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坤在電話裏說道：“把陸文豪帶來之後，因為之前發生了衝突事件，我感覺這個案子拖不得，就直接對他展開了調查。”
“嗯，然後呢！”
於坤這樣做其實也沒毛病，秦山關心的不是過程，而是那個壞結果。
“按照我們一貫的策略，開始的時候肯定是讓陸文豪自己說，結果他什麽都沒有說，於是我拿出你轉過來的那個視頻，他看了之後是有些驚訝，但還沒到驚慌失措的地步。”
於坤繼續說道：“陸文豪承認，有人送給了他四十萬，要賄賂他，當時在辦公室，他也不好把事情張揚開，就想著回頭把錢送回去。他說，隨後就找機會把錢歸還了人家，而且，還拿出了一個視頻，記錄了當時歸還那四十萬塊的情景。”
“我看了，視頻是真的，歸還的也是那個送禮的人，從這個證據上看，他受賄是不成立的，頂多是沒及時向組織匯報這件事情，但問題已經微乎其微了。這種情況下，就算找那個人核實，也不會有對咱們有利的結果。”
秦山一時間沒有說話，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這樣被陸文豪反轉了，看來這是個老狐狸啊，早就做好了準備，一旦有事情就用來自證清白。
但是，是真的退錢了嗎？
還是做做樣子，把錢又拿走了？
秦山覺得很有這種可能，但是，他現在是苦於沒有證據。
於坤看秦山沒說話，繼續道：“陸文豪知道你要搜查辦公室，在拿出自證視頻之後，也提到了辦公室有手表的事情，他說那個手表是高仿，場合上用來裝點門麵用的，其實沒幾個錢，他家裏有購買時的發票。我讓人去他家裏了，結果他老婆真的拿出了一張發票，雖然我沒看到表，但估計應該不會錯。”
停了一下，於坤說道：“秦山，事情對我們很被動，如果光是證據不足，草率動作，也還好，但問題是，之前發生了衝突，你又動了手，這件事情不太好善後。至於，那個全安套的問題，能說明什麽呢？人家就說買來當氣球吹，你還能怎麽樣？頂多笑話他，不怕弄滿嘴油啊？”
“是啊，真是不怕弄滿嘴油？於書記，我這邊還沒搜完，既然已經這樣，我要繼續搜查，萬一發現有力證據呢！所以，現在必須亡羊補牢！”秦山發現事情的反轉竟然這麽快，自己竟然被逼到了絕境上。
這是自己調到市紀委的第一戰，他還指望著這一戰立功，然後進行下一個步驟呢！
如果這次弄得灰頭土麵的，恐怕後麵的計劃都會受到影響，形成不利的連鎖反應，畢竟於坤隻是副書記。
上麵還有程光南，要想在不利開局的情況下扭轉局麵，就必須去麵對程光南了。
掛了電話，秦山看向了孫穎。
“什麽不怕弄滿嘴油？”孫穎好奇地問，這一句，差點讓秦山憋不住笑，他沒法跟這個女的解釋這句話，就隨意地敷衍了一句：“說貪官，跟大老鼠偷油一樣，喝多了油，弄得滿嘴都是有什麽好？”
孫穎信以為真，笑著接過話來：“要說好處，也就是滑溜滑溜嘴，潤個滑吧！”
這一次，秦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孫穎頓時懵了，看著秦山，皺著眉頭琢磨著自己到底哪裏說錯了話，以至於秦山笑成了這樣。
“沒事沒事，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很好笑的兒歌，就是那個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的那個……”
秦山連忙胡說八道地再次解釋。
孫穎撓了撓腦袋，滿臉疑惑道：“這也沒什麽好笑的啊？”
秦山繼續編：“這句是不好笑，好笑的是下麵那句，喵喵喵貓來了啦，嘰裏咕嚕滾下來，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你笑點真低，來吧，咱們接著幹！”孫穎像看怪物一樣看了秦山一眼，又轉身去翻卷櫃。
這次秦山沒笑，盡管他快憋成了帕金森，他很想告訴孫穎，幹活是一個意思，幹則是另一個意思。
“活”字最好不要隨便省略。
但是，他不能說，隻能默默地打開了執法記錄儀。
都這個時候，其實秦山已經對卷櫃裏不報什麽希望了，把事情做得謹慎到這個程度的陸文豪，應該不會在卷櫃裏留下什麽把柄的。
想到這一點，秦山心裏的確有些慪火，如果沒有確實的貪腐證據，隻憑借他動手打人，以及給金鼎會館老板打電話辭退段子豪的事情，秦山是不可能立功的。
正琢磨的時候，秦山忽然心中一動，拿出手機，調出了那段受賄四十萬的視頻，他比較著視頻和眼前的畫麵，一步步後退，終於在某一刻，連個畫麵重合了。
秦山回頭，看向了牆上的一個電源箱，按照畫麵來看，當初拍攝視頻的攝像頭就安裝在這個電源箱裏。
臥槽，能不能那個監控攝像頭還在？
看了一眼這個有些老舊的電源箱，秦山忽然做出了這個大膽的假設，不管怎麽樣，他都決定先找找看，萬一呢！
有了這個想法，秦山仔細看向電源箱表麵。
上麵有幾個紅燈閃爍，有兩個綠色的按鈕，還有幾個儀表盤。
秦山不是電氣專業的，光從表麵上，他還看不出什麽，他拉開了電源箱，又看向了裏麵。
然後又看了看外麵，幾次反複觀察之後，他突然對孫穎說道：“孫穎，去找何主任，拿螺絲刀子，小十字的。”
“好！”
盡管不知道秦山在那捅咕電源箱幹什麽，孫穎還是立刻答應一聲，出門。
文體局的辦公室主任何曉楠就在外麵不遠處，蕭廣辰安排她在這裏配合紀委的同誌，孫穎說了需要的東西之後，沒用多久，螺絲刀就已經拿了過來。
“先不要管書櫃，快，執法記錄儀，拍攝！螺絲刀在哪就拍哪！”
看到孫穎還要去翻卷櫃，秦山一招手把她招呼過來。
“秦主任，你懂這個嗎？別再觸電了！你想找什麽，這裏邊能藏什麽？還是你發現了安全隱患？”
這裏沒有可放執法記錄儀的地方，孫穎就一邊舉著記錄儀，一邊不停地問。
“我也是想找找看，也不一定有什麽，要是真觸電了，你記錄一下，也好知道哪根線有電，或者我要是電死了，你把影像交給組織，我也能評個烈士不是？”
秦山自然不會說實話，他能跟孫穎說，他懷疑這裏麵有攝像頭嗎？
也隻好打了個哈哈。
“呸呸呸，晦氣，你快呸三下，剛才說的都不準了。”
孫穎一下流露出孩子般的表情，看起來倒是非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