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夕樹漸漸冷靜。
    麵對生死一線，他隻能搏。
    他露出笑容：
    “我倆雖然有過合作，但我沒有見過你的真身，沒想到是這樣的。”
    “和那個穿著藍色西服的小孩截然不同啊，以及比起那個很潮流穿深紅夾克但卻有點土氣的偷渡者……你的造型真是非常的……”
    “英偉！”
    聞夕樹想了想，想到了這個詞，他其實腦海裏第一個詞——中二。
    但真怕說出來會死。
    說話的過程裏，聞夕樹也在不斷思考。
    首先——
    自己的底牌們被扒出來不少，這就意味著，如果要跟其他星座撇開關係，那顯然是說不通了。
    其次，當初遇到天蠍的時候，天蠍能夠看出自己來自哪裏……
    那麽獅子一定也可以。哪怕時間線上來說……
    這裏是末日降臨前。
    不能隱瞞身份，但也不能老老實實說。
    畢竟強如阿爾伯特，身上也不會同時有金牛，天秤，天蠍，鳳凰們的東西。
    更何況，射手座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序列精神彈幕。
    那麽獅子座就必須假設有更強的能力。
    於是得引起對方興趣才行。
    “哦，我叫聞夕樹，來自地堡。”
    聞夕樹微微躬身，表達對獅子座的尊重。
    獅子座說道：
    “你說你和我，有過合作？”
    “當然，在未來你會與某個星座有較量，你們之間會有一場特殊的對弈，而我算是你的棋子之一，但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太多，如果你扭轉了這個因果，我也就失去了價值。”聞夕樹說道。
    獅子座鼻子裏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
    “哼，你還知道未來的信息？”
    聞夕樹沒有因為萊昂的蔑視感到不滿，他隻是坦然說道：
    “雙魚也算是我的雇主。雖然他和天蠍不對付。”
    獅子座目光銳利了幾分：
    “你身上並無雙魚的道具。”
    “掌握時空的人，信息便是道具。”聞夕樹不卑不亢的說道。
    隨後他立刻補充問題：
    “哦對了，萊昂，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
    親和，拉近關係，甚至試著在獅子麵前博取主動。
    有時候你越是做出某種危險行為，對方越覺得你可能真有那麽一回事。
    萊昂說道：
    “講。”
    聞夕樹笑道：
    “我一直很好奇序列。你身上的能力，是源於序列麽？我是說，你能輕易奪走我身上的道具。”
    “這些可是我吃飯的家夥事，如果可以，還請還給我。”
    聞夕樹有一種貪婪的龍穴裏，問惡龍索要寶藏的感覺。
    當然，他在賭萊昂不屑於拿走這些東西。
    萊昂也隻是打了一個響指，算是回應了聞夕樹。
    這個回應，釋放了許多信號。
    這一瞬間，聞夕樹腦海裏多出了一個序列信息。
    三塔序列34·王前卸甲。
    這個序列的效果很簡單，在序列持有者麵前，他人的道具可以被序列持有者剝奪，哪怕藏匿在異空間裏。
    但無法剝奪對手身上稀有度最高的兩件物品。
    聞夕樹看到後，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的，這麽說來，羅盤，手套，天蠍小刀，競技之角混亂之秤……
    居然都不是自己身上前二稀有的。
    以及，萊昂願意告訴這個信息，想必殺心是暫時消除了。
    自己的扮演是成功的。
    “地堡，沒想到還真成氣候了。你算是地堡的叛徒麽？”
    嗯，這是一道閱讀理解題，同時也是考驗自己探索三塔這麽久後，對三塔和地堡認知的問題。
    聞夕樹果斷搖頭：
    “不，萊昂大人，地堡人和你們這些有著星座之名的神，並不是敵人不是麽？”
    “我不能理解各位大人的意圖，但我知道，你們渴望終結末日。”
    “隻不過用的手段各不相同。”
    “人類也一樣，渴望終結末日。地堡人探索三塔到了一定程度，就絕對無法繞開各位神。”
    “和你們當敵人的話，我們還太弱小。且如果真是那樣……”
    “要麵對你們，未來對我們來說，未免太絕望了，和各位交好，彼此幫助，探索末日的真相，尋找這場塔力量席卷全世界的真實原因，這才是我們地堡人要做的，不是麽？”
    聞夕樹的話還沒有完：
    “盡管在探索過程裏，我們都被有被誤解的宿命，但就像我所知道的，萊昂大人你不斷征戰，不是無意義的征戰。您享受征服，但每次征服的真諦，也都淩駕於個人的快樂之上。”
    “所以我們地堡人的探索，也不是無意義的改曆史。你是開拓者，我們是修理者。”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聞夕樹就像毫無武功的韋小寶，遇到了各種武林人士，在這種情況下，自然要學會誇人。
    哪怕是獅子座萊昂這樣的征服者，也喜歡這樣的話。
    更何況，聞夕樹對地堡探索者與星座的關係詮釋，並非全是虛妄。
    在他看來，利用星座，被星座利用，都是可行的，隻要最終能夠接近真相。
    他也一直在這麽做。
    萊昂說道：
    “那麽這次，你服務於誰？”
    聞夕樹笑道：
    “那就看您需要了，屋子裏的那個家夥，有著某種加速塔力量影響世界的序列。其實我知道您會來拜訪一次。但沒想到今天就這麽遇到了。”
    “我也算見到了三塔戰爭最強者了。”
    “我這次是來幫助處女座大人，解決一點潛在危機的。”
    “您原本試圖招募裏麵的人，但在接觸過程中，您發現裏麵的人……不堪大用。”
    “不過未來的話，這座城市會被裏麵的人改的麵目全非。”
    “誠如我所言，您是開拓者，我是修理工，這座城市有了故障，於是我來修複。”
    “水瓶座大人利用善惡之力，結合那個人的能力，讓這座城市不太友善。”
    “很多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截至目前，聞夕樹給萊昂的感覺，是坦誠的。尤其是聞夕樹的輕鬆，讓萊昂在想，聞夕樹或許真的未來服務於自己。
    畢竟隻有見到友軍，才會如此坦誠和輕鬆。
    當然，萊昂不傻，他考慮過，聞夕樹是否是畏懼自己的實力，而在演戲。
    但古怪的地方在於，聞夕樹身上有很多“對立者”的道具。
    他討厭天秤，但其實天蠍也不喜歡天秤。
    並且他也成功描述過摩羯座的樣子，想必是真見過。
    一個地堡人，和這麽多自己的兄弟姐妹們有糾纏……
    大概率，聞夕樹是真的在貫徹他所說的那一套。
    他真的認為，地堡人和星座不是敵人。
    這倒是一個全新的……視角。
    這大概也是水瓶座最反感的說法？
    的確，水瓶的力量和善惡有關，獅子座想了想……
    好像水瓶還真幹得出來某些事情。
    “你在這裏等我。”
    萊昂決定去驗證一下。
    聞夕樹說道：
    “當然，我也希望能與三塔戰場第一人的相遇更久一點。”
    聞夕樹對自己的行為沒有一點鄙夷，為了活著嘛，不寒磣。
    按照孽土人未來不可估測的說法來看，保不齊今天會改變某些未來。
    接下來，便是等待了。
    大概隻用了十分鍾，萊昂便從陳明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他看向聞夕樹的目光，倒是友善了不少。
    “看樣子，曆史沒有因為我們的相遇而改變。”聞夕樹說道。
    萊昂點點頭：
    “不，已經變了，那個家夥我順手殺了。”
    啊？
    聞夕樹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戀愛腦，不堪大用，我的部下裏，不需要這樣的人。”
    “既然你覺得這一切是故障，那便順手修複了。”
    聞夕樹說道：
    “那可真是太感謝您了。難不成您和處女座大人關係還不錯？”
    這問題，萊昂居然還真就認真想了想。
    “我與他們每個人關係都不太好。想來他們都想殺了我吧？”
    他這句話依舊是嘲諷和不屑的語氣說出來的。
    但聞夕樹聽出了一點點的感慨。
    或許，自己的馬屁真的拍到了點上？
    也許在所有人看來，獅子就是一個不斷征服的征戰者。
    但也許他其實也渴望有人理解他？
    “還給你吧，這些東西對我沒用。”
    獅子座萊昂，再次打了個響指。
    那些原本歸於物品欄裏的物品，全部回去了。
    聞夕樹說道：
    “這個序列……除了您，別人也有麽？”
    獅子搖頭：
    “這是唯一序列。”
    那就好那就好，這次也算得到了獅子座的情報。
    聞夕樹知道，自己度過了危機。
    但既然度過了危機，不妨膽子大一點。
    “萊昂大人。”
    “講。”
    “我有個不情之請，考慮到未來我還會遇到您，您能否也給我一件來自您的信物？這樣一來，將來再見麵，我總歸能不用忐忑的麵對您。”
    聞夕樹補充道：
    “不瞞您說，考慮到您的實力太過強大，即便將來咱們有合作，其實我內心方才也是有些恐懼的。”
    萊昂笑了笑：
    “果然是偽裝麽？”
    聞夕樹沒有否認：
    “麵對您，我很難不恐懼。”
    這些話，確實讓聞夕樹顯得更加坦誠。
    天蠍有天蠍小刀，天秤有混亂天平，金牛有競技之角。
    那麽獅子，也得有某種東西吧？
    看獅子座對其他信物的那種無所謂……聞夕樹臨時起意。
    正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他決定直接索要物品。
    獅子座看了看聞夕樹，又是一個響指。
    這一次，聞夕樹感覺到胸口有某種灼燒感。
    獅子座說道：
    “這是獅心烙印，你可以理解為，這是一張試卷。”
    “在未來你遭遇危險時，你的表現方式，會決定你填寫試卷的答案。”
    “如果你的答案正確，你會得到我的認可與獎賞。”
    “但如果你每次都是巧舌如簧，你可得不到我的認可。”
    聞夕樹好像聽懂了。
    獅子座是征戰者，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
    這個烙印，會見證自己將來麵對強敵時的反應。
    如果是正麵作戰，越挫越勇，或許就會激活烙印，最終得到獅子座的認可，進而得到獅子座的獎勵。
    但如果每次都是拍馬屁……
    烙印就不會激活。
    聞夕樹得說，萊昂這一手，還挺聰明。
    我用天基炮算正麵作戰麽？他真想脫口而出問問萊昂。
    “好了，我該離開了。”
    萊昂不是愚蠢，他隻是自負，哪怕聞夕樹可能是騙他的，他也自信，即便這次放過了對方，將來也有能力打敗對手。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更何況，麵對聞夕樹，他並不討厭。
    對於萊昂來說，他的征戰與征服，無需任何盟友。
    但聞夕樹今日的那番話，確實讓他沒想到。
    是的，一切都是為了終結末日，每個星座有每個星座自己的做法。
    而如果僅從終結末日這一點來看……或許人類，的確不是敵人。
    萊昂的身影消失了，連帶著那巨大的黃金寶座。
    聞夕樹莫名有巨大的疲憊感。
    他得承認，逗貓和逗獅子，性質截然不同啊。
    劫後餘生，且完成了任務，同時還白嫖了一個潛在道具。
    當然，這個道具未必真能拿到。
    總之，今天收獲頗豐，化險為夷。
    可不知為何，聞夕樹心裏有些……怪異的情緒。
    他竟然不討厭獅子座。
    是因為射手座成為盟友後，意識到了可以合作的可能性麽？
    不對……
    在射手座之前，自己就和天蠍座在合作了。
    雖然沒有射手那麽純粹。
    想了想，聞夕樹發現，自己好像……是因為覺得萊昂這個人，真的不壞。
    強大，卻又……簡單。
    當自己索要道具時，其實很難分清楚，獅子座萊昂將道具歸還和贈與時，到底是因為自身強大的無所謂，還是出於微小的信任。
    假如未來，自己真的幫助了獅子座，他甚至覺得，或許雙方會成為朋友？
    這個想法，讓聞夕樹理清了那種怪異情緒，那是難過。
    那是他在抗拒，未來會和萊昂作戰。
    因為那場天蠍與獅子的棋局，終將會到來。
    “我與他們每個人關係都不太好。想來，大家都想殺了我吧？”
    這句話再次出現在聞夕樹腦海裏，但卻變了意味。
    這次與獅子的相遇，天蠍小刀帶來的宿命支線，會否就是一場……天蠍的算計？
    他再次想到了射手座所說的，沒有人能看懂天蠍，甚至天蠍那以一切為遊戲的玩樂心態，或許都是一種偽裝。
    搖了搖頭，聞夕樹最終沒有多想。
    “說到底，我來自地堡。他們的死活，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句話有些自欺欺人了。
    與此同時，聞夕樹的腦海裏出現了許多的提示。
    處女座的好感度，獅子座的好感度，都有提升。
    當然，水瓶的好感度是下降的。
    這些東西的出現，意味著這次的探索，將要結束了。
    拍了拍自己的臉，聞夕樹露出笑容來。
    “不想了，我應該在意的，是雙線突破的獎勵才對。”
    執念世界，聞夕樹已經達成了圓滿。
    而這座鬼城，鬼魂初現，鬼氣環繞卻又無法讓惡鬼對人造成實質上的威脅，但這些鬼氣，又能夠震懾城外的怪物……
    目前來看，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這次，應該算真正意義上的七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