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意識到對麵也沒有準備好的時候，立刻就下令衝鋒了。
    現在的第5軍團騎兵部隊其實不弱，除了一開始對峙的時候，損失很大以外，之後的損失雖然也都小不到哪裏去，但吸收了己方第2軍團的騎兵，總體人數還是上升了。
    在對麵第3，第4軍團還比較混亂的時候，黑棕伯爵就帶人衝了進去，直接阻止了對麵重新組織陣型的嚐試。
    蘭德則看的目瞪口呆，他一開始覺得黑棕伯爵能從旁策應，牽製住對麵的騎兵即可，現在看來居然是直插對麵主陣嗎？
    而且看來效果還不錯，的的確確，對麵陷入了混亂。
    但人數太少了，而且半天的時間還是給了這兩個軍團調整的空間，不然這樣一下直接的衝鋒，這些步兵可能就垮了。
    可惜很快對麵的騎兵就反應過來了，開始和黑棕伯爵的騎兵一起糾纏起來。
    蘭德還是相當佩服黑棕伯爵的，黑棕伯爵參與戰爭以來，就一直帶著騎兵在第一線，之前和他討論給二王子的回信的時候，就能發現他身上的草藥味。
    很顯然還是受了不少傷的。
    換蘭德估計沒有這個勇氣。
    蘭德下令步兵進攻，隻要能拖到今天晚上，停戰之後，等到明天早上，二王子的軍隊估計就到了。
    到時候就有獲勝的希望。
    現在完全沒有。
    人數越少戰鬥力越強這個原理隻在一定範圍內能生效。
    而且對麵的第3軍團和第4軍團，其實基本上可以說至今為止沒有任何損失，要不是行軍太急切了，第5軍團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
    前陣很快就突破，坦爾帶著的正麵戰鬥部隊雖然談不上身經百戰，但也算久經戰陣，至少正麵對戰的水平要高不少。
    其實如果人數差距不大，比如雙方都是十個人，一邊倒下去三個，一邊倒下去六個，那麽立刻就會形成一麵倒的局麵。
    很可惜雙方的差距還沒有大到這個地步，而且對麵的人數多太多了。
    雖然最前排的人很快就被殺退，但後麵又有前赴後繼的人衝過來，對麵估計也知道決定未來王位的戰局就在現在了。
    第一波被衝潰之後，很多貴族帶著自己的精銳親衛，就直接來到了第一線。
    雙方的兵員素質很快就被磨平，雖然蘭德這邊的士氣高一些，但是對麵以逸待勞了太久，不像第5軍團，剛剛經曆了陌生部隊的狼群戰術。
    很快蘭德就心疼了，為了方便指揮，除了那些小貴族，蘭德把很多窩點自己培養的士兵都當做基層軍官混在步兵中了。
    這些窩點的士兵很多都聽過蘭德的小課堂，很多蘭德都能記住他們的名字。
    但蘭德也知道戰場上軟弱不得。
    本來潔白的雪地，很快因為雙方的踩踏變成雪泥，濕滑的雪泥很容易摔倒。
    讓場麵變得更加混亂。
    然後由於廝殺的延續，雪泥很快變成了血泥。
    其實某種意義上，雙方已經都是背水一戰了，這一場輸了，基本就一切都結束了。
    蘭德全神貫注盯著戰場，時不時揮舞令旗。
    對麵兵員素質太高了，蘭德有些懷疑這裏麵混了不少鬥爭之神的教徒。
    不然應該不至於如此焦灼，如果指揮不利，兵員素質不高，那麽人數優勢其實不會太大。
    畢竟路就那麽寬，一次性麵對麵的人數差距不會那麽大。
    可對麵步兵的勇氣實在超乎蘭德的想象。
    蘭德又看了一會，下令親衛隊往前。
    奧蓮娜走到蘭德身邊：“你自己說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她顯然認為蘭德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失去了身著魔法精鋼鎧甲的親衛隊保護，在變幻莫測的戰場上，蘭德的危險係數就會激增。
    “你會保護好我的，對嗎？”蘭德輕聲說道。
    奧蓮娜歎氣，她不擅長爭辯，而且蘭德總是對的，因此哪怕很擔心，但依舊不會真正反對蘭德的決定。
    隻是說道：“把艾爾莎叫回來。”
    蘭德點點頭，然後下令親衛隊出擊。
    很多抵在前麵的士兵已經力竭了，這時候不用精銳反衝一波就可能出現潰退，而這邊人數本來就少。
    不過蘭德也不後悔精簡人數就是了，那些征召兵隻會拖後腿。
    這支身著魔法精鋼鎧甲的親衛隊真的是令人絕望的存在。
    因為正常的武器對於魔法精鋼而言，和泥做的沒什麽兩樣，連在鎧甲表麵留下一個劃痕都做不到。
    可惜受限於工藝，鎧甲縫隙連接處，和關節處，依舊會有破綻，但這個破綻非常小，尤其是五十人結成兩排緊密隊形的時候。
    用蘭德前世的梗來說，就是“輪椅”！
    可惜人數太少了，要是蘭德能湊齊一萬人，不，五千人，那麽什麽火炬教會的教宗現在就要過來給他倒茶！
    但哪怕是五十人，依舊在出現了壓倒性的武力優勢。
    畢竟不用考慮防守的事情，一般武器根本簡直軟弱無力。
    就這樣成功拖到了晚上。
    終於停戰了，親衛隊損失了三個，都是運氣太差的。
    蘭德讓奧蓮娜把他們的名字記在了羊皮紙上，這是出征前就說好的事情，母神不會忘記任何一個為了教派犧牲的人，絕對不會！
    這些人的妻子孩子會受到窩點的照顧，名字會刻在窩點最顯眼的那個巨石上，如果有父母在窩點的，窩點也會負責贍養他們的父母。
    而這些親衛隊的人都親眼看著犧牲同袍的名字被認真記錄下來。
    至於其他的窩點士兵，他們的名字也會經過坦爾的整理，記錄下來，一個都不會遺漏。
    除了三個死去的，其餘親衛隊員大多隻是脫力，有輕傷但是沒有重傷的。
    蘭德處理完這件事後，就讓親衛隊的人散去休息，自己坐在篝火旁，把幹麵包烤熱，然後撕了一塊放在嘴裏。
    現在雙方都應該知道三王子夜襲的事情了，但蘭德依舊安排了很多人巡視，以免對麵的人狗急跳牆，真的也夜襲。
    奧蓮娜坐在一個小凳子上用一塊布擦著手中的迅捷劍，這上麵血跡斑斑，由於這個時代通訊不利，指揮基本就靠令旗和吼，所以指揮者不能距離前軍太遠。
    時不時就有小股部隊衝到跟前。
    不過奧蓮娜的劍倒是質量上乘，一般的鐵製武器砍人砍一會就鈍了，迅捷劍的主要殺傷方式雖然是刺，但這麽久了也沒有什麽損傷。
    看到蘭德的目光，奧蓮娜主動解釋道：“這是白之王賜給我的，名字叫蜂刺。”
    然後奧蓮娜又說道：“我想要買一把新的劍。”
    這當然不可能是因為這把劍不好用。
    蘭德也沒有問出來這個愚蠢的問題，而是直接說道：“在遺跡的底層，有遠古鍛爐。”
    這說的當然是窩點的那個遺跡。
    “但好像打造神器的原材料隻有一份。”奧蓮娜是和埃莉一起看過當初那張尋寶圖的。
    蘭德笑了笑，說道：“創造遠古鍛爐的人肯定不會隻準備了鍛爐與材料，而他們自己沒有嚐試打造神器。”
    奧蓮娜低頭看著篝火，聲音輕了一些：“我也沒有資格使用神器級別的武器。”蘭德不回答奧蓮娜的話，隻是自顧自地說道：“我猜，就在第四層或者第五層，就會有冒險者找到特別的武器了。”
    奧蓮娜其實根本不在意有沒有適合她的利器，她用普通的武器也不會弱太多。
    但蘭德的意思她是很清楚的理解了，奧蓮娜有些慶幸蘭德不是一個不懂人心的榆木腦袋，又有些埋怨蘭德是不是太懂了些。
    而蘭德其實隻是猜到了一點，隻是看過太多網劇和網絡的他總會下意識做出避免壞結局的行為。
    至於奧蓮娜真的在想什麽，蘭德並沒有那個精力去猜。
    隻是繼續說道：“明天就是大決戰了，火炬教會的高階禮器怎麽用？”
    奧蓮娜身為蘭德的副官兼書記官兼貼身護衛兼文書代筆兼生活助理，哪怕蘭德思維跳躍一下，她依舊能很好地理解蘭德在說什麽。
    回應道：“你認為，四王子那兩支軍團，混有鬥爭之神的人？”
    蘭德微微點頭：“今天很多情況不太合理。”
    “接觸到足夠的邪惡就會炸開”奧蓮娜解釋道，她也回想起了自己的黑曆史，好像這個窩點就坦爾沒有黑曆史在蘭德手裏，其餘都有。
    不過萊莎可能根本不在意那些事情吧。
    蘭德點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隻是天微微亮，對麵就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前鋒部隊泛著寒光的利刃隨著淩冽的風雪一起，指向第5軍團。
    蘭德則安排士兵呆在營寨中，可惜時間太緊了，而且他也沒有那個技術，不然可以學習曹操澆水築城，對麵就該傻眼了。
    現在隻是放了一些拒馬，和連夜挖出來的溝槽。
    可惜很快就被頂著箭雨衝上來的民夫背著沙袋給填了。
    隨後拒馬也被用血肉撞開。
    再撞開營寨大門，直麵在營寨中結成緊密方陣的第5軍團步兵。
    此時四王子再沒有一開始的喜悅，陷入了和當初三王子一樣的焦慮，不過要稍微好一點，至少目前可能來支援的二王子主力確認被打殘了。
    而他還有底牌。
    又是幾輪衝鋒，對麵攻勢極其猛烈。
    就在蘭德又打算把親衛隊壓下場的時候，二王子的主力軍團到了，準確的說，殘缺的主力軍團到了，一上來就是幾輪法師的轟炸。
    四王子毫不猶豫下令讓預備隊出擊迎戰主力軍團，然後下定決心，讓他們使用瑰紅寶珠。
    他之前為了說服第3，第4軍團背叛了鬥爭之神教派的人，但也因此從那些人的屍體上獲得了一些瑰紅寶珠。
    戰場上出現了怪物。
    本來就受損嚴重的主力軍團頓時軍心浮動，不過好在，這些怪物似乎敵我不分，四王子的這兩支軍團顯然也沒有提前得知消息，一下子也是軍心浮動。
    而在蘭德眼中，這豈不就是機會？
    蘭德帶著親衛隊走到坦爾的軍陣中。
    蘭德在昨夜對這支軍隊又一次進行了分割，現在坦爾軍陣中的，都是最最精銳，最最勇猛的戰士。
    蘭德掃視一眼，這裏的戰士，加上他的親衛，加起來也就四百多人，但是夠了。
    “前進吧，目標四王子，我和你們一起。”
    如果沒有足夠訓練，在這個時代的軍隊是根本不可能雙麵作戰的，二王子一來，對麵的就出現了破綻。
    現在隻需要進攻中軍即可。
    現在指揮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這一波衝鋒不能解決，那估計之後也不會有什麽機會了。
    二王子那邊看上去也堅持不了多久。
    蘭德隨著他的親衛隊和坦爾的正麵作戰部隊一起結成陣型，然後整齊劃一的前進。
    刀光劍影，慘叫與嘶吼。
    這是蘭德第一次親身下場加入軍隊，也是第一次拿起冰冷的長戟，但現在，他需要站在這裏給士兵提高士氣。
    任何提高勝率的方式他都不能放過，哪怕親涉險境。
    要是打不贏，那麽這次死去的窩點士兵就是白白犧牲了。
    奧蓮娜這次也沒有再勸說，而是和蘭德站在了一起。
    這次的兵員素質是壓倒性的，以親衛隊為鋒線，幾乎是剛接觸，敵方軍團的陣線就被撕裂。
    然後朝向四王子步步緊逼。
    四王子不斷調兵過來，但是麵對這些士兵毫無意義。
    明明之前還沒有這麽厲害的。
    但現在，這些人仿佛就像機器一樣，不怕死的。
    蘭德在軍中的威望很高，至少對於軍事問題，小貴族們都是信服的。
    而在窩點士兵中，蘭德的威望用高這個詞已經很難形容了。
    這樣的人正拿著武器，和他們這些士兵站在一起。
    窩點還給這些士兵解決了所有後顧之憂，他們又不是不知道其他征召兵的待遇是什麽樣的。
    一切盡在不言中，這是一支沉默的軍隊。
    四王子此時有些不能接受，原本按照第5軍團的表現，完全可以等到處理完二王子的主力，再回過頭來處理，但現在，這支軍隊的戰鬥力突然就變強了。
    甚至就連倒下的士兵也沒有發出慘叫，周圍的士兵也沒有回頭看他們的同袍，所有人都隻是沉默地，堅定地用手中的武器捅進敵人的身軀。
    這是惡鬼嗎？
    明明國王的寶座就在眼前，明明勝利的奇跡已經發生。
    但此時一切都是如此無力，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陣線撕裂，仿佛之前的一切都隻是泡影。
    他想歇斯底裏，但發怒過後依舊什麽都改變不了，
    無論是精銳的貴族親衛，又或者是變成怪物的士兵，都無法阻止這支軍隊的腳步。
    就這樣，所有試圖阻攔的士兵都膽寒之後，蘭德走到了四王子跟前。
    千軍萬馬避白袍，雖然很多人的衣甲並不是白色的。
    “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四王子現在隻有這件事情最為疑惑。
    難道一開始，這個蘭德就發現了他的動作嗎？
    蘭德並沒有回答，手掌按在四王子的頭顱上，然後捏爆。
    此時他才有功夫擦掉麵甲上的血跡，抬頭看向四周。
    入眼過去，都是背影。
    感謝訂閱，prprprpr。
     本章完