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號城市 特能司 司統辦公室
    “混蛋！”
    龔然抓起擺在辦公桌上的瓷瓶，“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待在辦公室裏的其他人低著頭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龔然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這治安司的網絡部是吃幹飯的嗎，這麽簡簡單單就讓人入侵了，他們是豬嗎！？”
    砰！
    龔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實木做的桌子瞬間斷成兩截，紛飛的木屑在燈光下格外清晰。
    有人見狀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司統，您先別著急，我們聯係過治安司那邊了，他們說正在處理，半小時內就能修複。”
    “半小時？”龔然泛紅的眼睛看向說話之人，拿起自己的手機徑直砸向對方的臉。
    邦！
    砰！
    鮮紅的血液從那人的額頭滑落，順著下顎線“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濺起晶瑩的血花。
    “誰給我半小時，誰！”龔然扯著嗓子喊道：“這視頻放完，我怎麽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都給我滾去找張空和那扶不上牆的爛泥東西，都給我滾！”
    “是是是……”
    眾人如釋重負，一個個小跑出辦公室，隻剩龔然一個人站在原地。
    “啊！”
    龔然突然大喊一聲，隨後像瘋了一樣摔砸著能看到的一切。
    辦公室外的特能員聽到動靜後，都紛紛繞開了龔然的辦公室，不敢靠近。
    視頻還在繼續，輿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什麽意思，這個高中生的父親是特能司的龔司統？”
    “龔司統電視上那麽和善的一個人，怎麽教出這樣孩子？！”
    “你把這些人叫孩子，這跟畜生有什麽區別！”
    “我的天哪，這……這打的也太狠了嗎，這孩子眼睛都被扇的充血了！”
    “這些畜生不怕把人打死嗎，沒人管管嗎？”
    “等等，門口好像有人來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體育館的門口的方向。
    “這是……這是特能司的第一行動小組的隊長張空！”
    “我知道他，他是榮獲11號城市傑出貢獻獎的‘張空’！”
    “這孩子有救了，張隊長可是出了名的板正，最看不慣欺負弱小的人。”
    “是啊，有救了，張隊長為人正直心地善良，這個龔心看來是要完蛋了！”
    在過百萬民眾期待地目光中，張空一臉嚴肅地走到龔心背後，冷漠道：“體育館都有監控，傳出去影響不太好，要打換個地方打。”
    龔心抬手拍了拍張空的肩膀，無所謂道：“張叔，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我就算把這個小子弄死在這裏，我爸也能給我擺平。”
    此話一出，手機前、電腦前、電視機前的民眾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盯著屏幕。
    “我……我沒聽錯吧！”
    “張隊長怎麽會包庇這個畜生，就因為他是龔司統的兒子嗎？”
    “這視頻是不是假的啊，怎麽這麽荒唐啊！”
    “你們是傻帽嗎，這不明擺著同流合汙嗎，還假的！”
    “那按這個畜生說的，豈不是他已經弄死過了人？”
    頃刻間，特能司高大的形象在眾人心中轟然崩塌，化作一片廢墟，僅僅隻有一小部分人還對其抱有希望，並訴說著自己的質疑。
    這些質疑聲在一開始還有些響動，直到龔心說出那句話後。
    “把他頭給我扶起來，我來滋醒他，對了，記得給這小子臉部來個特寫。”
    一瞬間，一股難以言明的怒火充斥著每個人的胸腔，喝罵的聲音在11號城市的各個地方響起。
    “這些狗雜種，眼裏還有律法嗎？！”
    “這狗屁律法有什麽用，就光用來約束普通人嗎？”
    “特能司都是這種玩意嗎，我們交的稅養的就是這種臭蟲嗎！”
    “媽蛋，這龔然怎麽坐上特能司的司統，我們的安全就是靠這種人守護嗎？”
    “這龔心現在哪裏呢，我看他敢不敢往我臉上滋尿！”
    演播廳內，和外界一樣都是罵聲一片。
    坐在台上的李沉秋心靜如水，但為了合群，故意攥緊拳頭，裝出一副氣憤的模樣。
    “這……”主持人楊子瀟捂著嘴巴：“特能司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李沉秋神情嚴肅地附和道：“對呀，特能司一向公正嚴明，龔司統為人親和友善，張隊長正直可靠，怎麽會……”
    說到這裏李沉秋皺起眉頭，不敢置信地說道：“難不成一切都是他們裝出來的？！”
    李沉秋的聲音通過別在胸前麥克風傳遍演播廳，引來不少人的讚同。
    “這些人是真能裝啊，把我當傻子糊弄！”
    “我真是瞎了眼了，當時的傑出貢獻獎我還給張空投過票，我呸！”
    ……
    坐在後排的夜幽用手支著下巴，仔細地看著手機裏播放的視頻，那雙狹長的雙眸時不時抬頭看看李沉秋。
    “這特能司還真是刷新人的下限啊！”鄭康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夜姐，我們要不要……”
    “要什麽？”夜幽側過頭反問道：“特能司的職位調度有專人負責，我們的任務是肅清災水。
    聯邦之所以能正常運行，靠的就是明確的分工，什麽事情我們都要去插一腳的話，這成什麽樣子了？”
    “哦。”鄭康老老實實應了一句。
    “災水第一次出現就是衝報仇去的，王眾山一家已經被全殺了，但龔家隻死了一個龔啟，你說這次的黑屏事件和災水有沒有關係？”夜幽低聲問道。
    鄭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不確定道：“或許吧，這兩者之間雖然有聯係，但沒有確鑿的證據來佐證，隻能當個邏輯上的猜測。”
    “如果我們假設……”
    夜幽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手機中正播放的視頻突然暫停，停在了龔心扭頭看向攝像頭的瞬間，一切都戛然而止，隨後直接黑屏。
    所有人皆是如此。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三行血色小字出現在了所有電子屏幕上。
    【你是否願意代替律法審判罪惡】
    【“是”或“否”】
    【選擇否，即可脫離控製，選擇是，則進入下一環節】
    “視頻怎麽結束了？”
    “不知道啊，這個審判罪惡是什麽意思？”
    “選擇否即可脫離控製，意思是我點否手機就會恢複正常嗎？”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坐在台上的李沉秋奪過李清夏的手機，伸手按在了“是”的選項。
    “誒，你……”李清夏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那部選擇了“是”的手機屏幕一閃，繼續開始播放先前未放完的視頻。
    與先前靜止不動的視角不同，這次的視角一晃一晃的，緩緩朝龔心一夥人拉近，對方的視線完全鎖定到鏡頭的方向。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人點擊“是”這個選項，他們的手機屏幕也像李清夏一樣，繼續播放先前被中斷的視頻。
    ……
    “哇哇哇，真是讓人大開眼界，現在的人都這麽壞嗎？”
    “你們不用錄了，我都錄好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應該吧，畢竟我在網上挺火的。”
    說完這句話後，鏡頭開始朝一旁平移，幾秒之後，鏡頭裏的幾人麵色驟變，瞳孔不斷震顫。
    “災災……水……”
    ……
    “災水，這不是11號城市的高危災害嗎？”有人嘀咕道。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下意識地看向李沉秋。
    雖然在他們心中李沉秋並不是災水，但這並不妨礙兩個名字之間存在的糾紛與爭執。
    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後，李沉秋立刻鎖緊眉頭，眉宇間滿是陰鬱，詫異地說道：“是那個高危災害災水拍的視頻嗎？！”
    李清夏出聲附和道：“看這些人的反應，拍視頻的人很大概率是災水，但也有可能並不是災水，隻是和災水有非常相似的點。”
    李沉秋聞言讚同地點了點頭。
    不到片刻的時間，龔心所說的話便傳遍11號城市的大街小巷。
    “災水，真的假的，網上不是有人說災水死在北黃山上了嗎？”
    “網上的東西你都信，網上還說李沉秋這個乖孩子是災水呢！”
    “在盧江大橋那次，災水就好像和龔家結下了梁子，如果按這個邏輯的話，拍視頻的人的確很大概率是災水啊！”
    與此同時，演播廳內的夜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喃喃自語道：“災水？”
    視頻裏影子的方向朝左傾斜，不出意外就是在下午4點到6點這個時間。
    前幾天李沉秋一直被監禁在特能司，今天逃出來以後，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暴露了自身的蹤跡，之後就被自己監視著。
    如果拍攝視頻的是災水，那李沉秋……
    夜幽能想到這些，鄭康自然也能想到。
    “夜姐，我們的調查方向是不是……”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視頻裏的隻言片語怎能當真？”夜幽冷漠地否定道，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視頻上。
    視頻裏，幾個人回過神來朝體育館大門口逃竄而去。
    夜幽眯起眼睛，篤定道：“如果是災水的話，那他一定會用水珠來將這些人殺……”
    夜幽的聲音突然中斷，眼中是壓不住的震驚。
    “咻咻咻”的破空聲從她手機裏響起，畫麵中，那些逃竄的人像是被子彈射中一般，摔倒在地，身體上不斷炸開血色的水花。
    “災水？！”夜幽瞳孔微微震顫，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向李沉秋所在的方向。
    冥冥之中李沉秋似乎有所察覺，扭頭看向隔著無數人看向夜幽，兩人的視線就這麽撞在了一起。
    李沉秋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不過這絲譏諷還是被眼尖的夜幽捕捉到了。
    “夜姐，我們的方向錯了，李沉秋不是災水！”鄭康神情凝重地說道：“真正的災水沒有死在冥地裏，他還活著。”
    夜幽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冥地從始至終就隻走出李沉秋一個人，如今災水又重新現世，這個你作何解釋，而且你不覺得這很像有人在刻意給李沉秋洗白嗎？”
    鄭康有些不可理喻地看著夜幽：“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事實就擺在我們麵前，李沉秋在下午3點的時候就被我們盯著了，他沒有時間去做這件事情啊！”
    “災水對水的控製細致入微，但這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李沉秋還是存在嫌疑。”
    “好，那夜姐你繼續監視李沉秋，我去……”
    夜幽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能不能動點腦子，當時那隻複蘇者身上的傷痕就能證明災水就在冥地裏，可最後呢，就李沉秋一個人走出來，這能說明什麽？
    兩種可能，一種就是災水死了，第二種就是災水就是李沉秋。
    現在有一個自稱災水的人出現，要麽就是真正的災水死了，這個人冒名頂替，要麽就是李沉秋就是災水，他找人幫自己洗脫嫌疑，還有別的可能性嗎？”
    “可……可災水不是能變成水霧嗎，他也有可能趁我們不注意偷偷溜走啊！”鄭康出聲質疑道。
    “如果他真的變成水霧逃走，我這雙眼睛怎麽會發現不了？”夜幽雙眸閃過一絲詭異的金光。
    “在你眼中，我是那種被情緒左右的人嗎，我懷疑李沉秋，就是因為他嫌疑最大，我假設他是災水進行逆推，我錯了嗎？”
    鄭康不甘示弱地說道：“你這都是毫無證據的推論，你怎麽知道災水有沒有可以用來逃脫的玄器，或者冥地有沒有別的出口，我們應該相信證據。”
    “你口口聲聲說相信證據，你這兩個猜想是證據嗎，不和我一樣都是推論嗎？”
    “我……”
    兩人低聲爭論不休，視頻的進度條也即將抵達末尾。
    ……
    ……
    幾十公裏外的老舊廠房內，假災水漫步在其中，不緊不慢地關閉著廠房的工礦燈。
    他每走過一塊區域，那塊區域就會陷入黑暗，不到片刻的工夫，廠房內就剩下龔心一夥人頭頂的工礦燈還亮著。
    在幾人的正前方，擺著一張布滿灰塵的木桌，先前那個戴麵具的女人坐在木桌旁，敲動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大人，所有人都做出選擇了，57%選擇了“是”，可以開始了。”女人起身站到了一旁。
    “呦嗬，這麽多啊，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