘭妮活在一個精心布置的謊言裏。讓布蘭妮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節目。
    她是唯一不知情的。
    給聞夕樹的感覺是——幕後勢力大費周章,要讓周非布蘭妮,相信他們原本生活的世界是正常的。
    聞夕樹也想過,難不成該星座的行事風格,就是試圖讓所有人,都能夠察覺不到異樣的,活在滿是怪物的城市裏?
    可他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
    “善人堂,將人類改造為善人的地方。這裏抹除了許多人靈魂的差異性。這裏是靈魂的集中營。”
    “按理說,一開始的故事走向,是我要讓即將淪為善人的周非,克裏斯,布蘭妮,能夠逃出這裏。”
    “但這就是很奇怪的地方,我在探索的過程裏,察覺到了一件事——怪物的勢力很大,怪物已經遍布整座魔城。”
    “可以說,怪物已經統治了魔城。那麽為何還要慢吞吞的,去轉化周非他們?”
    “直接殺了他們三個不好麽?為什麽要大費周章的,去欺騙隱瞞周非和布蘭妮,不讓他們知道怪物的存在?”
    聞夕樹感覺到,通過周非的記憶,自己似乎離真相很近了。
    “周非,克裏斯,布蘭妮,三人都與尋常人不同。”
    “所以,我能控製他們三個,而非其他人,是有原因的。”
    “也是正是因為他們三個的特殊性……才導致幕後之人,對他們三個格外重視?”
    “仔細想想,周非的這幾個能力,如果用來爬詭塔,其實非常變態。如果這些能力,是常駐在他身上的,是他自己可以熟練使用的……那周非絕對是解密詭異的利器。”
    “所以那個人,才試圖編織他們的人生,讓他們以為自己活在一個正常的世界裏?”
    “但是最終失敗了,布蘭妮周非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得已才送來了善人堂?”
    真相撲朔迷離,一切也都隻是聞夕樹的個人猜測。
    但聞夕樹對真相已經越發感興趣。
    “周非,接下來我會操控你。你放心,你要的真相,我一定會給你解開。”
    周非與布蘭妮的記憶,讓聞夕樹察覺到了一個關鍵點——
    這座城市到處都是怪物,怪物偽裝人類。自己最擔心的那個情況,已經淪為現實……
    假設這是某個星座的手筆,那麽該星座執行力可謂非常驚人。
    此時此刻,聞夕樹的視角,已經來到了周非這裏。
    困惑不已,分不清現實夢境的周非,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你好,克裏斯。”
    禁閉室內,克裏斯詫異道:
    “你是誰?”
    “我叫聞夕樹,是來救你離開這裏的人。”
    輕症區的布蘭妮與中症區的周非,已經讓聞夕樹對真相有所斬獲。
    聞夕樹預感,克裏斯的記憶,或許能夠幫助自己解開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